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水南岸。
袁術軍駐守封丘,又派遣部將劉詳屯兵匡亭,而曹操領數萬大軍屯長恒,與之隔麵相對。
雙方屯兵此處已經數十日,然而隻是進行過幾次小摩擦,大軍皆都未動。
袁術得意洋洋。
自以為濮水北岸的黑山賊和南匈奴牽製住了袁紹和夏侯惇援兵,曹操不敢妄動。
殊不知曹操所想遠比他深遠。
初春的天氣依舊寒冷,曹操的帥帳之內,他裹著棉毯側臥於榻,雙眼似張似閉,像是睡著了。
“竟想不到小小一亭長就能解白馬之危?!”
戲忠難以置信地捧著一卷竹簡,正是陳宮叫人快馬加鞭送來的那份。
黑山賊敗退的消息幾日前就有來報,直到陳宮這份推薦信送來,眾人才知道解白馬之危者竟是一小小亭長?
曹操和荀攸已經看過,然而他們似乎不是很高興?戲忠略微思考便已知其中緣由。
戲忠當初對曹操說要主動出擊攻打袁術,然而曹操是出兵了,卻不著急打。
他剛開始還不知是何意,如今這份竹簡送到這才恍然大悟。
這是在等白馬塵埃落定呀!其中深意耐人尋味。
“白馬陳盛!”曹操突然睜開雙眼,腮幫鼓起似笑非笑,“吾聞白馬有射虎者,不想他竟然還能退賊數萬!竟有知兵之才也!”
荀攸與戲忠對視一眼沒有說話,靜靜地跪坐在席毯上。
“公台舉薦他為燕縣縣令,公達怎麼看?”曹操目光幽深看向荀攸。
荀攸默不作聲,略微瞄了曹操一眼說道:“其功足以為一縣之長,然......”
曹操笑道:“公達直說無妨。”
“燕縣如今百姓流離失所,縣中十室九空,正是百廢俱興之時,當派遣治政之才方能安定,陳盛雖有將才但不知治縣之能,且根基尚淺恐怕無法擔此大任。”
荀攸有條不紊說道。
此為正直直言,亦是曹操想聽之言。
“元讓派人來報,公台此前急欲馳援白馬,此心切切!我亦不忍呀!”曹操感慨道。
二人皆都明人說暗話。
眼前的荀攸和戲忠,還有守家的荀彧皆都是潁川人,曹操文臣派係大部分出自潁川,武將派係皆多是家族子弟,然而他們立身之地卻在兗州。
“公達所言甚是!”戲忠回道。
“如此一來不是委屈了公台?”曹操不忍心道。
“魏種德才兼備可為燕縣縣令!”荀攸應答道。
魏種兗州人士,去年剛被曹操舉孝廉,他既是兗州士族,舉主又是曹操。
此時的曹操尚未得兗州士族全部認同,但也有像程昱和魏種等兗州人士的效忠。
其實陳宮也是效忠曹操的,然而他和兗州士族綁定太深,有時候更多是身不由己。
至少曹操是這樣認為的。
而陳宮敢在夏侯惇郡守麵前出言不遜,絲毫不掩藏自己作為兗州士族的立場,在他眼裡恰恰是剛直的表現。
這是一個城府不深的人,能用!這就是目前曹操對陳宮的看法。
可誰又知道陳宮有沒有另有深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讓魏種接任燕縣縣令,既能實施曹操的青州眾安定計劃,又能一定程度上安陳宮等本地士族的心,這就叫做互相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