這時他才發現,之前的洶湧的海浪早已化作困獸的蛛網,上麵布滿了荊棘,在獵物落網的那一刻猛然回收,誓要將其絞殺。
宛如鏈劍的手臂不斷延伸著,蠕動著,在瞬間化作一個囚籠將尤裡籠罩,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給徹底吞沒。
烏雲將月色遮蔽,黑夜中僅存的光...逐漸暗了下去。
......
【閻魔】
“錚————!!!”
一道清脆且嘹亮的刀鳴聲劃破夜空,在黑暗的囚籠中響起。
不同於緋紅女皇那讓人心潮澎湃的狂暴與勁躁,這極具穿透力的刀鳴仿佛要刺穿耳膜一般,哪怕相隔極遠也不禁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更彆說這恐怖的一切就發生在該隱麵前。
鏈劍構成的囚籠內,洶湧的魔力在高漲,在膨脹!像是完成了某種質變一般,突然變得極為恐怖。
哪怕隻剩本能,感受到眼前的氣息,該隱依舊忍不住踉蹌後退。
而他本能的選擇是對的,就在該隱退出不遠之後,囚籠內部突然綻放出一朵耀眼的藍白色光輝,
似是有無數的刀刃在囚籠中不斷的攪動、翻湧。
刹那間,紛亂的斬擊狂湧而來,儘情的切割著、破壞著眼前的一切。
那無懼緋紅女皇斬擊與惡魔之手鈍打的,極具韌性的囚籠在一瞬間崩壞瓦解,化作肆意紛飛的血肉飄散。
烏雲被清冽的月光斬碎,再度照亮夜空。
一道身影裹挾著月色的光華,從崩解的囚籠中迸射而出,閃爍著藍光的惡魔之手豎起手刀,直戳該隱的心臟。
該隱雙眼瞪大,瞳孔驟然收縮,他在那隻手上感受到了之前那股足以致命的威脅。
那是一股哪怕他有著不死之軀,也依舊會被輕易覆滅的恐懼。
該隱本能的後撤躲避,但尤裡來的實在太過突然,再加上之前被恐懼所支配。
所以哪怕他第一時間後撤,胸口依舊被撕裂一道豁口。
傷口不大,也就20cm,換了以往,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就能恢複。但現在不知為何,該隱哪怕彙聚了全身魔力也無法將手臂和胸口的傷勢修複。
“放棄吧,閻魔刀造成的傷勢可沒那麼容易恢複。”
這時,一道宛如來自地獄的挽歌在耳邊響起,該隱驚恐的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道熾烈的火光點燃他的視野,尤裡雙手握著緋紅女皇從天而降,一舉插入那無法愈合的傷口中。
隨後雙腿在該隱身上一蹬,翻身落地的同時揮出惡魔之手。
一隻由魔力凝聚而成的巨型手臂頓時顯現而出,像捏小雞仔似得將該隱握在手中。
該隱奮力掙紮,卻毫無作用,在純粹的力量上,他根本無法和尤裡抗衡。
老實說,如今的該隱雖然失去了理智,但也真的變得很難纏。
細密光滑的鱗片令緋紅女皇難以破防,湛藍玫瑰的破甲也會在眨眼之間修複。
惡魔之手造成的鈍擊雖然可以直接穿透內部,但韌性十足的鏈條也會將這份威力削減至最低。
隻是這看似無懈可擊的能力卻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超負荷!
對於機械來說,長時間的高速運轉,很容易因為過高的壓力和溫度導致負荷超標,從而造成所謂的超負荷。
緋紅女皇的三檔,嚴格來講就是一種超負荷,所以一旦開啟時間過長,就隨時會有癱瘓的風險。
而該隱此時的狀態,給人的感覺也是如此。
雖然尤裡不了解該隱的魔法,但他作為半個機械師,還是懂得一些基礎的機械運作原理。
如果將該隱的身體看做一台機械,那他此時就正處於超負荷狀態。
之前的蒸汽釋放,除了逼退和傷敵,更多的還是為了降溫和緩解體內壓力。
而緋紅女皇的作用,就是利用那燒的通紅的劍身,不斷給該隱體內升溫。
一旦他體內的溫度和體內壓力過高又得不到釋放,那就會像緋紅女皇一般全身癱瘓,乃至......
“轟!!!!!”
的一聲爆炸。
仿佛被堵住了排氣孔的燒水壺,該隱體內的蒸汽在宣泄口被魔力手臂堵住之後隻能不斷在體內膨脹,直至壓縮到極限,驟然爆發!
隨著一聲驚雷爆響,無形的熱浪向著四方奔湧。
哪怕爆炸是在該隱體內發生,威力同樣無比驚人,尤裡的魔力手臂消散,該隱本人像是蒸熟的螃蟹,渾身冒著升騰的煙氣,原本附著在身上的鱗片也炸的血肉紛飛,隻剩下粘稠的血絲將身體的各個區塊勉強相連。
若不是有著植物惡魔的特性,怕是整個人早已炸成了碎片。
尤裡見狀,探手抓住該隱額頭的尖角,帶動該隱在原地不斷回旋,一個投技將其拋向半空,隨後緩緩舉起了惡魔之手。
下一秒,被炸飛的緋紅女皇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尤裡的手中,激情的引擎聲再度引爆全場。
尤裡勾起嘴角,整個人飛身而起。
他放開了對緋紅女皇的克製,借助噴射火焰帶來的恐怖驅動力和慣性的力量,宛如一顆飛旋的火焰陀螺在半空中起舞。
緋紅女皇的劍刃不斷劃過該隱殘破的軀體,拉長的焰尾在尤裡恐怖的速度下首尾相連。
隨著東方黎明漸起,半空中逐漸出現了一顆耀眼灼熱的火球,仿佛一輪大日將該隱籠罩其中。
焚毀!燒燼!燃滅罪孽!
直至徹底變成一顆無法再生的焦炭,從空中墜落。
“為...什麼......”
生命的最後一刻,隻剩一口氣的該隱恢複了自己的意識。
他仰躺在地上,看不見黎明,世界儘是一片黑暗,卻還能清晰的感知到身邊某人的存在。
尤裡站在一旁,他知道該隱問的是什麼,回道:“或許,因為我還有一半血脈屬於人類......”
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遇到了一群不錯的家夥。”
“......”
也不知是無力還是沉默,隨著真正的太陽升起,該隱徹底化作一片飛灰。
艾露莎聞訊趕來。
旭日的陽光驅散在黑暗的同時,恰好播撒在少年的臉上,也照亮了他左臂處飛鳥似的紋章,映入少女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