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紮沉眸,視線在幾個紅點間來回打轉。
靠近山底的紅點已經抵達斷橋附近,從停留的時間來看大概是決定好了臨時駐紮點,而那個單獨的紅點則在山頂的位置靜止,以顏色的明亮度和情況來估測,對方應當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但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後沒有。
皮爾紮抬頭,不知何時周遭的風雪似乎又大了些,紊亂的元素混雜在冰與雪之間,就算是他也能感覺到一絲危險感。
這裡已是雪山的深處,向下是遙不可視的崖底,向上是隱沒於雲層的頂峰,白茫的世界鋪滿冰雪,風中混雜的冰渣子刮得人臉火辣辣地刺痛。
皮爾紮看了一會兒,終於將視線落在了那突兀的棕黃圓點上——在這幅勘測圖中,顏色代表力量類型,大小決定力量高低,而明亮度則顯示生命狀況。可同旁邊的紅點相比,這個棕黃的圓點雖不夠明亮,卻實在是大的過分,幾乎是紅點的三倍大小,甚至就連象征著自己的青綠都難以比過。
會是那個人嗎?
皮爾紮不確定,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是對方,一來過多的暴露身份與信息實屬危險,二來他畢竟還帶著士兵,如何去解釋雙方身份將會成為新的麻煩。
當然在這些考究之後,才是對這次秘境危險程度的評判——雖然阿貝多很強,皮爾紮能感覺到,但能夠安安全全在溫暖對的屋子裡休息的話,誰會希望去遇險呢。
反正皮爾紮不想。
他扯了下嘴角,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的意味。但當下的問題並不是這個,而是儘快與新兵彙合,將此次派遣的損失減少到最低。
皮爾紮繼續審視著,通過對比圖中與周圍地勢的差異,大致確定了接下來要走的方向。
他沒有去想失蹤的那一個士兵,在這樣的情況下凶多吉少,就算偶有僥幸,也隻是個彆的特殊案例,更多的卻是葬身。
先遣隊本就如此,因此一旦出現緊急派遣任務,被選中的士兵們大多會留下遺書,托付給信任的人保管,有的甚至連遺書都來不及留,就被送往了異國之土。
與之相配的自然是高額的報酬。
這很公平。
也很正常。
思及此皮爾紮垂眸,將情緒掩蓋在了眼底。他在腦袋裡仔細描摹了地勢圖,將各點的位置記下,手肘一抬便將元素揮散。
他當然沒法在這樣的暴風雪中既維持擬態又使用勘測,不如說就連這擬態的偽裝也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皮爾紮看準了方向,青綠的元素伴隨著紫流,將他的身形掩藏,又一次一次地顯現著。
這是擬態而成的阿卡茜的‘閃爍’,作為暗殺手段雖不算高明,可在一些複雜的地勢情況下卻總有著特殊的效果——短暫地避開風雪,減少足跡的顯現,又或者適當地縮減距離,除卻攻擊性弱了太多外,這算是個功能性極強的能力。
從皮爾紮的使用頻率來看,他確實挺喜歡的,也比較適合他每次接下的任務。
皮爾紮就這樣走了一段時間,閃爍行進的效率比徒步要高得多,可對周遭的感知卻隨著深入雪山而漸漸弱化。
呼嘯的寒風吞下一切聲響,又用碎冰蒙蔽了萬物的雙眼。隱約間似有某種東西窸窸窣窣,每隔一段都會引起些動靜。
皮爾紮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回過頭,卻沒能見到任何。
是擁有隱蔽能力的魔物嗎?
皮爾紮在心裡搜尋著,麵上卻不動聲色,放棄閃爍後徒步而行。他越過陡峭的崖壁,踩過帶著霜冰的薄荷,險而又險地躲開半懸墜落的石岩。
青綠的元素力似是難以維持,在碎冰一下又一下的刮蹭中,逐漸變得稀薄。
見狀那個東西似乎有些急切,它不再是維持著遠遠跟隨的狀態,反而借著那一下墜岩躍近,幾個呼吸間便已有細碎聲響蔓延至皮爾紮身後。
然而在下一刻,皮爾紮陡然回身,舉起匕首便紮在了地上。
“——”
魔物的嘶吼自下方傳來。
手中傳來刃器命中的遲鈍感,皮爾紮正準備追擊,卻在察覺到下方彙聚的元素力後猛然頓住。他瞳孔微縮,本能地向一旁滾去。
小臂粗細的冰刺自地下湧出,將白袍的邊角撕扯,倘若再慢半秒,皮爾紮必定會被紮成串串,就像楠塔克喜愛的烤雞那樣。
好在他最終還是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