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自然知道,神都位於洛河之陽,自河東前往,渡黃河而下,從太原出發,日夜兼程,那也要十天的時間。
竇衝派人出發向神都呈送軍報,到現在前後也不過半月時間,那麼無論是呈送軍報還是欽使出發,幾乎都是沒有任何耽擱,而且也定然都是日夜兼程。
由此也可以看出朝廷對此事的關注,或者說極其在意塔靼那邊的反應。
到了中堂,門外卻是七八名全身甲胄的鐵甲衛士,肩甲更是金黃色,一個個都是身材高大威猛,裝備之精良,卻是魏長樂此前從未見過。
不用問,魏長樂也知道這是從京城來的武士。
“什麼人?”剛靠近中堂,一名鐵甲武士橫身攔住,臉色冷峻。
何元慶拱手道:“雲騎尉,這位就是魏長樂,欽使大人傳令召見。”
那雲騎尉上下打量魏長樂一番,笑道:“你就是魏長樂?你很好。”
他也不廢話,閃身讓開道路。
魏長樂拱了拱手,心想看來這位雲騎尉之前就聽過自己的名號,隻是不知他口中的“你很好”又是什麼意思。
進到中堂內,隻見趙樸正親自招待神都來的幾位大人。
魏長樂進入一刹那,幾人的目光都瞧過來。
趙樸已經起身招手道:“魏長樂,趕緊過來見過諸位大人!”
魏長樂上前向趙樸拱了拱手,眼角餘光已經發現,堂內除了趙樸,另有三人,都是便衣在身。
左首上位是一名年過五旬的長者,圓圓臉,生的一副喜慶麵孔,像個彌勒佛。
在他下首,是個清瘦的乾癟男子,四十出頭年紀,不苟言笑,倒像是有人欠他銀子。
而右首隻坐了一人,斜倚在大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把極為小巧的修指刀,正小心翼翼地修剪左手指甲。
這人年紀不大,最多也就三十來歲,但皮膚白皙,丹鳳眼細長眉,沒有戴帽子,也沒有梳發髻,隻是用一根帶子束住頭發,像是紮了一根烏黑大辮子。
若不細看,甚至讓人誤以為是一名女子。
“這位是鴻臚寺卿焦岩焦大人!”趙樸介紹指著那彌勒佛般的官員含笑介紹道。
焦大人看著魏長樂,嗬嗬笑道:“你就是魏長樂?少年英雄,了不得。”
“這位是禮部侍郎秦淵秦大人!”
魏長樂都是拱手行禮,焦岩倒也沒擺架子,很和氣地還禮,禮部侍郎秦淵也沒什麼笑容,隻是點了點頭。
趙樸轉過身,正要向魏長樂介紹那大辮子,大辮子眼角也不抬,隻是幽幽道:“監察院孟喜兒!”
他聲音低沉而悠長,宛若帶著時光荏苒的滄桑。
他雖然看似雲淡風輕,但眼角餘光卻是微睨魏長樂,似乎是想看看魏長樂聽到名字之後的反應。
監察院?
魏長樂心下一凜。
“孟什麼?”魏長樂隻注意到“監察院”三個字,後麵的名字一時沒聽清楚,忍不住問道。
大辮子皺眉道:“孟喜兒!你.....沒聽過?”
“抱歉,沒聽過。”魏長樂很乾脆,微笑道:“大人這名字.....很特彆!”
“特彆?”大辮子立刻停止修指甲,抬起頭,似乎有些急了:“怎麼特彆?你.....你說清楚,到底怎麼特彆了?”
魏長樂進門之後,見此人與眾不同,似乎一直沒看自己,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
卻想不到說急就急,有些詫異道:“就是很特彆,很.....很喜慶!”
“你沒聽過我名字?”孟喜兒顯然有些不開心,“你怎會不知道我的名字?”
魏長樂忍不住扭頭看向趙樸,問道:“大人,下官.....下官應該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得無禮!”趙樸沉聲道:“這位是監察院孟司卿,院使大人的親傳弟子,也被譽為監察院四大高手之一......!”
“趙大人,你錯了。”孟喜兒淡淡道:“監察院沒什麼四大高手。吾師之下,我為巔峰。”
說到這裡,孟喜兒突然又激動起來,“他們三個怎麼和我比?比樣貌,我比他們俊秀十倍,比武功,他們三個一起上,也敵不過我手中一把劍。”
這是神經病嗎?
魏長樂心中誹謗。
“你們說,是不是這樣?”孟喜兒見魏長樂一臉淡然,隻以為魏長樂不以為意,更是激動:“焦大人,秦大人,你們兩個說句公道話。”
焦岩忙笑嗬嗬道:“眾所周知,孟司卿天生俊秀,莫說監察院,放眼神都,似乎也沒什麼人能及得上孟司卿的玉麵秀容。”
玉麵秀容?
魏長樂忍不住瞥了一眼,雖說孟喜兒長得不算醜,但實在談不上英俊,無非是皮膚白皙一些,這倒顯得有些娘炮。
焦岩這兩句話,卻是迅速安撫了激動地孟喜兒。
他再次恢複雲淡風輕的表情,出塵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