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夏琳發出了一個表示驚訝的短元音:“那咱們情況挺像的,前幾個月,我媽媽團裡也有一個阿姨跟我這麼說。”
“哎,這麼巧?”張嬙的眼睛亮閃閃的,“那你錄的是什麼歌?”
讓夏琳這麼一說,她覺得自己明白周頌剛才那個問題的來源了。人家女朋友明顯是同一波被約到的嘛,知道滇省音像這回事也不稀奇。
“呃,我沒錄。主要是……”在張嬙麵前,夏琳說起沒去錄歌,還有點兒不好意思,感覺自己當了逃兵似的。
而且,沒去錄歌的主要因素,其實是她感覺到周頌並不太希望她去,這話也不方便跟張嬙說。
沉吟了一會兒,夏琳覺得找到了一個好借口:“主要是我去顧景芬老師的聲樂班學習了。”
“顧景芬聲樂培訓中心?”張嬙果然知道,“你是顧老師的學生啊,我之前還想過要不要去考呢,結果人家招滿了。哎……等等,你叫夏琳?”
“對啊,我叫夏琳。”看著若有所思的張嬙,夏琳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正好走到自行車邊上,她就乾脆直接伸手,從周頌兜裡掏出鏈子鎖的鑰匙,俯下身子去開鎖。
剛剛擰開鏈子鎖,夏琳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驚喜的呼叫:“《我和我的祖國》?!你就是那個夏琳,對不對?”
“呃,我是……”夏琳有些茫然,“怎麼了?”
《我和我的祖國》播出以後,無論院裡的叔叔阿姨,還是學校的同學、聲樂班的師姐師兄,都是剛開始時驚訝了一下,後來也就習以為常。在這種環境下,夏琳很快就覺得,自己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你,你……”張嬙一把抓住夏琳的手,“你是能怎麼把歌唱成那樣的?簡直絕了!”
“呃,還好吧……”夏琳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其實也就是那麼唱。”
對她來說,《我和我的祖國》跟自身條件貼合得太好,很快就熟極而流,已經近乎一種本能了。現在問她怎麼唱的,她也茫然。
-----------------
“哎呀哎呀,沒想到今天看個電影,居然還能認識你。”張嬙上下打量著夏琳,“姐們兒,行啊,真有出息。給我留個地址唄,有空我去找你玩。”
“呃,好。”夏琳倒是不討厭張嬙這個勁兒,但地址怎麼留比較好呢?留家裡的?她其實隻有晚上在家。留學校的?好像不合適,再說學校也不讓外人進校園。留聲樂培訓中心的?這個……
算了,就這樣吧。夏琳跟周頌要了便簽紙,唰唰地把家裡地址寫了下來,遞給張嬙:“我白天要不在學校上課,要不在聲樂培訓中心上課,晚上一般都在家。”
接過便簽紙,張嬙仔細看了看:“哦,敢情你住和平裡那邊啊,這地兒我知道。咱們離得不遠不近,騎車大概四五十分鐘。給我張紙,我也把地址留給你。”
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張嬙跟夏琳要過了紙筆,唰唰寫下了自己的地址:西直門外文慧園,電影樂團的宿舍樓。
“得嘞,姐們兒,咱們這就算交上朋友了。我有時間去找你玩,你要是來北城這邊兒,也彆忘了順道來找我。”張嬙把便簽和筆一起還給夏琳,衝著她和周頌擺了擺手,“走啦,回見。”
“回見。”夏琳跟張嬙點了點頭,見她走了,就捅了捅周頌,“你剛才若有所思的,想什麼呢。”
她倒是有把握,周頌應該不是看上了這女孩。且不說自己絕對有自信,單說周頌的表現也不像,哪有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說了兩句話就開始神遊天外的?
-----------------
“我在想滇省那邊動作好大啊,不會是可著在京藝術院團來撒網吧。”周頌說的也是實情。“他們這一動起來,馬上就要群雄並起,中唱、太平洋把持內地音像市場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
滇省音像出版社作為一個邊疆省份的音像出版機構,錄歌機會都給到夏琳、張嬙這種毫無名氣的小卡拉米頭上了,可想而知他們這次網撒得有多大。
周頌記得,有資料說此時滇省音像出版社正處於虧損狀態,看來社領導也是為了扭虧為盈,選擇了殊死一搏。
而隨著滇省音像的動作,流行歌曲在內地的市場影響力充分展示出來,大大小小的音像出版機構全都盯上了這塊肥肉。接下來,就進入了群雄並起的時代。
順便說,在滇省音像出版社的發行下,張嬙的首專《東京之夜》每盤磁帶定價五塊五,據說銷量高達二百五十萬張,讓出版社直接鹹魚翻身。
而且,錄完這一張專輯以後,滇省音像的領導當場拍板,跟她簽下二專《害羞的女孩》的錄製合同。據說,二專的銷量達到了四百萬以上,這又得掙多少錢?
不過,雖然知道張嬙未來幾年的輝煌,但周頌並沒有“截胡”的意思。滇省音像如果真把張嬙的專輯賣到了幾百萬張,證明人家的發行團隊人脈極其強大,不但能鋪貨,還能管住盜版。他手裡可沒有這麼一支隊伍。
-----------------
就算他趁著張嬙現在自信有限的機會,把她提前截胡過來,出了專輯還是得和音像出版機構合作銷售。
考慮到無論他還是張嬙,都是默默無聞的新人,這些機構給他們的恐怕不會超過記憶裡滇省音像給張嬙的那個數字太多,而且還得兩人分成。而等機構發現張嬙有潛力,自然就會繞開他,直接提價來籠絡張嬙。
張嬙是個好人,在後世的描述中,她以善良、豁達、寬厚著稱。但有一說一,錄製專輯這個事情,畢竟是在商言商,想靠著一紙合同,或者雙方的淺薄交情,就限製住人家不跳槽,恐怕並不現實。
所以,今天雖然認識了張嬙,但周頌並沒有上趕著去跟她拉關係,夏琳願意跟她交個朋友當然好,或者轉頭付諸東流也無所謂。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在燕城,將來也許還有見麵的機會,能不能合作,到時看情況再定就是。
再說,周頌對自家夏琳的信心,比對張嬙高多了。與其費儘心思去簽張嬙,不如專心養成夏琳。
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測,馮雲能推動中唱公司給夏琳出一張專輯,他完全有信心做得不比《東京之夜》差。
到時候,說不定還得跟這姐們兒打擂台呢。周頌想。
“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夏琳對音像市場上誰壓過誰並不關心。雖然之前周頌說,她有可能在中唱出專輯,但現在不是還沒出嗎?“你有空想這個,不如猜猜,現在我在想什麼?”
“嗯……”周頌看著兩頰微紅的夏琳,笑得很曖昧,“現在我還猜不出來。不過我覺得,等回到家,大概就能猜出來了。”
“哼,你就吹牛吧。”夏琳輕輕捶了一下周頌,“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