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戎人不是第一次吃小米粥了,戎王有一種說法。宋人的粟米雖然不如容忍烹調的烤肉美味,但是因糧於敵,食敵一碗,當己方二十碗,畢竟從後方轉運糧食不易,成本也昂貴,戎兵在外征戰期間,都把吃粟米當成戰鬥任務來完成的。
“中原人每十人為一戶,每九戶耕作一片地,每片地均勻切割成九小塊。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部眾中有人通曉宋語——和宋人暗通款曲肯定需要培養語言類人才,咽下一口食物,加入話題:“這與中原人的始祖有關。他們認為天地之至數,始於一,終於九。所以中原人認為,天有九天,地有九泉。他們的最高統治者號稱九五,用青銅製造九個食器,誇耀自己的身份,民間生孩,寄予長壽之望時,也取名為九齡。”
“食器用陶做不久可以了,為何非要用寶貴的青銅?難怪楚丘的士兵個個穿不起全甲,原來他們的青銅都拿去煮食去也,真是愚蠢。”璜台急貶損一陣對手後,愈發覺得本民族的智慧。
“劣等民族都是這樣,浪費物力,喜好內鬥,浪費人力,早晚為我等殄滅。”
為了防潮防黴,野人們均把家中食物儲存在米缸中,大大方便了山戎的攫取;九戶毗鄰的建築,山戎改造起來不費多少力氣。
取水也甚是方便。雖然楚丘貧瘠,沒能開渠引水,而河流距此有相當一段裡程,但好在城外野人毎九人共開一井,可供日常飲水之用。
美中不足的是,水井的位置並不在據點之內,畢竟地下也不是處處有水,開井的位置取決於地下徑流而非個人意願不是麼?
因為楚丘新敗,戎兵對此並不擔心。
拂曉的天,暗沉沉的,七八顆星點綴於天,兩三點露凝在階前。璜台急披上征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快點,助我披甲!”璜台急催促著自己的同伴。青銅的鎧甲,比鋼鐵還要沉重,又沒有後世各種細致的設計,一個人獨立完成披甲並不容易。軍隊裡的成員需要兩兩互相幫助,才能快速完成披甲。
璜台急的同伴顯然有些起床氣,一邊拎著馬甲氏的鎧甲,一邊抱怨道:“日之未出,四鼓冬冬。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呸,什麼烏鴉嘴。你以為我願意早起?”璜台急一下彈在同伴的腦門上,後者的腦瓜子瞬間清醒。
以往的戰爭,最早也是朝食。夜間甚至都不用認真值班,畢竟黑夜是騎兵和車兵的噩夢。
但有了莊遙拂曉出擊、偷偷割了前鋒隊正腦袋的先例後,山戎就不得不修改規矩,和宋人一道卷了起來。
他罵罵咧咧地問候了莊遙的先人、女眷——雖然詛咒者也不知道後者的名諱。
攤上這麼一個喋喋不休的嘮叨精作左右手,璜台急彆提有多不爽了。
“你最好利索點,沒準此刻已有宋人偷偷摸過來。”
“哪裡會有這麼巧……”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淒厲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