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空氣透著芬芬,老榆樹上的花蕊上沾著些清晨的雨霜,有三兩隻鳥兒落在上麵,嘻戲,清鳴。
“今天的天氣不錯!”
“李懷瑾,這一夜睡得可好?”畢十二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畢兄竟在此守了一夜?”
“是啊。”
“噢?難道此處有何風景吸引?”
“李懷瑾這草堂確實是不錯的,不過,我看的卻並不是這草堂的風景。”
“那……畢兄在看什麼?”
“雪落滿銀華!”
“???”
……
銀華府的文人墨客圈,多喜聽說品茶。
於是,即使是一早,茶樓中也早已是坐滿了聽客。
其中一桌,坐著三位長衫公子,一人著白衫,一人著綠衫,一人著黑衫。
這是讀書人的扮相。
楚鐘白便是其一。
一襲白衫的他,五官亦是相對清秀,再加上家境殷實,又是銀華府有名的才子,他一直都享受著同僚們的讚譽和吹捧。
而他亦是不負重望,這幾年來每逢文會辯難,皆有詩詞文章博彩,在一眾秀才中,稱得上是其中姣姣。
隻是,說書的先生說的依舊是那幾篇翻來覆去的誌異怪談,已聽了不下十幾遍的他,終是沒有再細聽。
綠衫公子名喚王文,亦是有著秀才功名,在銀華府中也有著不錯的口碑,除了生性有些風流外,卻也沒有太多缺點。
看到楚鐘白對這誌異怪談的故事似有不屑,王文便知其意。
隻道:這說書的先生,講來講去,卻還是那兩三篇故事,實是無趣之極。
又問,楚兄可有什麼好故事?
楚鐘白就擺了擺手,說:“好故事豈是那般容易得來?聽得那金鱗城的周遊為尋得十數篇故事,編寫《周遊奇談》可是花費了數年的光景。
如今雖還是秀才功名,年歲又已過了三十,卻單憑著一本《周遊奇談》,在金鱗城中亦是得了天大的尊重!”
王文一聽,便笑了起來,說:“我這裡雖也未得好故事,卻是在昨日得了一件奇物,楚兄可願意品鑒?”
楚鐘白自是有些興趣,便問是何物?
王文卻並不回答,隻拿出一個小布袋,又喚來茶樓的小二,令其再上一壺茶過來。
小二不解,這茶明明是剛上的,為何還要上茶?
便問:公子想要何茶?
王文就回:你且將茶樓中最次的茶上一壺來。
小二就更加不明白了,茶樓中最次的茶多是茶碎泡出,而他自是識得楚鐘白,這位楚公子何曾喝過次茶?
楚鐘王同樣不明,問何故上次茶?
王文便神秘的一笑,曰,近日手上多有拮據,且喝上一壺次茶。
同桌的黑衫公子這時就開口了:“王兄拮據?怕是將那銀錢,全部花在了翠紅樓的‘如煙姑娘’身上了吧?”
接著,又說道,真要論起拮據,昨日曾見那李懷瑾亦來茶樓喝過茶,隻點一碟花生,一碟瓜子,品的亦是次茶。
若論拮據,誰又能比得上李懷瑾?
哈哈笑罷。
自然就又說到三日前李懷瑾上吊之事。
這時,黑衫公子的目光就看向了楚鐘白:“三年前秀才舉試,李懷瑾可是名列案首,即便是楚兄亦是落於其後,未想到三年光陰,卻已是黯淡無光了。”
王文聽到這裡,臉上有些不屑道:“不過是舞弊而已,若真有冠壓楚兄之才,這三年來豈會無任何詩詞文章,亦是不敢參加文會辯難?”
黑衫公子自是點頭讚同:“是極是極!”
楚鐘白就笑了笑,卻也並不答話,隻是微微點頭。
三年前,楊府尊上任銀華府,曾盛譽過三人,其中之二,便是李歲酒和他楚鐘白,並且還曾直言,希望李歲酒能在三年後的科舉中,再奪魁首。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楚鐘白心中要說沒有一絲嫉妒,卻是不可能的。
隻是如今再回首往事。
卻自感當年的行徑,甚是可笑。
他一個真材實學的人物,竟會去嫉妒一個舞弊之人?
實是不堪!
正在此時,小二提著一茶次茶上來。
王文便給楚鐘白和黑衫公子各倒了一杯,並指了指說:“兩位且嘗嘗,這茶可能入口?”
楚鐘白眉頭一皺,卻還是品了品。
隻是茶剛入口,便被其一口吐出:“此茶毫無清香,甘澀多沫,實是難以入口!”
黑衫公子同樣嘗了一口,馬上也搖了搖頭。
王文這時才終於將早已拿出的小袋擺在桌上,又一臉得意的說道:“弟有一法,可令這壺中次茶,瞬間濃香四溢,甘甜醇厚,即使是比那雨前春花,亦是要好上極多,兩位可願一試?”
“竟有此等奇事?”楚鐘白和黑衫公子愣了一下,皆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