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編輯真挺自在的。”離開籃球場一段路,周頌不由得調侃道,“這還是上班時間,就湊起來打籃球啊。”
“咳,這不都周六下午三點多了嘛,也快下班了。”駱舟不以為意,“我們是月刊,工作都算緊張的了。出版社那邊,一個編輯一年隻要看五十萬字的稿就行,要說自在,他們才自在呢。”
行吧。周頌後世也認識幾個編輯,哪個不是天天苦大仇深的,要是知道駱舟這些“老前輩”的工作強度,怕不是都要羨慕到死。
“再說了,誰有你自在啊。”駱舟反唇相譏,“周六不上學,帶著漂亮女同學跑我這兒來玩。嘿,在我麵前還拉著手,嘲諷誰呢?”
周頌挽著夏琳的手,給了駱舟一個“嗬嗬”,駱舟也有女朋友,當他不知道似的。倒是夏琳有些不好意思,偷偷把周頌的手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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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次去過的辦公室,分賓主坐下,駱舟直接衝周頌伸手:“茶你自己沏吧,稿子給我看看。”
“嘿,駱哥你是真不跟我見外啊。”周頌無奈地搖搖頭,摘下書包,把稿子掏出來遞給駱舟,順手把窗台上晾著的茶缸拿了兩個,輕車熟路地找出茶筒,往茶缸裡各倒了幾撮茉莉花茶,拿暖瓶沏上,一杯遞給夏琳,一杯放到自己麵前的桌上。
“這稿子怎麼字跡這麼秀氣……夏琳幫你抄的?”駱舟邊看邊咂嘴,“嘖,這姑娘賢惠啊,怎麼就看上你了呢。”
他說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意思,但夏琳聽在耳朵裡,還是不由得衝口而出:“周頌哪兒不好了?”
剛說完,她驚覺這麼說話不太合適,一下子耳朵臊得通紅,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嘖嘖。”駱舟對夏琳的話沒有作出任何評論,隻是咋舌表示了一下驚歎——夏琳這下連臉都紅透了——隨之又把小說翻到了開頭:“你這個故事有點兒意思,小孩的奶奶去世了,做噩夢,所以同伴建議去觀察附近一個老人怎麼死掉——但你接下來不會就寫這個老人死去的過程吧?太先鋒派或者意識流的作品,我們領導那邊可未必能給過。”
“放心,我寫小說,肯定不玩先鋒派‘形式大於內容’那一套。”周頌哼哼,“你就往下看吧。”
你還看不上先鋒派了?駱舟一時無語。之所以叫“先鋒派”,就是因為這些青年作家已經是此時中國文學界最“先鋒”或者說“前沿”的一批人,有著濃厚的現代主義色彩。但他其實也就是儘一下提醒義務,稿子好不好,畢竟是周頌投過來的,他怎麼也得看完。或者說,從發表的角度來看,周頌的作品沒有那麼“先鋒派”,也未必不是好事。
“得,有你這話,我就往下看了。你和夏琳彆跟我客氣,茶喝完了,自己續水,想看書,那邊有我們最近的幾期樣刊,”他指了指附近的一個小書架,“還有我自己的一些書,隨便拿著看。”
“好的。”周頌答應一聲,從書架上抽過一本樣刊翻開,跟夏琳一人拿著一邊書頁,頭挨著頭、肩靠著肩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