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鬼!”
眾人一看,都是驚呼提醒。
可蔡氏卻是全然不顧:“不,他是我的兒,他是我的兒啊,我的兒,娘來看你了。”
紀青竹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她的職責告訴她,應該馬上拔刀,將楚鐘白斬殺。
但一隻手,卻突然間將她欲要拔刀的手按住。
嗯?
紀青竹看向麵前的青衫少年郎。
而青衫少年郎則是輕輕搖頭:“人有善惡,鬼亦有善惡,難道,紀掌櫃忘了嗎?”
“可他是死於意外!”紀青竹回道:“伱不是說過嗎?枉死之鬼皆為惡!”
“正常確實如此,但你覺得他會害那蔡氏嗎?”
“……”
紀青竹沉默了。
腰間的刀,終是沒有拔出來。
因為,青年少年郎抓著她的手,並未鬆開。
而在場中。
蔡氏也已經撲到了楚鐘白的麵前。
她的兩隻手輕輕的捧住楚鐘白那張已經白得發紫的臉龐,眼中卻沒有任何的畏懼,就這樣近乎於貪戀的看著麵前的鬼臉,又用手整理了楚鐘白額間的亂發,仿佛要將楚鐘白最後的樣子深深的記在腦海中。
“娘,是……是您嗎?兒看不見您了。”
“我的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蔡氏眼中淚水流淌:“娘來晚了,娘來看你來了……”
“不,我已死了,娘你莫要靠近我,快走……快走!”楚鐘白極力要將蔡氏推開。
可蔡氏卻反而一把將楚鐘白抱入了懷裡:“娘知道,娘什麼都知道……我兒是被人毒害了……是被人毒害了啊!
我可憐的兒啊,你從小就勤勉刻苦,其它孩童在外嬉戲的時候,隻有你在獨自坐在房中溫書,我楚氏一門,隻有你是真正的胸有報負。
為了能在秋闈中考上舉人,我兒這三年來每日都不曾懈怠。
可如今卻被人毒害了。
而且,更是入不了那輪回,隻能受人控製,即便不願意害人,也要來此辯難文會,替那害人之鬼作辯!”
蔡氏用手撫摸著楚鐘白的後背:“不過,不要緊的,娘已經想到了辦法,那毒草不是要讓一個人替死嗎?
娘來給你替死,隻要我兒能再入輪回,投胎轉世,娘願意的……反正我兒已經死了,娘如何能獨活於世?
沒有了我兒,娘還怎麼活啊!
倒不如死了,讓我兒去入那輪回,來世再投到一個好人家,以我兒的資質,來世定是能中得舉人,甚至奪得狀元!”
“娘,不可以的,兒絕不會害您,兒子做不到啊……”楚鐘白不停的搖頭,身上開始不斷的溢出鮮血。
“我心善的兒啊,便是做了這鬼也不願害人,可若是沒有人給你替死,你又如何能入那輪回?娘絕不會看到我兒如此這般,便讓娘死了吧!”
蔡氏顯然是傷心欲絕,心中已有了死誌,那一頭烏黑的頭發竟然漸漸的染上了白霜,猶如被落雪覆蓋。
楚鐘白的身體顫粟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裡吐出,將地上染成了鮮血。
“一夜白頭,那蔡氏竟然白了頭?!”
“可憐,可歎啊!”
“……”
周圍眾人都是被這一幕震動,不知覺中,竟沒了剛才那般的懼色。
而就在這時,一襲青衫的少年郎終是鬆開了抓住的細膩。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行到了場中楚鐘白的麵前:“楚鐘白,你已成了水莽鬼,按照常理,你隻有尋到了替死,才可重入輪回。
但如今我看到你與你母二人情感深厚,知你雖已成了鬼,卻亦是孝順心善之鬼,且胸中還有著滿腹的經倫才華,願意相助於你。
故而,我且問你一句,你可願聽這《水莽草》後麵半篇故事?”
“後……後麵半篇故事?!”楚鐘白猛的抬起頭,一雙空洞漆黑的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其它人亦是滿目震驚。
這故事竟還有後半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