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身體一震,驟然變色。
“馬刀可以征服肉體,卻不能獲取人心。”魏長樂笑道:“右賢王,你打了這麼多年,與外麵的貿易又斷絕,不知你治下的百姓是怎麼想?你可曾去了解他們的心思?他們是否真的誠心擁護你?”
右賢王怒道:“本王的子民,當然擁護。”
他口中這樣說,但明顯底氣不足。
“如果有一天......,我是
說如果,我們之間恢複貿易,將你們的馬匹皮毛賣到大梁,而大梁的絲綢、茶葉、瓷器和糧食源源不斷向你們供給,卻不知是否比盤剝區區一個雲州獲取的利益要大得多?”魏長樂感慨道:“大家各取所需,用馬車獲取的利益,是不是比馬刀強出許多?”
右賢王聞言,卻忽然歎了口氣。
魏長樂察言觀色,知道自己說中了右賢王的心思。
“塔靼人在乎榮耀,所以當年羅利南下,你們都以為是揚眉吐氣的時候,歡呼不已。”魏長樂平靜道:“但時過境遷,你們的塔靼汗在雲州得到了他想要的榮耀,後麵的爛攤子卻甩給了你,我實在看不出你右賢王有什麼理由去感激羅利。”
“你在挑撥離間?”右賢王淡淡道。
魏長樂哈哈一笑,道:“如果沒有利益衝突,挑撥也是做不到。隻要能被挑撥起來,就證明被挑撥的雙方確實有利益衝突。羅利為了權力,都能將自己的血肉兄弟趕儘殺絕,當他覺得你右賢王有大威脅,你覺得他還會視如不見?”
右賢王臉色難看起來。
“他現在不動手,也許是因為時機未到,也許是因為忌憚你。”魏長樂神色冷峻,“恕我直言,如果哪天你真的發生意外,我不相信羅利還會安坐不動,讓西部草原繼續由你的子嗣控製。”
右賢王當然知道,魏長樂每一句話都是在挑撥離間。
但他每一句話卻又都是事實。
“我了解過,塔靼右賢王,曆來都是塔靼汗的兄弟擔任,說到底,就是擔心王權旁落。”魏長樂緩緩道:“你是他叔父,隻因擁立之功,才讓你坐上這個位置。當年他給你這個位置,無非是你兵強馬壯,又有大功在身,需要安撫你。但隻要他不希望王權旁落,遲早都會收走給你的一切。”
“他敢!”右賢王拳頭握起。
魏長樂笑道:“屠殺兄弟篡奪汗位,這樣的人有什麼不敢?右賢王,你的敵人從來不是大梁,更不合適姑羊,真正的敵人就在你後麵。”
右賢王盯著魏長樂,眸中寒意如冰。
“窮兵黷武,民心儘失,得不到麾下諸部的擁戴,到時候他要奪走你的一切就輕而易舉。”魏長樂卻是語重心長道:“右賢王,你不在乎自己,難道還真不在乎你的子嗣?到了你這個份上,想讓子孫後代平安,就必須牢牢抓住大權。要穩住大權,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西部草原所有人真心誠意擁戴你的家族。”
右賢王仰起頭,閉上眼睛。
忠言逆耳。
他在草原高高在上,許多話根本沒人敢對他說。
魏長樂今日這番話,他不可能從自己麾下任何人口中聽到。
“我說這些話,出於私心,你我都清楚。”魏長樂很直白道:“我隻會為自己和大梁爭取利益,但有時候我們的利益恰恰相同,在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恰恰也是在給對方帶去利益。”
右賢王終於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此事過後,恢複雙方的貿易。”
“我就是這個意思。”魏長樂點頭道:“我想讓雲州重新繁盛起來,讓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擺脫饑餓困苦。隻有恢複貿易,才能讓雲州重新發展起來。但對右賢王而言,隻有恢複貿易,讓西部草原的百姓過上好日子,他們才會真心擁戴你。道理很簡單,擁戴你的家族才能讓他們自己過上好日子。要讓民心歸附,就不要喊口號,要切切實實給他們帶去利益。民心.....也是要用利益去換取的!”
右賢王凝視魏長樂,忽然問道:“你多大年紀?”
“十六!”
“小小年紀,你是怎麼有如此見識?”右賢王感慨道:“有勇有謀,如果你落在我手裡,本王是絕對不能讓你活下去。本王不希望有這樣的敵人!”
話聲剛落,就聽馬牧叫聲傳來:“龍驤衛,他們要打進來!”
聲音充滿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