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無數屍體已經被搬運到城下,有幾個守卒正在清理廊道上紅色的雪水,這裡有守卒的血也有黑山賊的血。
今日就差點被大批的黑山賊登牆而入。
還是楊俊拔刀果斷斬了一個黑山賊,這才振奮人心。
城牆過道上隔著十步站著一名守衛,他們都是新招來的兵卒,身上披著的甲都是帶血的。
雨夜風雪吹得他們身子發抖,厚重的甲讓他們站姿不穩。
這兩日黑山賊攻到城牆,兩千守卒死了近半,新卒不堪大用,日夜又得換人值守。
可用人手已經捉襟見肘,楊俊都讓那些老幼婦女一起去運送物資。
城中的無用房屋都被他拆的差不多拿去造箭,下一步就得拆自己的縣府了。
更為關鍵的是士氣已經漸漸低落,濮陽遲遲沒有援軍,這是壓不住的消息,城中人縱然知道城破自己會死,但看不到希望,也難免心灰意冷。
特彆是老卒死光,新征召的守卒意誌不堅,很容易被當成突破的缺口。
甚至連楊俊都有些心冷,濮陽沒有援軍就算了,連信都不回!
“走!去黃家。”楊俊轉身走下城樓的樓道。
他必須得想辦法提振城中士氣,白馬的糧和人擠一擠都能有,唯獨士氣不升則降。
黃家在城東。
此時黃武正在召集仆人們護送物資前去城牆,家中門客都被他浪沒了,這幾日隻要是青壯奴仆他也全數貢獻去守城牆,護送物資的都是些老仆婢婦。
一袋袋的粟米麥餅被裝在推車上,隨著他一聲吆喝,眾人將推車齊齊推向街道。
“爾等既是我家人,也是白馬縣人,此危難之際!務必與縣君堅守城池!共聚一心!”
黃武大聲訓話道。
雖然他更多是想為了活命,保全自家,但這幾日來也是勤勤懇懇,不僅將自家的錢糧物資奉獻出來,更是說服其他本地士族豪強,共同效命。
如果攻城的不是黑山賊,或許他還會有二心。
士族豪強,不管是誰的士族豪強都一樣。
可要是被黑山賊占了白馬,他這個士族豪強就得先遭殃。
更兼他需要楊俊說好話,守城是共同利益,沒理由不上下一心。
車隊像是一條長蛇,穿過街道慢慢地推向西邊城牆,黃武感慨一聲也不禁心疼,這狗養的黑山賊和南匈奴把他害得可真夠慘的!
“縣君?!”黃武晃了晃眼,隻見前方道路楊俊和王象走了過來。
“黃君!這幾日辛苦!”楊俊激動地握住黃武的雙臂,“全城百姓無不看在眼裡呀!”
黃武聞聽楊俊關心之語,又見他一臉憔悴,感動之餘也不由得深深佩服。
一個月也才六百石,拚什麼命呀?這就是小士族的樸素想法。
楊俊作為大士族還能如此不惜自身,而與全城共生死,正是黃武佩服之處。
“縣君、王君還未吃喝吧?”黃武關切道,“快快來我府中解解饑寒!”
黃武領著楊俊和王象入府,來到他的書房,又叫奴婢端上來熱湯蔥餅,楊俊和王象也沒有客氣,當即便吃了起來。
見楊俊吃了幾口便放下陶碗,像是有事情商量的樣子,黃武這才揮退下人。
“黃君,你想要投降那黑山賊嗎?!”
楊俊麵色疲憊,然而雙眼炯炯有神,似是銳利鋼刀直擊內心。
“縣君何出此言?!”
黃武嚇得當即拜倒在地上,全身顫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