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口,夏琳忽然發現,原本坐在牆邊聊天的金老師和幾個學生瞬間停止說話,直接把目光投了過來。
在多重目光的聚焦下,她不禁又有點兒緊張,稍微吞了一下口水,才按照自己的習慣吐氣開聲:
“我和我的祖國,一刻都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流出一首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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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的這首《我和我的祖國》唱了大概三分鐘,在場的人全程保持了安靜,幾乎是落針可聞。
直到她以一種若有若無的聲調,吟唱出最後一串“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的縹緲餘音,顧景芬和金麟才對視一眼,緩緩提問:“夏琳是吧,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唱的?”
“嗯……”夏琳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之前給媽媽的解釋,“主要就是一種感覺吧。這首歌是講‘我’和‘祖國’的關係,我是祖國的一部分,祖國是我的依托,那不就是母女關係嘛,我覺得這麼唱,最能體現這種關係。而且,我還是中學生嘛,這麼唱也符合我的年齡和身份。”
“老顧,這孩子跟你的想法還真有點兒像。”金麟聽了,沒有直接評論夏琳的想法,而是笑著對顧景芬說道,“《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對不對?”
“確實有點兒意思。”顧景芬也笑著點了點頭,“她這個唱法——我可沒你內行啊,隨口一說,算是拋磚引玉——跟你家老李有些像,但是不是比她用的氣聲還要明顯很多?”
“對,而且這孩子特彆愛用假聲,真聲假聲互相轉換,再混進去氣聲,意外地還挺好聽,有一種獨特的味道。”金麟玩味地看了一眼夏穎,“莫非是家學淵源?”
他聽顧景芬介紹過——當然顧老師也是聽中間人說——知道夏穎是唱女高音的。
“我自己唱歌可不是這個路數,更沒有給她練出一套唱法的本事。要說給她打基礎,我還沾點邊——但主要還是在少年藝術團學的。”
聽金麟這麼問,夏穎很果斷地搖了搖頭:“這孩子能有這麼一套唱法,一半是聽磁帶跟孟麗筠學,一半嘛,是跟她一個發小一起琢磨出來的。”
這麼一說,夏琳立刻重新成了全場目光的焦點。
能自己琢磨出一套被聽眾認可的唱法,哪怕是在彆人的基礎上進行,這件事有多大的難度,凡是專業人士,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如夏穎所說,夏琳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或許還要加上她的發小,另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能有這個本事,那簡直就是天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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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彆的歌,也用這套唱法的,給我們再唱一下聽聽?”聽到夏穎說夏琳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唱法,顧景芬眼前一亮,趕緊追問。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這孩子就萬萬不能錯過,倒貼錢也得收下啊。
“那,兩位老師,我就用這個唱法,再唱一首孟麗筠的《但願人長久》。”
昨天晚上,夏琳和周頌一起把《淡淡幽情》裡的這首歌聽了兩三遍,又打磨過幾遍自己的唱腔,對它還是很有信心的。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當夏琳舒緩悠揚的歌聲響起,連顧老師的女兒都放下鍋碗瓢盆,跑進排練室來聽歌了。
這首《水調歌頭》是初中課本裡麵就有的課文,可以說在場的人都相當熟悉,但用這種方式譜曲唱出來,大多數人還是第一次聽到。
“孟麗筠的《但願人長久》我聽過,好像跟這孩子的路數不太一樣?”
聽到一半,顧景芬已經在跟金麟竊竊私語。為了研究通俗唱法,她可沒少搜集香江、寶島發行的歌星專輯。
“麵上不一樣,骨子裡一樣。她這個發聲方式很孟麗筠,都是前位發聲、高位共鳴,不過孟出聲從來都是大開口,她是小開口,而且用了大量的顫音、咽音,還刻意拖長,所以聽起來更縹緲。這孩子如果不是燕城人,說是孟的徒弟,我都信。”
金麟不愧是央音聲樂係的教授,不僅眼界寬廣,判斷也極為精準:
“老顧,這孩子可了不得……她才多大,居然能在孟麗筠的基礎上,又融進去了一套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東西,還融得相當自然。就衝她這靈性,你不要,我也要。”
“瞧你說的。”顧景芬小聲回答,“這是塊璞玉,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話說到這裡,夏琳也差不多唱到了“千裡共嬋娟”。歌聲一住,顧景芬和金麟就連連點頭:
“可以,著實不錯!孩子,以後踏踏實實跟著我們學吧。你天生就是唱歌的料,真的。”
“那……”夏琳偷眼看了一眼媽媽夏穎,發現她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當下心神一定,對著顧老師和金老師各鞠了一個躬,“老師好!”
“好,好!”顧老師和金老師笑得滿麵春風,“陳媛、劉虹、呂捷……你們幾個都過來,認識一下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