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全局性的東西,很多時候戰術上或戰役上的失敗,並不至於引起戰爭全局的惡化。
許多人連戰皆捷,但隻要吃了一個敗仗便全功儘棄。
又有人連戰連敗,隻打了一個勝仗便拉開了新局麵。
對於指揮全局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的注意力擺在照顧戰爭的全局上。
他薩拉丁就是指揮全局的人,同樣也是連戰連敗,也是隻打了一個勝仗便拉開了新局麵的人。
至於外約旦戰場、那是次要的、局部的、不影響大局的。
阿迪勒輸了也就輸了,反正薩拉丁自己也早就輸麻了……
在薩拉丁眼中,影響全局的,是如阿卡這樣的沿海港口城市。
因為這些港口,將會為歐洲的十字軍提供安全的登陸地點。
就如EU4中一樣,有個沿海城堡未被攻克的話,那就意味著數以萬計的援軍輕鬆登陸,不用去吃上岸懲罰。
反而是內陸的那些城堡,能繞就繞,回頭慢慢啃就完事了。
嗯、薩拉丁,根本沒想到一件事,現在有一個超越他既往認知的家夥,正活躍在外約旦那片邊疆。
“快了、要不了多久,耶路撒冷也會是我們的了。”
薩拉丁對著身旁的青狼穆紮法爾如此言語,他並沒有責怪對方幾個月前的事,而是依舊將之帶在身旁。
【真主啊!掌權的主啊!你要把權力賞賜誰,就賞賜誰,你要把權力從誰手中奪去,就從誰手中奪去;你要使誰尊貴,就使誰尊貴,你要使誰卑賤,就使誰卑賤;福利隻由你掌握;你對於萬事,確是全能的。】
——《阿黎儀姆蘭》第26節
……
強敵當前,不畏不懼
果敢忠義,無愧上帝
忠耿正直,寧死不屈
鋤強扶弱,不悖天理
縱馬奔馳在荒野,巴利安拔出自己腰間的劍,劈斬在一位意圖強暴婦女的潰兵頭上,濺起的血叫他的袍子再度暗紅了一分。
巴利安不在意那名潰兵究竟曾歸屬於哪一方,也未停馬接受婦女的道謝,他有更重要的使命在指引著他,為此他願粉身碎骨。
幾個月前,他在外約旦的高原上,在那阿爾哈迪鎮外領受了使命。
自那時起,巴利安就在為這即將到來的一天進行準備。
他成了耶路撒冷的城防官長,但居伊卻在6月份帶走了耶路撒冷王國,每一座城堡、每一座城鎮中的每一個有戰鬥力的男人。
居伊統帥著這些法蘭人,一頭闖入加利利海西的地獄。
耶路撒冷無兵可守!
以至於,他要這殘破的大地上東奔西走,聚攏著一切所能聚攏的力量向耶路撒冷薩彙集。
他在戰前就不斷疏散著城市的平民,告訴了他們預言,試圖讓那些人去往外約旦。
但、寥寥無幾,耶路撒冷的聖殿,耶路撒冷的城牆……
這裡的過往神聖,便如千年前約束住猶太人一般,約束住了法蘭克人,使他們被迷了雙眼。
這些法蘭克人,根本不願意舍棄那石頭修築的聖堂!
為此巴利安孤身一人前往了加沙,又孤身一人離開加沙。
他沒找到援軍,他有的僅僅是自己,可那又如何?
雷納德曾大聲質問:麻風王早就死了!你守著他留下的破爛國家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時,巴利安給出的回答是:我想看到,耶路撒冷真正成為天國王朝的那天,所以我不允許她被任何人毀掉。
耶路撒冷真正成為天國王朝的日子尚未到來,如今卻似乎已經是風中殘燭了。
在他21歲受封為騎士時,他曾被自己的父親,老巴利安扇過一耳光,那象征著一次一往無前的挑戰。
如今的巴利安,同樣是在衝鋒,在他的前方是一道深淵。
但巴利安清楚,當他縱馬越過深淵的時候,有人在彼岸等著他。
【那人是希望的揭示者,那人知道曆史的終結是幸福的。】
【因為永生天主之子已經誕生,希望已經化身為人降生於世。】
【萬古長夜已經退去,這是喜樂和歡慶的時刻。】
【人世、不再是荒誕的地獄,因為天主想要成為人,行走在人間……】
【人成為神的籌劃已經實現,烏托邦將要成為人世的托邦。】
一根蠟燭、點燃了外約旦高原的那片原野,數萬人為之歡呼沸騰。
不局限在法蘭克人中,就連撒拉遜人也一同高舉!
耶路撒冷真正成為天國王朝的日子——不遠了。
“鮑德溫,你在地獄聽聞耶路撒冷落入此等境地的消息時,又可否會落淚呢?”
然而當他縱馬來到聖城耶路撒冷時,那道切實現世深淵,已經將他同耶路撒冷隔開了。
就在巴利安去加沙求援的時間裡,薩拉丁比他預想的要更早抵達耶路撒冷。
對此,巴利安大大方方的,就牽著自己的馬,走向了薩拉丁的軍營。
他理所當然的被攔了下來,可當其表露出自己身份後,便如王者一般走進了蘇丹的帳篷。
薩拉丁見到了巴利安,站在他麵前的是一位滄桑的中年男子,臉上飽經風霜夾雜著疤痕,身上的袍子染著鮮血,站在那裡叫人無法忽視。
比起居伊之流,何止強上數倍!
“巴利安”
薩拉丁直呼其名。
“薩拉丁”
巴利安同樣直呼其名。
“我們有些年沒見了吧。”
“這麼多年不見,我也未曾想過我們的重逢是在耶路撒冷城下。”
巴利安於薩拉丁之間的對話,彼此爭鋒相對。
縱然現如今巴利安深陷撒拉遜人重重包圍,可他卻依舊不落下風,或許是他身上染著血的緣故。
薩拉丁繞著巴利安走了幾圈,他審視著這位騎士的模範,揣摩著對方到此的想法,然後直接開口問道:
“直接說出你的來意吧。”
“我要進城。”巴利安的目光,不自覺的閃爍了下。
“為何?”
“我的妻子與兒女們,都在城中,我希望能將他們送走,免遭戰禍。”
說話的同時,巴利安的眼皮有些垂落,下意識的吞咽口口水,不願同薩拉丁對視。
薩拉丁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帳篷裡久久無人言語,巴利安的氣勢也弱了幾分。
就在巴利安第二次吞咽口水的時候,他聽到一聲:“我同意了。”
“你確定?”
“我確定。”
巴利安張了張嘴,最終不敢再直視薩拉丁那誠摯的眼神。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顯然,薩拉丁確實是君子。
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中,巴利安回到了耶路撒冷。
他將城中的騎士召集過來,將耶路撒冷宗主教伊拉克略也邀請過來。
正當他要向這些人宣布事情的時候,有人跑來告知巴利安,一名來自薩拉丁的信使需要他接見。
那位信使的走進了大廳,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表達了薩拉丁的意思:巴利安可以留在城中,而他的妻子子女,可以選擇在馬穆魯克的護送下,離開聖城耶路撒冷。
此舉是為了讓巴利安在守城之時再無後顧之憂。
巴利安張了張嘴,薩拉丁的風範、氣度,比之他所想的要更加寬廣。
一旁的伊拉克略這個時候,來到了巴利安身旁,對著巴利安低語:
“你將瑪利亞他們送出去的話,薩拉丁手中就會有人質了,你難道要相信一位異教徒蘇丹?”
巴利安製止了伊拉克略,免得他說出後續話語。
緊接著,巴利安轉過身,對這位信使言語道:“我接受那位陛下的禮物了。”
那位信使,聽到巴利安的話語後,也頗有些驚詫。
他來到這裡前,一直以為,自己是來羞辱巴利安的。
因為,他不相信法蘭克人,他不相信巴利安說的是實話。
這麼一位說謊者,必定是要被羞辱的!不配得到薩拉丁蘇丹的鄭重對待。
便如伊拉克略所言,如果巴利安真將他的妻子子女送出城,自己卻留在這裡的話,他根本無從得知他的妻子子女,是否會成為薩拉丁的人質。
這麼一份彼此之間的信任,便是信使都有些為之動容。
“薩拉丁陛下,言出必踐。”
“我知道。”
在離去前,信使向巴利安行了一個禮,那是對待蘇丹才該有的禮節。
如今的巴利安,比之居伊更有資格代表耶路撒冷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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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