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此時柳眉蹙著,神色冰冷,正是已出嫁的戚國公嫡長女,戚白玉。
戚三爺一瞧見她,連忙主動招呼:“大侄女在呢啊!”
戚白玉卻仿佛沒聽見一般,連一個眼風都沒賞他,昂著頭快步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眼見著人離去,戚三爺心中不爽卻也不敢發作。
這位可不僅是他嫡兄戚國公的嫡長女,更是朝中炙手可熱的天子近臣謝塵的夫人,他巴結著還來不及,哪還敢說人家不是。
不過,戚三爺嘖嘖兩聲,這不受夫君寵愛的女子,再傲氣尊貴心裡也難受的很啊。
戚白玉回了客院,心中越想越氣,看了看天色,猛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問道:“謝塵還沒到?”
一邊的小丫鬟被嚇得一個激靈:“夫人,剛去門房問過了,沒見謝大人的名帖。”
戚白玉將手狠握成拳,精心保養的指甲刺在掌心。
“給我備車,我要親自去迎他!”
她說著便站起身出門,一邊的丫鬟仆婦也緊跟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外走。
隻是還沒等出府,便有婆子急匆匆來報。
戚白玉的夫君,那位位高權重,聲名煊赫的謝塵謝大人終於是到了。
·
白歌在房中休息了一會兒後,很快就被人催著重新回到靈堂裡。
她跪在一眾人身後,因為沒來得及吃飯,頭有些昏沉。
隻是這會兒滿廳裡都是來吊唁的達官顯貴,哪裡有人來關心她吃沒吃飯。
此時,她的父親戚三爺正被戚國公帶著,招呼前來吊唁的達官顯貴,滿臉紅光的模樣不像是死了嫡母,倒像是升了官兒。
白歌瞧了一眼,便撇過頭去,正看見長房的大姐戚白玉走了進來。
她身上還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鬥篷,直到走到自己身邊的蒲團前,才將鬥篷脫下交給下人,露出裡麵一身素白孝衣,接著便冷著俏臉跪了下來。
白歌正想這位幾日來極少露麵的大姐姐這會兒竟然也過來了,剛好就聽到報信的小廝高聲喊了一句。
“吏部左侍郎謝塵謝大人前來吊唁老太君!”
這一聲出來,靈堂內霎時一靜。
滿廳的達官貴人,頓時不再交談,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門口。
白歌也對這位從未謀麵的大姐夫有些好奇,目光跟著移了過去。
片刻後,一襲披著玄色裘皮鬥篷的瘦長身影走了進來。
外麵陽光正好,靈堂裡煙香嫋嫋。
透過朦朦光暈,隱約瞧見那人清俊幽邃的麵容輪廓,儀態矜貴,氣質疏冷。
這般姿容氣韻,僅是一出現,便將在場無數權貴的氣勢瞬間壓下,仿佛占儘世間風流。
白歌這些天見過的大人物也不少,卻從未見過有這般風姿氣度的,忍不住微怔了一下。
瞬息間的安靜後,剛剛正與戚國公說話的眾人中,立刻有迎上去打起招呼的。
“謝大人來了,事發突然,還請節哀順變。”
“謝大人,切不可哀思太過,保重身體要緊。”
“謝大人——”
一瞬間,靈堂裡竟有些熱鬨的喧囂。
戚國公臉色頓時有點掛不住,這些圍上去的人不乏三品以上的大員和宗室勳貴,可麵對他這位女婿的態度,可比對他這位國公爺殷勤了許多。
身為老太君的孫女婿,謝塵此時才出現吊唁,本是件極其失禮的事情,可在這些人眼裡,他卻仿佛成了孝子賢孫一般,不得不叫人歎一句權勢動人心。
而此時被眾位貴人圍在中央的謝塵神情卻顯得有幾分疏懶冷淡,他隨意寒暄了幾句,便淡淡道:“在下要為老太君上柱香,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圍著的人頓時訕訕的退了兩步,讓出了通道。
謝塵上前恰與戚國公打了個照麵,在戚國公不滿的目光中,他也隻是拱了拱手,無甚誠意的道了一句:“嶽父大人,節哀順變。”
這問候簡單的近乎敷衍,令白歌不禁有些詫異,身為姻親這位大姐夫此舉未免顯得有些冷情了。
正這般想著,忽聽身邊響起“嘶——”的一聲,白歌連忙側頭看去,卻見嫡出的大姑娘戚白玉正緊抿著唇角,麵色發青的盯著謝塵。
她的兩隻手死死捏住自己的帕子,綢帕不堪重負的發出裂帛聲。
謝塵顯然並不在意自己這位嶽父的心情,他點了一炷香,又給老太君的牌位叩了頭,算是全了禮節。
隨後,他好似走流程一般的來到老太君一眾兒孫的身前,又是神色淡淡的敷衍一句“節哀順變”。
白歌緊隨著自己一眾兄弟姐妹磕頭還禮。
隻是心裡難免覺得怪異,這位姐夫吊唁的禮節,還真把自己當客人了。
不過這會兒離得近了,她起身時,恰巧便將這位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謝大人瞧了個清楚。
膚色極白,像是上好的胎釉,眼眉卻又是極深濃的墨色,幽邃陰沉,五官漂亮鋒銳,嘴唇很薄透著冷情。
身量頗高,著一件鬆青色暗紋繡竹雲緞直綴,外罩毛色均勻水滑的玄色裘皮鬥篷 ,腰間係著玉帶,更襯出積石有玉,列鬆如翠的風儀。
竟是位俊朗若仙人般的美男子。
而此時這位仙人之姿的謝大人卻微微轉頭,正望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了 望支持
浣花溪上見卿卿。臉波秋水明,黛眉輕。綠雲高綰,金簇小蜻蜓。好是問他來得麼?和笑道,莫多情。——出自張泌《江城子二首》
唯願君心似我心——改自宋代李之儀《卜算子·我住長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