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剛才那軍大衣。
頂著一張老北風吹得兩坨高原紅的臉,小眼睛眯縫成一條線,額頭上的血倒是擦乾淨了,就是還有一片青紫,但他好像也不在意,雙手交叉揣在軍大衣的袖子裡,笑出一口大白牙,眼角兩道褶子。
“叫我?”我左右看看,店裡就我一人兒。
“是啊,大哥,你不記得我了?剛才在一點紅那店裡,你還絆我一跤呢!
“得虧有你,要不我都不一定有命走出一點紅啊,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他上來,言行舉止很親密,對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感激。
“沒事,不客氣。”我擺擺手。
救人一命我也沒打算要什麼回報。
並沒有打算跟他有什麼過多的交流。
可直到出了店門,他還跟在我後麵,笑嗬嗬地說“大哥,我請你吃飯吧,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好好謝謝你!”
他看著我,表情無比真誠。
搞得我都不忍心再說出拒絕的話,態度也不好意思那麼冷淡。
但我真的很想告訴他,看你那一臉褶子,彆再管我叫大哥了,我他媽才二十!
“大哥,這附近有一家火鍋特彆好吃,還不貴,咱……”
“沒事不用客氣,你今年多大啊?”
“啊?我啊?”
他有
一瞬間的懵逼,然後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呲牙笑道“我都十八了,成年了!”
操。
我他媽兩眼一黑。
這怎麼長得跟四十了似的,笑起來眼角的褶子都快能夾死蚊子了。
是我冒昧了。
那管我叫大哥,屬實是沒什麼毛病。
但當半小時後,我倆坐在火鍋店,半杯白酒下肚,他還在大哥長,大哥短地叫著,我還是忍不了了。
“我叫白小飛,剛到西城沒幾天,也沒啥朋友,咱倆就當交個朋友,你也不用管我叫大哥,叫名字就行。”
我開口說道。
聊了這麼一會,感覺軍大衣人還不錯,至少那一臉真誠的笑容,讓人看著就覺得無比燦爛。
他聽完之後有些感動,直接把剩下半杯酒都乾了。
“太好了!我叫。春生,那我以後叫管你叫小飛哥,我乾了!”
我笑笑,就閒聊起來,問他在怎麼還在這片兒晃悠,大姐頭不是說了,再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嗎?
他夾了一筷子羊肉卷,沾的滿滿的麻醬,吃進去一臉的滿足。
“我也沒辦法啊!就靠著古玩吃飯的,離開古玩市場我能去哪兒啊?”
聽到這裡,我心念一動,就問他“對了,你是專門乾這行的,那你能不能搞到一些高質量的西貝貨?”
西貝貨,在古玩行業裡是假貨的意思。
說假貨兩字太明顯,而西貝兩個字組合成就是“賈”字,行內人就用這個來指代。
他一拍胸。脯,得意道“那當然啊,我乾這行靠啥掙錢呢?就靠這張巧嘴,把假的吹成真的,這是我的立身之本啊,咋了小飛哥,你要買西貝貨?”
我搖搖頭。
“我要的不是那種靠嘴忽悠的低端西貝貨,要高端的,一般人發現不了的,最好是宋代或是元代的古董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