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裡屋,月薔找了那匣子出來,俞珩沐浴還未回,慕歡一人窩在床上,趁屋子沒人了才打開來,臉
上掛著隱不去的笑容。
依稀記得那晚——
“把這扇子拿下來吧”,俞珩伸手想要卻扇,慕歡卻不願,低聲問“能拿開了嗎?”
“應該是能”,俞珩也擔憂的拿開手想了下,“我看喜娘和親友們都走了,咱們交杯酒也喝了,也結了發,就是夫妻了,我還不能看自己娘子。”
慕歡聽他這麼一說臉燒得厲害,他手再過來要卻扇,慕歡便乖順的緩緩移了開。
先隻露出一雙眉眼來,便看見他癡癡的看著自己,忙又覺得害羞想用扇子遮了,俞珩卻握住她的手又卻下一點,方才露出她整張臉來。
“小生自詡平生不好色,竟娶了如此嬌顏如花的娘子來。”
俞珩眼神來來回回的看她,竟不知怎麼誇才好。
“接下來該做什麼呀?”慕歡羞澀問到。
“我也不知道”,俞珩目光稍瞬不逝的凝望著她,眨一下眼都不願意,“我也是頭一回。”
慕歡被他逗笑了,抬手便在他的大臂上輕擰了一下。
往日他腦子想的那些事兒如今都如願了,俞珩摸著自己的手臂也不覺疼,傻乎乎的仍看著她笑。
“你那些聘禮可是在當鋪借來的?”
慕歡一看那金簪就知道是當鋪借來的,那支金釵定是那掌櫃送的。
俞珩是個守承諾的人,想必掌櫃要送的更多,但都是王府的錢他斷斷不會要。
“你猜著啦”,俞珩笑了笑,“我實在是沒錢,日後我若有錢都是你的,以來補償今日對你的虧欠。”
“你不要總提虧欠不虧欠的”,慕歡去捂他的嘴,“我嫁給你是自願的,就像日後若日子苦你也不要怨因為我才失了王府公子的榮華,我們倆也沒什麼虧不虧欠。”
“要不我給你脫了鞋你上床躺一會兒,你都坐一天了,我再給你拿些茶和果子來。”
慕歡點了點頭,他蹲身褪了她一雙繡鞋。
慕歡倚著枕搖扇,看他又是端茶又是端了一碟子點心來。
慕歡用鳳仙花染過的指甲丹朱色,撿了一個要喂給他,俞珩搖了搖頭,他那眼睛癡癡的盯著她,竟像是夜裡的星,光芒耀人,他緩緩地靠過來,近的呼吸相聞,竟在她朱紅的唇上咬了一下。
慕歡心跳的都快從嗓子出來,想伸手
推他一把,卻被俞珩拉住,問她“若用明州方言說‘我郎君真好’怎麼講?”
慕歡與他五指交握,淺笑著小聲道:“郎君好的不得了。”
俞珩欺身要摟她躺下,“哎呦!”慕歡往後一躺竟硌了她後背一下,兩人從那枕被底下摸出一個四四方方不大的匣子來。
“這是什麼?”
慕歡也搖頭,兩人挨在一處,借著那洞房裡長明燭的光將那匣子打開來。
裡麵竟是個小冊子,上麵隻寫著‘百子圖’三字,“這是為討吉利的嗎?怎麼放在這匣子裡?”俞珩也不明就裡的問。
兩人將那冊子拿出來,薄薄的幾頁罷,一翻開竟然是春宮圖。
慕歡捂著臉害羞的把冊子扔給他,俞珩也是震驚竟沒接住,燙手一般的顛了好幾下,卻又落在地上,他趕緊跑去撿回來,藏在袖子裡。
慕歡緩緩移下手隻露出一雙眼睛,見俞珩也是緊張神色,遂覺好笑,“你撿回來啦?”
“嗯”,他一點頭。
“你剛才看清裡麵畫什麼了麼?”
“沒,沒看清”,俞珩搖頭。
慕歡放下了手,“我也沒,要不咱倆看看吧,不然你懂?”
他想了想再搖頭,“懂,也不太懂。”
兩人又挨在一處,借著那燭光,複又翻開那畫冊,“我不要這個。”
俞珩一本正經的點頭,表示同意,“這個呢?”他一指反麵的。
“這個怪難為情的。”慕歡還挑。
最後,最後她記得他們兩個吃多了,實在又累又困就把冊子丟在一邊踏踏實實睡了一晚上。
……
俞珩沐浴後回來,慕歡正在梳頭,一個小匣子放在書案上,他見那東西笑的厲害,回頭與她說:“咱倆那晚可真是不更事。”
他提筆在紙上寫了一首詩,慕歡起身過去看,“繡戶暖陽綺羅光,不及嬌娥朱顏彩。春城桃夭灼灼華,黛眉深淺柳章台。借問麗質何需妝,羞顏生怯還不來。”
“這是娶你那天我在門口做的催妝詩。”
“這你都還記得住。”
他文章寫的是好,可是作詩作詞倒看不出什麼奇才來。
“那是自然”,他起身握住慕歡的手,霞影紗上映出一對影子來,“我娶你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事,你也是我此生都忘不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