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紅石穀。
一間僻靜的廂房裡,兩人對立而坐,中間擺著一張棋盤,黑白分明。
位在上首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青年,此時舉子不定,開口道:“許先生好棋力。”
“哪裡,與秦四公子比,猶如螢火比皓月。”
許先生年過三十,麵色紅潤,留有巴掌長的胡須。
“許先生過譽了。”
秦正逸搖搖頭,隨後將子落下。
許先生低頭一看,馬上麵露難色,對方竟下了一步妙手。
這時,門外響起急切的敲門聲。
“進來。”
秦正逸淡淡道,一個書童打扮的少年彎著腰進來,看見許先生,躊躇不前。
“無妨,許先生不是外人。”
聽到這話,書童才將一封信呈了上來。
秦正逸當麵拆開信封,默讀了起來。
許久,他放下信,笑道:“看來家主不喜歡我的建議。”
何止是不喜歡?
許先生隻是匆匆一瞥,就看到信上密密麻麻的責罵之詞。
他當即拜服道:“連累四公子,是在下的錯。”
“哈哈,此事是我一意孤行,與先生無關。”
“四公子雅量,然則在下自知失策,無顏留居,還望四公子放行。”
秦正逸摸了摸身邊的黑棋:“先生要棄我而去?”
“不敢,隻是不想拖累四公子。”
聞言,秦正逸將黑棋放回棋盒,歎息一聲道:“先生可知,這棋盤等你,等了多久?”
“四公子棋藝高超,在下自愧不如。”許先生誠心一躬。
看到對方鐵下心腸要走,秦正逸不由皺起眉頭。
“先生要走,我不敢阻攔,還望先生記得椿鬆居的秦四,一直在等先生下棋。”
“銘記於心。”
許先生拱手告退。
“公子,這人好生討厭。”
待許先生離開,書童頓時露出不滿的臉色。
“哦,如何討厭?”
秦正逸猶在收拾未竟的棋局,隨口問道。
“公子風光的時候,這人急頭白臉貼過來,寸步不離;公子落魄的時候,這人跑得比兔子還快。”
“哈哈哈哈,不許這麼說彆人。”
秦正逸大笑一聲。
“公子,你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書童一點也不避諱主仆之彆,坐在之前許先生的位置上,甚至拿起一旁的信紙,指給秦正逸看:“家主讓你回去靈璧山莊反省。”
“正合我意。”
“哎,您回去了,少家主之位怎麼辦?可就落在了大公子手裡。”
書童急了。
“無妨,本該是他。”
“可無論是天賦、修為,還是才智、品行,公子都要......”
說到這裡,書童看到自家公子投射過來的視線,沒敢將剩下的話說出來。
隻嘟噥了一句:“不管如何,公子不該聽信這個無名野修的話,更不該向家主提出如此奇怪的建議。”
“你覺得奇怪?”
“不敢,奴婢不懂政事,隻是大家都讚同和牤教合作,隻有公子您反對,所以覺得奇怪。”
聞言,秦正逸沉吟了一下,隨後歎息道:“就連你都這麼想,難怪家主斥責我。”
“我們想得不對嗎?公子是怎麼想的?”
“我們秦家,之所以跟牤教搭上乾係,無非是為了他們手裡的靈根種子,然則現在家裡卻想收牤教為爪牙,行驅虎吞狼之計,攻伐耿家,此乃本末倒置。”
“耿家與我們秦家交惡,用牤教打壓耿家,難道不是上策嗎?”
書童疑惑,忍不住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