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舅媽家離開時,天色已將近黃昏,就算是禦劍回去也沒法在天黑之前趕回山上。
桑瑾逐索性帶著尹瑜澤在城中的客棧住下,按照以往外出的習慣,桑瑾逐一開始隻訂了一間天字號房間。
畢竟平常在外桑瑾逐都不會入睡,一般都是將床讓給尹瑜澤,自己隻需要在一邊修煉便好。
畢竟出門在外,多提高一些警惕總是沒錯的。
隻是想起自己身體裡的另外一個人之前還威脅說會對師兄圖謀不軌。
為了防止在自己睡覺時被那人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半夜三更對著他冰清玉潔的大師兄上下其手,尹瑜澤頭一次和桑瑾逐提出了要多開一間房間的請求。
令尹瑜澤鬆了一口氣的是,桑瑾逐並沒有出口詢問他忽然和他分開睡的原因,隻是幫他在隔壁也開了一間房間。
看著桑瑾逐又交出去的那份銀錢,尹瑜澤心痛地捂住胸口。
可惡,要不是那個怪人,他和大師兄也就不用多付那一份房費了。
天字房真的好貴啊!要不他讓師兄給他換個房間,最普通的大通鋪就行,反正他和那人的交流不會被外人聽到,隻要能夠隔開他和師兄就行。
“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尹屠顯然看不慣他這種眼睛都快黏在那幾兩銀子上的行為,出聲嘲諷。
尹瑜澤以及開始習慣他這種製造不了什麼傷害的口頭攻擊,頭也不回地就回懟道:“你有出息,那你有銀子靈石嗎?”
尹屠沉默。
成年前,他待在付方卓手下衣服都沒幾件,成年後,半妖血脈暴露不得不東躲西藏,後來入了魔,靈石裡的靈力對他來說沒有半點作用,自然不可能去隨身攜帶靈石這種東西。
細細想來,除了付方卓提供給他逼迫他修煉的靈石外,他竟然從來沒有自己擁有過半個銅板或一顆靈晶。
人尹瑜澤至少還有零花錢呢,雖然說很快就會被坑蒙拐騙著花光,但是人家至少曾經擁有過。
竟然在這點上被比了下去。
尹屠沉默,尹屠不爽,尹屠開始找事。
“你訂兩間房,難不成是為了防備我半夜去爬你師兄的床。”
尹瑜澤心中一緊。
這人是有讀心術嗎?為什麼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他強撐著嘴硬:“才不是呢。”
尹屠點頭:“也是,畢竟這具身體也長了腳,就算你開了兩間房子,我也能自己走過去讓你師兄給我開門。”
尹瑜澤的呆住,將視線從那些銀子上轉移到自己的雙腿上。
尹屠的聲音忽然貼著耳邊響起:“放心,就算你把這雙腿給砍了,我還可以用手爬過去,若是你把這雙手和腿一起砍了,我也能蠕動著滾到你師兄的房門口。
尹瑜澤:……
尹瑜澤想象了一下尹屠描寫的場景,忽然笑出了聲:“那樣的話,你就會像一隻毛毛蟲一樣蛄蛹誒。”
尹屠被尹瑜澤的這一笑打了個措不及防:“即使那隻毛毛蟲長著你的臉?”
“噫~那還是不要了。”尹瑜澤抱著臂顫了一下。
既然知道了分開住對於尹屠來說沒有用途,尹瑜澤轉身就想要師兄將那間房間給退了,隻是沒得他開口,客棧掌櫃就已經麻利地將開好的房間鑰匙放在了他的麵前。
尹瑜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還是桑瑾逐伸出手將屬於他的那把鑰匙拿在了手中。
“走吧,開都開了,一個人享受一間天字房倒也不錯。”
和大師兄互相道過晚安,尹瑜澤麵色凝重地坐在了桌子上,倒了兩杯茶水一杯放在了自己麵前,一杯放在了對麵。
尹瑜澤直視前方,仿佛能夠看清對麵的尹屠的臉一般認真地盯著前方:“大哥,我們來談談。”
“哦?你要談什麼?”其實並不坐在他對麵的尹屠來了些興趣,配合地在桌子前麵做好,饒有興趣地看著尹瑜澤。
自覺承擔起保護師兄貞操的重任,尹瑜澤猛猛開口:“咳,比如說我們可以先來個自我介紹,性彆、姓名、年齡、什麼修為,家中親人多少,都分彆是什麼工作的,資產2多少、有無仇人,可成婚配……”
“咳,最後那個問題可以不用回答。”尹瑜澤有些尷尬,這個舅媽催婚的言論過於洗腦,他一不小心就把舅媽告訴他的那些可以如何探查對方是否是個良人的流程說了出來。
“總之我們以後要生活在一個身體中,互相了解一下對方的基本信息,也不過分吧。”
為了防止讓尹屠覺得他的這些問題有些冒犯,尹瑜澤率先作則,自己先給對方介紹了一番自己。
“我先來,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互相交換答案。”尹瑜澤小心翼翼地覷了一下對麵,總算是學聰明了許多,沒有一口氣將自己的情況全部交代清楚。
“第一個問題,我生理性彆為男、自我認知也是男。”
尹屠毫不留情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是什麼垃圾問題?它的答案不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嗎?”
“那不一定啊,師兄告訴我有些劍修會覺得自己的性彆就是一把劍,”尹瑜澤企圖小心試探,然而因為過於明顯導致將自己的意圖暴露的明明白白,“我看你之前切來切去說的極為順口,估摸著你的性彆可能會是一些沒有這種jj也無所畏懼的東西。”
尹屠都快被他氣笑了,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這個中擠出來字:“我是男人,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男人,下一個問題。”
那你還對自己下手這麼狠。
尹瑜澤小聲嘀咕了一句沒讓尹屠聽見,繼續介紹:“我叫尹瑜澤,是師兄給我起的名字,意思是希望我能夠擁有玉一般的美德、又能如水般包容他人,善良快樂。”
尹小狗搖起了他的尾巴開始炫耀,與他相對比的是尹屠的自我介紹:“尹屠,和你的尹一樣,屠是代表著我被人撿回去的時候,村子被魔修所屠。”
尹屠聲音涼涼,這些東西他早就不在意了,卻讓坐在他對麵的尹瑜澤有些坐立不安。
怎麼辦,自己剛剛是不是戳了彆人的傷疤,他要是現在和他道歉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是在可憐他?
“啞巴了?”尹屠眉頭一挑,“當然它也可以有另一個含義,比如我屠了所有欺負過我的人的滿門什麼的。”
“快點繼續下一個問題,否則我就沒有這個耐心陪你在這玩過家家的問答遊戲了。
“好吧,十八歲,築基中期,家中有一位師父、五位師兄兩位師姐以及三百多名師侄。”
尹瑜澤深吸了一口氣一口氣說完:“資產……目前是0,沒有仇人。”
尹屠手指輕敲桌麵陷入回憶:“兩百多歲還是三百多歲來著,記不清了;渡劫後期;原先有一個瘋子戀愛腦師父和白蓮師兄,好幾個山頭的同門,可惜後來全被我殺了;資產……目前也是0。”
尹屠眯起了眼:“敢和我成為仇人的家夥都死了,不過現在倒是還有幾個目前沒有惹到我頭上人讓我看著不爽,以後可以找時間將他們也處理了。”
尹屠說的輕描淡寫,尹瑜澤卻能夠從他短短的幾句話中聽出他的認真。
未知全貌不予評價,尹瑜澤不會刻意去八卦彆人的過去,揭露彆人的傷疤。
他隻是一拍手:“尹大哥,你看我們連姓氏都一樣,證明我們兩個是天選的兄弟,既然你都是渡劫期修士了,進入到我這個小築基的身體裡肯定是意外。
讓誰掌控身體這件事情並不是我倆目前能夠控製得了的,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和諧相處,我雖然不聰明,但是我的師兄師姐們聰明啊,隻要他們願意出手,肯定能夠幫你製作出一個新的身體,讓你不用再憋屈地和我擠在一起了。”
“哼,你對你的師兄師姐們倒是很有信心。”尹屠冷哼。
一說到這個,尹瑜澤可就不困了,他手舞足蹈地開始和尹屠控訴這麼多年他在師兄師姐們的壓迫下承受的各種苦難,最後用一句話來總結。
“總之,雖然他們都很厲害很好,但是都比較惡趣味愛逗人,等我們回到宗門後,大哥你一定要小心一點。”
“哦,”尹屠的思緒早在尹瑜澤開口的時候便跑到了隔壁傳來的聲音上。
即便修為跌落,曾經渡劫期的修為還是讓他的神識比旁人強出許多,隔壁的那一點細微的衣物摩擦的聲音以及入水後那人對出的舒服的歎息聲都儘數落入了他的耳中。
注意力全部放在桑瑾逐那邊的尹屠自然不清楚自己錯過了多少東西,等到那邊的水聲停歇下來,衣物摩擦的聲音伴隨著水珠滴落的聲音逐漸靠近,然後再牆後徹底消失。
尹屠有些遺憾。
曾經辛清蓮被弱水打濕身體時他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厭煩,但是要是將同樣的場景放到桑瑾逐身上……
想象著青年被捆住雙手吊在池子中央,那一身月白色的布衣被水打濕後貼在他的身上,隱隱約約地露出了幾分肌膚的顏色。
烏發淩亂地披在身後,皮膚被溫熱的泉水蒸騰的有些發紅,因為窒息導致的呼吸淩亂,雙目泛紅,纖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顫抖。
尹屠隻是想著,就發現自己有些激動了起來。
他雙目泛紅,臉上的魔紋湧動,在察覺到自己身體變化的瞬間,尹屠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後克製不住地開始作嘔。
胃部開始劇烈地翻湧,胸口處仿佛被什麼勒住一般無法呼吸,他閉上眼睛想要平複這種感覺,卻根本抑製不住地開始渾身顫抖。
“大哥!你怎麼了?”尹瑜澤焦急地叫出聲,卻隻能聽見對方仿佛喘不過來氣一般從喉嚨地發出的“赫赫”聲。
他急的團團轉,卻因為沒有辦法看清對方而無法準確地對尹屠現在的狀態做出準確的判斷。
“大哥,尹屠哥,你沒事吧,彆急,先跟著我呼氣……吸氣……”
明知道對方現在不過是神魂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會因為窒息出什麼意外,但是尹瑜澤還用自己暫時能夠想到的東西去嘗試幫助他。
忽然,他靈光一閃。
既然神魂狀態的尹屠無法被查看情況,那麼隻要讓他進入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就在隔壁的大師兄肯定能夠察覺到自己這邊的動靜。
誰不知道尹屠說的自己渡劫期的修為是真是假,但是從他之前的表現來看,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多少攻擊力,完全不同擔心他會在混亂中傷到師兄。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尹瑜澤還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可以克製靈力運轉的繩子,將自己的雙手雙腳牢牢地困了起來之後才開始全力回憶自己第一次搶回身體控製權時的感受。
尹瑜澤閉上眼睛,隻覺得自己和尹屠仿佛被什麼東西牽連在了一起,就像拔河一般,最中間的是他自己的身體,隻要誰能夠靠近那具身體,便能夠取得他的控製權。
尹瑜澤主動後退遠離那具身體,然後順著那條“繩子”用力,將對麵的尹屠往中間扯去。
尹屠猛地睜開了眼睛,臉上的魔紋在他之前的欲望的牽引下如同遊蛇一般在他身上遊走,又像是燒紅的火炭一般將灼燒著他的身體內部。
當初那個將這些魔紋強行種在他臉上的人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看著對方拿著燒紅的、往下滴著融化的鐵水的匕首走到他身邊,逼著他暴露出半妖的本體,用匕首在上麵深深地刻下屈辱的魔紋。
木生火,他被那個魔修當成了修煉的道具很好地保存了下來,也因此避開了那些修士追蹤,可他卻恨不得那些修士能夠痛快地給他一刀,也好過現在這樣,身體內部被火燒成碳、燒成灰、燒成彆人修煉路上的墊腳石。
“燙!好燙!水……”尹屠伸手就要往自己的臉上扣去,企圖扣掉那些日夜灼燒著他,帶給他無儘痛苦的紋路。
即便尹瑜澤已經事先將自己的手束縛了起來,他手指的指甲也修剪的圓潤光滑沒有任何殺傷力,可在桑瑾逐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帶著一身水汽趕過來時,尹屠已經用手在臉上扣出了深可見骨的傷痕,可見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師弟,師弟你怎麼了。”桑瑾逐迅速控製著水繩將尹屠牢牢地捆束起來,不讓他有半點動彈的機會。
“燙,疼,我好疼……”尹屠想要將自己蜷縮起來,卻因為被束縛住隻能直挺挺地躺原地。
劇烈的灼燒感逼迫著他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痙攣著。
好在就在下一秒,蘊涼的水汽撲麵而來,火焰被水澆滅,被燒的隻剩下一點殘枝的樹木在甘霖的澆灌下,嗯重新煥發生機。
尹屠意識恍惚地睜開眼,便被屋內濃鬱的水係靈力給震驚到了。
他被桑瑾逐抱在懷中,安撫地輕拍著後背,每一次對方的手接觸到背後,就會有大量的水係靈力沒入他的身體。
“沒事了,不怕不怕。”桑瑾逐輕哄著。
察覺到他蘇醒的尹瑜澤也開始在耳邊嘰嘰喳喳:“尹哥,你沒事吧,你看我就說我大師兄很厲害,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尹哥你是生了什麼病嗎?我五師兄就是藥修,到時候可以讓他幫你看看,當然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
“就是你剛剛的樣子有點嚇人,我的俊臉差一點點就被你給毀容了呢,下次難受彆往臉上抓,去砸桌子板凳什麼的都可以,不用擔心賠償的問題,我可以幫你墊付。”
“尹哥……”
“好吵。”尹屠聲音沙啞地開口,雖然微不可聞,卻讓一直在叨叨的尹瑜澤瞬間閉嘴,隻能趁著對方看不見,捏住了對方的臉用力拉扯。
“師兄……”尹屠仰頭看向桑瑾逐焦急擔憂的臉,聲音穆然變得柔弱下來,完全沒有了剛剛與尹瑜澤說話的聲勢,“對不起,讓師兄擔心了……”。
第22章
尹屠能夠看見桑瑾逐的額頭上那些細密的汗珠。
金丹修士不畏寒暑,能在屋內被水係靈力包圍,就連兩人的衣裳都有些潮濕的環境下生出這麼多的汗,可見當時桑瑾逐有多麼著急。
臉上的傷勢已經被妥善地處理好,尹屠伸出手想要去摸,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牢牢地束縛住,無法動彈。
“是我疏忽了,”桑瑾逐撤去束縛住尹屠的水流,將他們凝結成了一麵水鏡放在了尹屠的麵前,“放心,我已經將你臉上的傷勢處理好了。”
水鏡中的那張臉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奇奇怪怪的東西,這讓尹屠清晰地認知到,這並不是自己的身體。
之前的燒灼感不過是錯覺,是被刻進神魂之中,無法被忘記的錯覺。
尹屠小聲地應了聲,視線越過水鏡,定定地看向桑瑾逐:“師兄不想問我些什麼嗎?”
他之前的表現,就算是傻子也能夠看出來他的不對勁。
那樣的掙紮折磨,不可能會出現在尹瑜澤這種被養的極好的人身上。
桑瑾逐接觸到尹屠平靜之下波濤洶湧的眼睛,有些不確定對方此時的想法。
他頓了頓,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我知道師弟有事情瞞著我,每個人都有秘密,如果師弟願意和我分享的話我會很高興,不說的話也沒說什麼。”
“隻是不管師弟願不願意告訴我這個秘密,現在都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感知到對方在自己手上放上去後便順從地閉上眼,桑瑾逐嘴角翹起,無視了尹屠瞬間繃緊的身體,打橫將他抱了起來。
這邊的房間已經在尹屠之前的失控中變得淩亂,不能再用來暫住。
桑瑾逐索性將人帶回自己的房間,將他安放在自己還未使用過的床鋪之上。
“你很累了,先睡吧。”桑瑾逐替對方拉好被子,坐在了床邊,像是舅媽哄小侄子睡覺一般在隔著被子,有規律地輕拍著。
尹屠的眼睫顫抖了幾下,閉著的眼皮下,眼球快速地轉動。
可隨著桑瑾逐的輕拍,嗅聞著對方身上剛剛沐浴後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桃花的香味,尹屠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
屋內的燭火點的很亮,即便閉上眼睛,也能感知到一些屬於燭火的橘紅色光芒。
討厭黑暗,自從進入金丹期後就再也沒有睡過一次的尹屠並不討厭這種光芒,隻是閉著的眼睛讓他無法去探查桑瑾逐此時的表情與情緒,隻能將注意力放在了隔著被子傳過來的不輕不重的力道上。
他的意識在不知不覺間,全部集中在了上麵,然後隨著越來越舒緩的力道,逐漸沉入黑暗。
一直輕顫的睫毛安分下來,桑瑾逐鬆了一口氣,收回了自己的手。
還好,雖然最近幾年沒再往回撿孩子,但是他這一手哄睡的本事還沒丟。
隻是還沒等他這一口氣送完,床上的人就又睜開了眼睛。
與之前的陰鬱又潛藏著瘋狂的眼神截然不同,這雙眼睛裡透露出來的忐忑與心虛讓人一眼便能夠分辨出來他是誰。
尹瑜澤抿著嘴,習慣性地伸手去拉桑瑾逐衣角。
尹屠剛剛的表現有點嚇到他了,隻是在和小時候一樣牽住了師兄的衣角後,他又放鬆下來不再擔心。
有大師兄在呢!不管他遇到什麼事情大師兄都能解決的。
尹瑜澤的瞬間開朗,他彎著眼睛對著桑瑾逐笑了笑,感知到繩子那一邊的尹屠神魂此時正處於淺眠當中,但是這種淺眠又極容易被外界影響。
不能說話,傳音產生的靈力波動也會讓敏感的尹屠驚醒。
尹瑜澤擠眉弄眼地試圖和師兄眼神交流,告知他關於尹屠的事情。
雖然讓他自己來,他都辨彆不出來他的這一番作怪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大師兄還是靠譜地對他點頭。
尹瑜澤眼睛一亮:不愧是大師兄,好厲害!
他又要擠眉弄眼地師徒和桑瑾逐交流,卻被桑瑾逐拉過了手,手指在他掌心中勾畫。
尹瑜澤怕癢地一哆嗦,瞬間想要抽回手,卻被桑瑾逐牢牢地控製住。
他也不敢大力掙紮,隻能忍著笑意,顫抖地辨認著大師兄到底在做什麼。
【瑜、澤、害、怕、嗎。】
【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
在分辨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尹瑜澤便呆了一下。
對哦,直接寫字好像確實比眼神交流靠譜,而且之前他還在糾結該怎麼和大師兄說尹屠哥的事情,結果沒有想到大師兄自己就猜出來了。
和師兄一對比,自己好像有點笨哦。
尹瑜澤短暫地沮喪了一下,又得意起來。
嘿嘿~就知道大師兄最聰明最厲害了~
眼看著人傻乎乎地笑著,思緒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桑瑾逐無奈地在尹瑜澤的額頭彈了一下,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尹瑜澤回過神,學著桑瑾逐之前的模樣一筆一畫地去寫。
【大、師、兄、好、厲、害!】
尹瑜澤看向桑瑾逐的眼神裡都快透露出小星星了。
桑瑾逐作勢又要去敲尹瑜澤的腦袋,他才總算是想起來要正經回答問題。
尹瑜澤驕傲地挺起胸膛:【我、才、不、害、怕,我、保、護、大、師、兄。】
【我、感、覺、尹、屠、哥、人、其、實、不、壞,就、是、愛、嚇、唬、人,倒、不、會、真、的、對、我、做、什、麼。】
回憶起尹屠之前嚇唬自己要切自己jj的惡劣表現,尹瑜澤就忍不住撇嘴,隻是在想到了自己尹屠失控時,自己不小心看見的那些畫麵,他抿抿嘴,又寫到:【大、師、兄,尹、屠、哥、好、慘,是、個、小、可、憐、誒。】
尹瑜澤越寫越氣,字跡也有些潦草起來:【那些、欺負、尹屠哥、的人、好過分,好想、揍他們、一頓、給、尹屠哥、出氣。】
桑瑾逐摸了摸尹瑜澤的腦袋。
從係統透露出來的那些消息來看,尹屠的那些仇人估計早就被他解決了。
而且就算真的遇見那些人,他們大概率也是打不過的。
烈楚國那邊可不像天隋國這邊這樣,金丹期就已經能橫著走了,那邊的金丹期修士雖不說像大白菜一樣隨處可見,卻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尹瑜澤氣的鼓起了臉,那模樣,相信如果那些人真的出現在他麵前的話,他會真的衝上去給他們兩拳。
桑瑾逐將他握緊的拳頭舒展開:【不、要、因、為、對、方、可、憐、就、放、鬆、警、惕,要、是、他、欺、負、你、或、者、做、什、麼、過、分、的、舉、動、就、來、告、訴、師、兄,師、兄、給、你、出、氣。】
尹瑜澤快樂地眯起了眼,蠕動著朝著坐在床邊的桑瑾逐挪過去,將自己的臉貼在了桑瑾逐的大腿上蹭了蹭。
桑瑾逐手托住他的臉,手指在之前傷口的位置勾畫:【疼、嗎?】
尹瑜澤搖搖頭,大師兄的醫術學的可比他好多了,之前他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現在他的臉上彆說有傷口了,就連傷疤痊愈後的色差都沒有。
毫不誇張地說,現在他臉上的皮膚都比之前好了幾個度。
桑瑾逐輕鬆了一些,他雖然想要降低尹屠的黑化值,卻也不希望尹瑜澤因此受到傷害。
人都有親疏遠近之分,比起尹屠,還是尹瑜澤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幾分。
想了想,桑瑾逐又在尹瑜澤手上寫到:【不、要、告、訴、他、我、發、現、他、了。】
從這幾次的接觸來看,尹屠性格敏感,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大概率會縮回殼子之中不再出來。
倒不如就繼續像現在這樣,讓他頂著尹瑜澤的身份出現在他麵前。
有了尹瑜澤在前,不管尹屠想做出什麼,都不會那麼拘束。
尹瑜澤一口就答應下來了,臉上露出了壞笑。
誰讓尹屠哥之前用切jj這種事情來嚇唬他呢,他小小地報複一下也不過分吧。
桑瑾逐眼神一凜無聲地詢問:[他之前怎麼欺負你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出來,而且師兄是怎麼看出來的!
尹瑜澤目光從桑瑾逐的臉上移開,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看桑瑾逐。
剛剛師兄有做什麼口型嗎?誒呀他看不懂呢。
這客棧的床可真床,這被子可真被子啊……
桑瑾逐半強迫地將尹瑜澤的臉抬起,讓他看向自己。
尹瑜澤索性耍賴皮,往桑瑾逐身上一趴,臉在桑瑾逐懷中胡亂蹭著。
“又在發什麼癲?”尹屠有些沙啞的聲音不爽地響起。
尹瑜澤一愣,意識到尹屠清醒後,索性更加放肆地和桑瑾逐撒嬌:“師兄~臉疼~要吃桃花糕才能好~”
桑瑾逐抱住尹瑜澤的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卻和之前沒有半分變化:“好,我一會兒去給你買。”
尹瑜澤抱住他不放手:“不要,我要吃師兄親手做的桃花糕。”
桑瑾逐好脾氣地答應:“好。”
尹瑜澤得寸進尺:“那要用山上那棵靈桃樹的花做,要加很多很多的蜜糖。”
桑瑾逐算了算時間:“剛好這次回去還能趕得上靈桃樹最後的花期,我讓藥霖提前幫我收一些起來,回去的時候就能用上。”
尹屠聽著他們的對話皺眉:“隻有小孩子才喜歡吃甜,加那麼多蜜糖你不覺得齁的慌嗎?”
“你不懂得欣賞!”尹瑜澤和分心和尹屠交流,“桃花糕不做甜的還能是什麼味道的。”
尹屠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不甜……那鹹的?”
“你不僅沒品味,還是個□□徒!”尹瑜澤驚恐臉,不管怎麼看,鹹的桃花糕都是不應該出現在世上的東西吧。
尹瑜澤氣鼓鼓地不再說話,尹屠也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是塊點心罷了,用得著嗎?
而且,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尹瑜澤現在在他麵前放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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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瑜澤單方麵和尹屠的冷戰持續到了第二日桑瑾逐交完房屋損壞費後,禦劍帶著他回宗門的路上。
熟悉的神魂被拉扯的感覺傳了過來,尹屠沒有抗拒,任由自己被拉扯向尹瑜澤的身體。
桑瑾逐並不算寬厚的身體站在他前方,專注地控製著飛劍。
在尹瑜澤被替換的時候,他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又在尹屠回神前轉了回去。
尹屠晃了會兒神,在桑瑾逐的衣袖被風往後吹,擦過他的指尖時條件反射地抓住,然後順著晃了晃。
“師弟,”桑瑾逐無奈的聲音傳來,“又在調皮了。”
“我沒有,”這完全是這具身體習慣性的反應,尹屠第一時間便開口解釋,說完了那句話後又有些彆扭。
那個尹瑜澤,之前不是經常扯著你袖子撒嬌,導致這具身體都生出了肌肉記憶,怎麼到他這裡,扯一下就要被說。
尹屠也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些什麼,反正就是很氣。
他盯著自己剛剛鬆開的衣袖,經過了一陣劇烈的思想鬥爭後,又伸出手做賊似的抓住了它。
先隻是用手指捏起了一片衣角,見桑瑾逐沒有說什麼,又一點點地將更多的衣角握進收手中,到了最後,甚至將那片布料疊了一下,整齊地在手上纏了兩圈。
桑瑾逐任由對方做小動作,無奈地往後退了些許,防止自己的衣服直接被他拉下來。
應該是不愧是同一個人嗎?怎麼都這麼喜歡扯他的袖子。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考慮改變一下穿衣風格了。
雖然緊袖的勁裝沒有長袍寬袖穿起來舒服,但是至少沒有隨時被扯掉衣服的風險。
被擠出來的尹瑜澤抱臂飄在他們身後,難得的沒有和尹屠互懟些什麼,隻是揣著壞心眼兒在一邊默默地看著。
嘖嘖嘖,他就說尹屠哥是個小可憐吧,看看這個樣子,他就暫且大方一回,將大師兄讓給他半個時辰。
就半個時辰,絕對不能再多了。
尹屠換過來的時候,桑瑾逐他們已經飛了不少時間,所以沒用多長時間,便看見了山與山頂那株粉色的桃樹。
尹屠絲毫不知道前麵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
在下了飛劍的瞬間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手中的衣袖鬆開,默默地跟在桑瑾逐的身後。
桑瑾逐抬手撫平布滿褶皺的衣袖,轉身地調笑地看向他:“這麼喜歡我的衣袖的話,割下來送你如何?”
尹屠:“……不、不用了。”
桑瑾逐:“要割你剛剛拿著的這邊還是另外一邊。”
尹屠脫口而出:“都行。”
在對上桑瑾逐似笑非笑的雙眼後,尹屠沉默地低下頭,餘光去瞥桑瑾逐的動作。
“咳,”桑瑾逐忍下笑意,“這件衣服我還要穿呢,等回去後我送你一件新衣服,你想割哪塊割哪塊。”
“我不是……”兩人在說話的時候腳下沒停,還順著石階往上走,尹屠這句話沒說完便察覺到山上似乎傳來了一陣濃烈的靈力波動。
而尹瑜澤在一邊歡呼:“讓我們一起倒數五個數:五、四、三、二……到了!師兄師姐們這次又比以前快了一些了。”
尹屠不了解尹瑜澤又在發什麼癲,注視著向這邊過來的幾人警惕心大起。
他上前一步將桑瑾逐擋在身後,然後……看看眼睜睜地看著幾人在過來的路上忽然內訌打了一起。
最終分散的幾人打成一團,一路從山上朝自己這邊滾了過來,在快要接近時,一株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從混戰中射\出,迎麵朝著這邊而來。
明明是朝著自己射來的東西,尹屠卻眼睛都沒眨一下,一根藤蔓被他催動著從手心生長而出,瞬間將那株植物絞的渣都不剩。
“好酷!這是什麼招式?”尹瑜澤一開始還格外興奮,在看清那株被卷住的植物是什麼的時候瞬間驚恐起來。
“等等!不要動它!”尹瑜澤伸手就要去阻攔尹屠的東西,卻依舊遲了一步。
周圍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那邊打成一團的人看見那株植物時也瞬間停下了手。
“完了。”尹瑜澤痛苦捂臉,“尹屠哥,你就自求多福吧。”
“什麼?”尹屠蹙眉,有些不了解他們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不就是一根破草嗎?毀了就毀了。”
“那不是破草,那是五師兄培育了好久的靈植,師兄師姐他們怎麼敢動這個的啊。”尹瑜澤長長地歎了口氣,已經預感到接下來回發生什麼了。
“要死了要死了!”在一片安靜之中,丹澄最先跳了起來,扛著自己的煉丹爐就要跑,卻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把孟佑拖住了腿。
“不許走,是你提出搶靈植讓五師兄來加入我的的比賽中的,現在靈植毀了,你彆想一個人跑。”
“鬆開我你這個老六,信不信我拿丹爐砸你腦袋啊,”丹澄抓狂,要是被五師弟知道靈植沒了,她和她的那些丹藥們也能一起沒了。
“我不!你有丹爐我有古琴,有本事就和我比比看誰的武器更硬。”
“你是傻子吧,有本事在這攔我不如跟我一起跑。”丹澄都快要被她這個六師弟氣死了。
你一個樂修,天天用古琴和我的丹爐比硬度是怎麼回事?
“有道理,”孟佑一拍手,收回掄起的古琴往身後一背,就要和丹澄一同跑路。
剛踏出一步,一片符篆屏障攔在了他們的麵前。
不同的人物,相同的命運,丹澄和孟佑對視一眼,齊聲喊道:“三師兄!”
三人一同轉身跑路,再下一秒,三人集體踏入了法陣之中迷失了方向。
穩坐最後勝利寶座的二師兄黎雲蔚施施然走過他們,卡口:“比賽,我贏了。”
“很厲害,”桑瑾逐抬手將一身叮叮當當的黎雲蔚抱進懷中,給他這個最終的勝利者送上獎勵。
“尹屠哥!快!我們也快點跑。”尹瑜澤看見了師姐師兄幾人在二師兄撤去靈力後迅速從法陣中走了出來,忙不迭地催促,“快點!不然五師兄來了之後就晚了。”
“什麼?”尹屠茫然。
從這群人朝這邊過來開始,他就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桑瑾逐會主動去抱那個渾身上下掛滿東西的怪人?為何尹瑜澤又催著讓他離開?
還沒等尹瑜澤給他解釋清楚,那邊穿著一身粗布短打,氣質淳樸溫和的人就已經走了過來。
“我的東西呢?”藥霖在忽然僵硬的幾人身上掃過,在現場的各種混雜的靈力波動中辨彆出屬於他的靈草的那一股。
他緩緩上前,低下身撿起一片被破壞的徹底,隻剩下這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殘枝的靈植。
丹澄秒慫:“對不起五師弟我錯了你要打要罵儘管衝著孟佑去吧。”
孟佑同樣秒慫:“五師兄對不起嗚嗚嗚我是無辜的都是丹澄出的主意要搶你靈植的。”
丹澄和孟佑求饒的聲音撞到一起,兩人不可置信地對視了一眼,飛快地改口拉更多人入水。
丹澄:“是符城特意帶著我們繞到五師弟你的藥園子裡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孟佑:“是二師兄設下法陣將五師兄你困住的,要不是他你早就能趕過來救下靈植了。”
符城本來還在看戲,猝不及防就被出賣了:“我不是察覺到大師兄回來才會來找你們的嘛,你們不也玩的很開心,要說真正的罪魁禍首,那大……”
符城沒說話的話噎在口中,一直淡定地看著眼前發展的桑瑾逐笑眯眯地看向他。
桑瑾逐^-^:“嗯?三師弟想說什麼?”
符城緊急閉嘴,視線轉悠一圈手指向尹屠:“雖然我們都有錯,但是靈植是小師弟毀的,他才是真凶!”
黎雲蔚張了張嘴,不知為何吸引到了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慢吞吞地吐出了五個字:“比賽,我贏了。”
“都說完了嗎?”藥霖掃視全場,危險的氣息一點點從他身上飄散開來。
沒呢沒呢!這裡還有一個人沒開始甩鍋呢!
尹瑜澤上躥下跳地氣的要命,拚命催促著尹屠給自己狡辯、不對辯解,爭取一下從輕處落的可能性。
然而不知為何,從丹澄他們開始互相甩鍋,並且將尹屠一同拉下水後,尹屠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繩子”的另一頭傳來了尹屠濃烈的,仿佛要把人吞噬的負麵情緒,尹瑜澤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變成這樣,隻能先抓耳撓腮地催促著他彆傻站在原地,至少先躲到大師兄身後去。
彆看五師兄平時脾氣很好的樣子,真的生起氣來,打人可是最狠的。
特彆是五師兄還是藥修,打完了還能用藥草將你恢複過來,繼續打。
保證能夠讓你在不受到任何傷害的同時留下最大的心理陰影。
藥霖手上還拎著鋤頭,他陰沉著臉,如同大魔王一樣笑出了聲。
在場除了桑瑾逐尹屠還有一個反應太慢沒緩過來,還處於狀況外的黎雲蔚外,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抖了一下。
眼看著藥霖拎著鋤頭散發著殺氣朝著尹屠這邊走了過來,符城丹澄孟佑又集體去攔。
“五師弟\兄你大人有大量,彆和瑜澤那小子計較,他今天腦子估計出了點問題,還沒反應過來,你給他來一下,腦子真的壞了怎麼辦。”
藥霖將鋤頭舞的大開大合,本來就心虛的幾人也不敢真的對他出手,隻能拚命給尹屠使眼色讓他快跑。
然而往日裡腦子靈活的要命,一闖禍就躲到大師兄身後的尹瑜澤這次腦子不知怎麼忽然就短路了,不僅不跑,還主動朝著藥霖攻了過去。
完了,這孩子徹底傻了,一個才剛剛築基不久的傻孩子對上此時殺意正濃的狂暴版金丹期藥霖,誰輸誰贏已經肉眼可見了。
丹澄他們集體看向桑瑾逐:大師兄,你也不攔著點,任由小師弟犯蠢嗎?
桑瑾逐靜靜地注視著似乎是陷入回憶中的尹屠,搖了搖頭。
過往的心結他無法穿到另一個世界裡幫他解開,那麼用新的記憶取代也未嘗不是一種好的辦法。
隻是嘴上輕飄飄地說幾句沒有多少用,唯有讓他真實地體驗一番他們師兄弟之間的相處方式,誤會後又自己發現真相,才是最好的方式。
丹澄他們並不清楚桑瑾逐為什麼這麼做,隻能硬著頭皮也加入了進去。
然而本意是打算幫一下尹瑜澤這個傻小子的幾人在加入戰場後不僅沒有讓他放鬆多少,反而開始無差彆地對著他們下手。
雖然隻是築基修為,丹澄藥霖他們又都是金丹修士,但是有著豐富的,麵對許多修為高出他許多的修士圍殺經驗的尹屠就像是泥鰍一般,所有的攻擊都被他躲開。
抓又抓不住,打又打不到,冷不丁給你一下還挺痛。
本來是存著幫他的心思加入戰場的幾人在尹屠的引導下,攻擊不時落到隊友的身上。
漸漸的幾人倒是打出了真火,除了在麵對尹屠這個弱雞小築基的時候收了幾分手,對著剩下的幾位同門都不再保留。
丹澄單手扛著的丹爐爐蓋打開,爐火繞著丹爐圍了一圈,符城的符篆就像是不要錢一般撒出,就連孟佑都開始不用他的古琴砸人,開始將手指放在琴弦上。
“%¥#……”
無法被形容的聲音從他手下流傳而出。
所有聽見琴聲的人打鬥的動作都停了一瞬間,下一秒,所有的攻擊全部朝著孟佑而去。
在丹澄將鍋甩給尹屠,又或者是更早的一些時候,尹屠就不由得將他們和當初青陽宗內的那些見付方卓對他並不看重,搶奪他的資源,往他頭上栽贓罪名的“師兄”“師姐”們對上了號。
餓的胃都沒有了知覺,最後一床暖和的被子也被人借口澆上了水,隻能穿著單薄好看,卻根本沒有半點保暖能力的弟子服蜷縮在那間小木屋裡的記憶湧現。
雖然那些“師兄”“師姐”們早就死的連渣都不剩了,但是在看見眼前這些人欺負尹瑜澤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衝動了一次。
那個小傻子好歹也和自己是同一個人,他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他們欺負。
模糊的感知到一些尹屠想法的尹瑜澤欲哭無淚。
大哥,我謝謝你了大哥,但是我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麼慘呀。
收手吧大哥!
尹瑜澤企圖解釋,然而剛剛的尹屠就像是屏蔽了所有外界的聲音一般,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聲音。
好在他看見大師兄依舊是一副淡定的模樣,站在那邊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心中就莫名安定了下來。
大師兄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那他到底還攔不攔了?
尹瑜澤抓狂。
直到孟佑的琴聲響起,尹屠精神一震,總算是從那種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真是,從未聽過如此有穿透力,魔音貫耳又餘音繞梁的琴聲了。
“太好了,”尹瑜澤從未如此感激過他五師兄的琴聲,“彆打了,我都說了,這隻是正常的同門之情,沒有人欺負我。”
“這很正常?”尹屠蹙眉。
就算他沒有真正的體驗過同門之間該如何相處,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些前來追他們的修士同門之間的情誼好像不像尹瑜澤的師兄師姐們這般塑料。
“當然是真的。”尹瑜澤已經注意到幾位師兄和丹澄師姐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了,要是自己再不出去,估計下一步他們就要把他捉住強行檢查身體了。
眾人的戰鬥終止於一邊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黎雲蔚。
他從身上掛著的那一堆叮叮當當的東西中解下一物,拋過來直接將他們所有人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在確保他們沒有半點行動能力之後,黎雲蔚發表講話:“打壞了地方,要修,你們出靈石。”
貧窮使人冷靜,剛剛還有些上頭的幾人瞬間冷靜,尹瑜澤也趁機和尹屠交換了身體的使用權。
“小師弟,外出這段時間身手長進了不少啊。”丹澄將手搭在了尹瑜澤的肩膀上,不動聲色地控製住對方的行動能力。
與此同時尹瑜澤能夠隱隱約約地感知到一股神魂被什麼東西掃過的感覺。
神魂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小師弟還是他們的小師弟,沒有被奪舍。
但是之前小師弟的異樣他們都察覺到了,現在探查不出來是什麼原因,反倒讓他們更加焦急。
猝不及防被扔出來的尹屠也急,又氣又急。
“你之前不是說自己並不能控製身體的使用權嗎?所以說你這次讓我出來是故意的?”
尹瑜澤這邊還在想著該如何糊弄過師兄師姐將這一茬子忽略過去,聽到尹屠的指控短暫地心虛了一下。
他就是想讓尹屠哥也體驗一下當初他第一次看見師兄師姐們打架的震撼,小小地報複一下他之前嚇唬自己。
誰知道他就忽然衝出去和師兄師姐們打了起來,要為自己出氣呢。
尹瑜澤打著哈哈:“一點點,就一點點,更多的還是運氣。”
“你的意思是說我運氣不好,才能次次被你扔出來。”
尹瑜澤發四:“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尹屠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尹瑜澤不要臉的承認:“會,肯定會,你看我真誠的雙眼。”
尹屠被他的不要臉震撼到,猛地沉默了下來。
尹瑜澤好聲好氣地給他解釋:“你之前的表現太紮眼了,師姐他們肯定已經對你生出懷疑,我這麼做也是被逼無奈,你要是想要暴露自己的存在的話,我現在就能和他們說,讓你出去和他們見見麵。”
尹屠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而那邊的尹瑜澤腦補了一下尹屠暴露的後果,忽然抖了一下,喃喃自語:“不行,讓彆人知道還好,要是告訴四師姐的話,以她的好奇心絕對會將我刨開好好研究一番的。”
“小師弟,你忽然抖什麼?”丹澄冷不丁的開口。
尹瑜澤瞬間回神,訕訕地笑了笑。
他總不能告訴四師姐他在想她會如何解刨她吧。
丹澄危險地眯起眼睛:“你剛剛是不是在腦海內說我的壞話?”
“沒有!絕對沒有!”因為他想的全是實話。
“你很怕她,莫不是她平日裡都在欺負你”尹屠忽然開口,“看在之前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報仇。”
“安啦安啦,”尹瑜澤隨口安撫他,“哎呀,師姐隻是比較喜歡作弄人罷了,又不是隻作弄我一個,她是平等的欺負山上每一位師兄師弟和師侄們,當然大師兄除外。“
“而且,這是四師姐表達對我們愛的一種方式,雖然特殊了一點,但是習慣就好啦。”
尹屠不理解地看向他,真誠地發出疑問。:“你腦子有問題嗎?”
尹瑜澤瞬間變成河豚:“乾什麼呀,才剛剛好好說話了一會兒,你又開始對我人身攻擊了,剛剛還說幫我報仇,我現在最大的仇就是你!來幫我報仇吧!”
尹瑜澤不理他,專心地和師姐師兄們說話。
這次下山和以前跟著師兄下山抓捕魔修和修補法陣不同,之前他們更多的就是兩個人相處,見過最多的也是那些村鎮裡的凡人,並不會主動和其他的修士交往。
所以嚴格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觸到修真界裡的其他人。
他一邊跟著師兄師姐們往山上走,一邊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人一般,手舞足蹈喋喋不休地和他們講著自己這次出去撞見的新奇事件。
比如說那個看見師兄前後態度轉變極大的斷空門少主,渣男何琥誠,帥氣姐姐解晴,還是老樣子喜歡裝模作樣的解伊劍以及那隻妖族。
說到這裡,他還將之前放在師兄那裡的小狐狸崽子捧了出來,讓他們每個人都擼了一把。
“對了,七師姐呢?她最喜歡這些靈獸了,看見小狐狸肯定很高興。”
孟佑搶先回答:“這個我知道,小白生崽子了,最近小七都在靈獸園那邊伺候小白和她的崽子們。”
尹瑜澤點頭:“原來是這樣,那等七師姐不忙的時候,我再給她看小狐狸。”
丹澄他們笑眯眯地看著格外興奮,一路話都沒停過的尹瑜澤,對於他之前的異樣就更加擔心,他們對視了一眼,看向了大師兄。
大師兄!你和小師弟之間有秘密不告訴我們QAQ。
桑瑾逐但笑不語,惹得丹澄他們幾個更加覺得自己被歧視了,要不是顧忌著小師弟那邊的情況還未弄清楚,他們此時恨不得直接掛在大師兄身上讓他將小師弟身上的異樣講清楚。
符城丹澄孟佑biubiu發射眼神光波:大師兄,再瞞著我們,我們就要撒潑打滾鬨了。
桑瑾逐淡定回望:小師弟可是還在這裡。
符城丹澄孟佑絲毫不打算顧及自己的形象:不管不管,反正我們什麼德行,小師弟早就知道了,無所畏忌,大師兄你再不說我們現在就往地上躺了。
後知後覺的黎雲蔚企圖加入群聊:你們,在做什麼?
就連還在心疼自己的靈植的藥霖都看了過來:小師弟怎麼了?之前看起來確實有點不對勁。
符城丹澄孟佑開始胡攪蠻纏:大師兄~告訴我們告訴我們~不然我們就要去自己問小師弟了,為了得到答案,我們可是什麼形象都不顧忌,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的。
桑瑾逐淡定地看著他們,輕飄飄地拋出炸|彈:你們確定要在另一位小師弟麵前一點形象都不要了?我記得瑜澤剛來的時候,你們可是在他麵前裝模作樣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實在憋不住,才把好師兄好師姐的形象崩塌了的。
符城丹澄孟佑藥霖黎雲蔚:新的小師弟!!!!
難得,這次反應速度極慢的黎雲蔚也跟上了話題。
他們在理解了桑瑾逐話裡的意思後,猛地將視線看向了尹瑜澤。
忽然被注視的,沒有加入群聊的尹瑜澤背後一涼。
第23章
被排斥在外,不明白師兄師姐他們為何忽然用這樣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尹瑜澤摸不著頭腦。
好在他不是會在這種事情上太過於糾結的人。
想不明白,那就直接放棄好了。
師兄師姐們在交流一些他搞不懂的東西,有些無聊的他戳了戳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聲的尹屠:“尹屠哥?”
尹屠不想搭理他,然而神魂卻被對方探過來的意識騷擾著。
為了能夠讓尹瑜澤安分片刻,他隻好言簡易駭地開口:“放。”
“尹屠哥你可不可以對我好好說話嘛,彆一開口就嘲諷意味拉滿啊。”尹瑜澤小小聲抱怨,然後繼續戳他,“又生氣了?”
尹屠懶得搭理他:“剛剛生氣不想理人的,難道不是你嗎?”
尹瑜澤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對哦!”
尹屠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去搭理這個小傻子。
他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斷,就這種小傻子,怎麼看都不可能和自己是同一個人吧。
一想到自己會變成尹瑜澤這種傻乎乎的樣子,尹屠便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要是這種傻白甜的性格,早就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自己先不理人有錯在先,尹屠哥的陰陽怪氣自己有錯在後,兩者互相一抵消,恰好就扯平了。
尹瑜澤在腦海內一算,瞬間開朗。
他哄著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生悶氣的尹屠:“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就扯平啦。”
“之前是我不好,沒有詢問你的意見就將你擠出去了,不如這樣,明天!明天一整天的時間,我都讓你來接管身體,我絕對不插手,你想做什麼都行,就算你想用我的身體去倒立洗頭,用後空翻代替走路繞著門派跑圈我都沒意見。”
尹屠無語:“為什麼會有這種假設?你對這些這麼熟悉,難不成你之前都做過?”
尹瑜澤理所當然地否認道:“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尹屠牙根都快被咬碎了:“所以你認為我就是那個傻子?”
尹瑜澤連忙解釋:“絕對沒有!尹屠哥聰明絕頂、才高識遠、慧心妙舌、彆具慧眼……”
尹屠被他那一大串吹捧之詞念叨的頭疼,隻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他的這份賠禮。
自覺已經哄好了尹屠,尹瑜澤暗戳戳地給自己點了個讚。
師兄師姐們之間神秘的交流總算是告一段落。
在簡單地聚了個餐後,之前打架打的痛快的幾人老老實實地回去修理那段被他們損毀的道路,隻有今天剛回來的。尹瑜澤逃過一劫。
負責給山上弟子們上課的老師集體跑路被罰去乾活,作為尹瑜澤的學生自然就不用再去教室上課了。
桑瑾逐將尹瑜澤送到了他宿舍門前,沒有跟著進去,隻是在門口處若有所指地叮囑了一句:“如果有什麼事情自己拿不準主意的話,可以來我宿舍找我。”
尹瑜澤拍拍胸口,給桑瑾逐打包票:“大師兄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問題的。”
飄在一邊被迫圍觀尹瑜澤和桑瑾逐交流的尹屠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在等桑瑾逐離開後,尹屠毫不客氣的詢問:“我怎麼感覺你們之間有什麼東西在瞞著我?”
尹瑜澤坦蕩承認:“對啊,這是我和我大師兄之間的秘密,當然不能告訴其他人了。”
尹屠沒料到他竟然會是這個反應:“秘密?”
尹瑜澤點頭:“對啊,師兄弟之間有些秘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難道你和你以前的師兄之間沒有什麼小秘密?”
尹屠不由得聯想起辛清蓮那張臉,將尹瑜澤和桑瑾逐的互動代入到了他和辛清蓮上後,他直接麵色鐵青地“嘔”了一聲。
對不起,恕他不能理解你們師兄弟之間奇妙的小秘密了。
——————————
尹瑜澤說到做到,在半夜時分,自己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便掙紮著醒過來,將在一邊閉目養神的尹屠拖進了身體後,自己則飄到半空之中繼續睡。
猝不及防的尹屠:……大可不必這麼遵守約定。
尹屠的精神其實是清醒的,隻是這具身體自帶的睡意過濃。
床鋪很軟,躺在上麵就像是陷入了雲朵一般,床邊的桌子上還放著幾枝剛折下來不久,正悠悠的散發著香味的桃花枝。
尹屠本來還能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床頂,可在這種舒適的環境之中,聽著神魂中傳來的尹瑜澤清淺的呼吸聲,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淺眠。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隻是沒等他睡多久,一道刺耳的聲音便忽然在他耳邊炸起。
尹屠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在屋內掃視一圈之後,準確的定位到了那道聲音是從何處傳來的。
那是一個上麵漂浮著一個繁複的紋路的法陣。
那道把尹屠吵醒,並且直到現在都一直在響著的、如同有人將針往你耳朵裡紮的樂音正是從那法陣裡傳來。
尹屠凝起靈力,直接對著那道法陣攻了過去。
隻是一擊之後,法陣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那道琴聲反而還加大了許多。
“沒用的,”已經對這種聲音有了些許抵抗力的尹瑜澤打著哈欠,懶洋洋的開口。
“那可是二師兄專門研究出來的法陣,彆說你現在隻有築基修為,就算是金丹修士來了,一時半會兒也毀不掉它的。”
尹屠隻覺得太陽穴處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這東西,要怎麼弄才能讓它安靜下來。”
“我教你!”尹瑜澤來了興致,“看見了法陣上的那個符文了沒有,今天隨機到的是三師兄的符篆,你隻需要將靈力注入到其中,按照上麵的那個符文畫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就行。”
尹屠命令:“麻煩,你出來解決一下。”
尹瑜澤果斷拒絕:“不行,說好的今天一天都由你控製身體,我很守信用的。”
尹屠頭疼:“你先出來把這個東西解決完了再換回來也是一樣的。”
尹瑜澤堅定:“不行,我昨天說過了,不管你今天做什麼,我都不會插手的。”
尹屠冷笑一聲:“是嗎?”
他手腕一翻,一把閃寒光的匕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沒給尹瑜澤開口的機會,便直接對著下方插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尹屠本來就被那道琴音吵得頭疼,又被尹瑜澤貼在耳邊表演了一個海豚音,瞬間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疼了。
“閉嘴!”尹屠將匕首拔出來在手中把玩,“還沒切,但是你要是再不出來把這個東西解決了的話,下一次就不僅僅是擦嘰而過這麼簡單了。”
尹瑜澤慌忙地蹲下去,去觀察自己的雙腿之間有沒有血液流出。
要不是因為神魂狀態無法觸碰實物,他都恨不得扒開尹屠的褲子來仔細看看那可憐的小尹瑜澤有沒有受傷了。
他哽咽又倔強:“那你就切吧,反正有五師兄在,就算你真的切了,五師兄也能給我接回去的。”
尹屠忽然語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在對峙了一盞茶的時間後,尹屠憤憤地將手中的匕首往旁邊桌子上一扔,幾步走到了法陣旁,盯著飄在上麵的符文看了一會兒,然後簡單粗暴地將靈力灌入法陣當中,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機複製出了一個在他看來一模一樣的圖案。
他等待了一會兒,可從法陣從傳出來的琴聲不僅沒有關閉反而越來越激昂起來。
尹屠被聲音吵得腦袋都大了:“不是已經不是將圖案弄出來了麼,怎麼還不停。”
剛剛在和尹屠的對峙中贏過一局,捂著嘴正得意的不行的尹瑜澤看了一眼,就被他那個醜的不行的符文給驚呆了。
不能說是和上麵那個符文不像,隻能說是醜的有點彆具一格。
尹瑜澤委婉地開口:“尹屠哥,你以前應該沒有學過丹青吧。”
尹屠不屑一顧:“那種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對於2修煉也沒有幫助,我學它乾嗎?”
尹瑜澤:破案了,尹屠哥其實是個靈魂畫手。
他不確定地再看了眼尹屠畫出來的那個,和法陣上的符文兩模兩樣的圖案。真誠地開口詢問:
“尹屠哥,你真的覺得你畫的這個東西和那個符文一樣嗎?”
尹屠被折磨的有些不耐煩:“不一樣嗎?”
尹瑜澤:“……”
尹瑜澤:“算了,我就幫你這一回,今天沒有下一次了啊。”
尹屠自信:“放心,隻要你能解決這個東西,我必不可能再有求於你。”
尹瑜澤吐槽:“尹屠哥你真是立的一手好flag。”
尹屠疑惑:“什麼府來各?”
“不,沒有什麼。”尹瑜澤噤聲,防止尹屠哥知道真相後又惱羞成怒。
他飛快地將符文完成,房間內的琴聲總算停止,與此同時房門和窗子處傳來了一聲“哢噠”聲。
尹瑜澤迅速地縮回去,讓尹屠出現。
尹屠剛要推開門出去,就在尹瑜澤的尖叫雞一般的聲音中又黑著臉回去。
“尹屠哥!你是我親哥!褲子!我們換件褲子再出去!”
尹屠低頭看了一眼,不解:“為何?”
剛剛那到匕首劃出來等等口子還沒一指長,從外麵來看根本看不出來,就這也值得讓他特意去換一件衣服嗎?
尹屠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上次的方法已經不能拿捏這個小傻子了,既然他如此在意這種事情,那下次就用脫了衣服出去裸奔來威脅他好了。
尹屠難得順從地取出了一套新衣服換上,嘴角挑起了一抹笑容。
尹瑜澤莫名覺得背後一涼,看著尹屠心情很好地走出了門,有些摸不準尹屠哥的心情變化。
推開門,尹屠的視線穆然和端坐在門口的一隻白色的靈獸對上了視線。
那隻白色的靈獸嬌氣地對著尹屠拉長了聲音叫了一聲,邁著貓步走過來,繞著他的腿間蹭來蹭去,高高豎起的尾巴還順勢在他腿上勾纏。
“尹屠哥!快,去摸摸它。”尹瑜澤在尹屠耳邊慫恿,然後尹屠隻是居高臨下地看了那隻靈獸一眼,隨後毫不留戀地抬腳離開。
“誒?”×3
雖然除了尹瑜澤外的另外兩聲微弱的根本不可能會被人發現,尹屠還是若有所覺地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尹屠出言嘲諷:“剛剛不還因為一道口子要換衣服麼,現在那個東西蹭的你一褲子毛,反倒不介意了?沒看出來,你倒是還挺雙標。”
“什麼叫雙標,那可是貓貓誒!”
“貓?”尹屠嗤笑了一聲,“你五師兄醫術那麼好,怎麼沒把你眼睛治治。”
尹瑜澤還想反駁些什麼。
呆愣在原地,根本沒有想到有人竟然能夠無視它的魅力的那隻靈獸似是惱羞成怒,身形瞬間變大,“喵嗷!”了一聲就朝著尹屠撲了過來。
匕首瞬間出現在尹屠的手中,他剛要朝著那隻白虎的眼睛刺去,就在尹瑜澤的驚叫聲中停手。
“那是七師姐的靈獸,大師兄也特彆喜歡它,你要是傷了它大師兄會生氣的!”
想到那個氣質溫和的青年,尹屠完全想象不出他生氣的模樣。
雖然有點點想要見識一下,但是權衡一番之後,尹屠終究還是換下了手中的匕首。
這一換就錯失了先機,尹屠猝不及防地被那隻白虎撲倒在地,挨了結結實實地一舔。
“這玩意兒到底是老虎還是狗。”數條藤蔓在尹屠的催生下快速地生長,終於在那隻白虎快要把他的腦袋含在嘴裡前將它牢牢地捆住,腳一揣將它揣到了一邊。
尹屠鐵青著臉轉回屋子再次換了一套衣服,出門後無視了被他捆在那裡不能動彈的白虎,直接往下方桑瑾逐所在的那層樓走去。
他站在桑瑾逐的門前,莫名地有些緊張。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忐忑地敲了敲門……
沒有反應。
再次敲門。
還是沒有反應。
“大師兄今天一大早就去食堂那邊了,他猜到小師弟你會來找他,便托我給你帶句話,若是你有事找他的話,可以直接去食堂那邊。”
一道柔柔弱弱的女聲從他身後響起。
尹屠轉身看去,便看見一名穿著藍紫色服飾,脖子、手腕以及腳上都佩戴了很多造型奇特的銀飾的少女。
這副打扮有些眼熟。
隻是還沒等尹屠想起來他以前是不是在哪裡看過這身打扮,就聽見尹瑜澤提醒了他一句:“這是我七師姐。”
“七師姐好,”尹屠禮貌地點頭。
姚靈珊在心中哇哦了一聲,新的小師弟好冷淡哦。
她麵上沒有顯露出什麼異樣,隻是笑的眉眼彎彎:“大白剛剛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最近它媳婦生孩子脾氣比較暴躁,它一靠近就會被它媳婦打,無奈就隻能在山上到處招搖撞騙,最近有不少人來找我告狀呢。”
姚靈珊語氣輕鬆:“我這是過來找它便是準備將它送去五師兄那裡做個絕育,不然再讓它和它媳婦生下去,我那靈獸園裡就快都是它們的孩子了。”
尹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我。
而尹瑜澤則是在一邊小聲逼逼:“尹屠哥你和七師姐肯定很有共同話題。”
尹屠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隻當他是日常發癲。
姚靈珊對著他笑笑,從手腕上解下了一枚銀色的鈴鐺放在尹屠的手中:“小師弟,這個送你,戴在身上可讓毒蟲退散,若是意外中了什麼毒,用取一碗清水將鈴鐺放進去浸泡一息,飲下便能解去大部分毒素。”
冰冷的鈴鐺在手中左右滾了滾,發出了些清脆的鈴音,尹屠這才注意到,即便姚靈珊身上戴了那麼多的銀飾鈴鐺,可在行走之間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即便姚靈珊將這鈴鐺的功效形容的如何好,但是尹屠卻不會忽視掉鈴鐺上傳來的不詳氣息。
他不敢貿然收下,以免鈴鐺裡藏了什麼陷阱,就等著他放鬆警惕時暗算他。
尹瑜澤在姚靈珊給出那枚鈴鐺的時候便死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原因無他。
就在他的儲物袋之中,有著一枚和尹屠手中的那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鈴鐺。
這是七師姐用各種毒物毒蟲混雜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煉製成的法器,他們師門八兄弟,每人手上都有一個。
七師姐此時送出這枚鈴鐺,肯定是代表著她已經知道了尹屠哥的事情了。
也對,就尹屠哥這個爛演技,就算大師兄不告訴他們,師兄師姐他們肯定也能很快地分辨出自己和尹屠哥。
尹瑜澤憋著壞水提醒尹屠:“尹屠哥,演技,演技,這種時候隻需要甜甜地笑一下然後道謝就可以了。”
尹屠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本來是想找借口婉拒這份“禮物”,被尹瑜澤提醒了之後,隻能皮笑肉不笑地道謝,在姚靈珊輕笑這離開後訓斥尹瑜澤。
“什麼東西都敢要,你也不怕她在這東西裡做手腳,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尹屠謹慎地取出一個玉盒將鈴鐺放進去,並且催生出藤蔓,將它困得嚴嚴實實後扔進儲物袋中。
“你這也過於小心了點吧。”
尹瑜澤之所以沒有隨身帶著那枚鈴鐺,是因為他修為不夠,戴著鈴鐺的話,不管走到哪裡,鈴鐺都會叮鈴鈴地響,導致那段時間他想做點壞事都不行。
“都是同一師門的人,七師姐怎麼可能會對他的親親小師弟下手呢。”尹瑜澤不服地辯解,“放心吧,我們師門很和諧的,不會有人想要傷害你的……嗯?”
話音未落,尹屠便一腳踩到了什麼東西之中,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化成荒野,數百枚如同眼球一樣的太陽高高低懸掛在半空之中,在尹屠抬眼看向天空時一同看向了他。
尹屠回問:“和諧?不會有人想傷害你?”
尹瑜澤沉默:“……這是個意外,估計是二師兄路過這裡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幾個陣盤,這隻是個幻陣,不難破,也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傷害的。”
尹屠沒說信沒信,數枚種子出現在他手中,在木係靈力的灌注下迅速破殼發芽,長成張牙舞爪的藤蔓。
那些藤蔓一長成,便直接分成無數枝,朝著那些眼球“太陽”射去。
太陽墜落,法陣被破,尹屠這次注意了腳下,隻是沒走幾步,又一個法陣不知為何被他觸發。
他忍著脾氣破除法陣,繞了一圈從另一個方向走,結果猝不及防又在碰到一片葉子後又陷入迷陣之中。
尹瑜澤諂笑:哈哈,可能二師兄一不小心,丟的陣盤多了些,消消氣消消氣。”
尹屠不語。
就算他脾氣再好,在經曆從早起到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之後也會生出些怒氣。
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麼脾氣不錯的好人,魔修向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望。
他的眼裡燃起怒火,詢問其尹瑜澤:“你們這個門派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那些師兄師姐們聯合起來欺負你一個人你沒察覺到嗎?你大師兄也不管管嗎?”
尹瑜澤撓了撓頭發:“還好吧,都隻是師兄弟之間鬨著玩而已,而且二師兄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丟三落四了點而已。”
“你管這叫鬨著玩?”
尹屠被尹瑜澤氣了個仰倒。
這種以開玩笑的名義欺負他人的伎倆,他再熟悉不過了。
過去被惡意欺淩的記憶浮現,尹屠聽著耳邊呆愣愣的小傻子替他們辯解的聲音,連帶著對於桑瑾逐的印象都差了許多。
說話的功夫,尹屠已經破了十幾個陣法,躲過了二十來道攻擊。
雖然他不會布置法陣繪製符篆,但是論如何拆了它們,卻沒有人能比尹屠更熟練了。
就算是尹瑜澤,也開始疑惑起來今天路上怎麼多了這麼多障礙,他一算日子,忽然醒悟過來。
“額……”尹瑜澤猶豫著開口,“今天是特殊情況,要不你先把身體還給我,改天、改天我再讓給你一天的使用權。”
尹屠果斷拒絕:“不行,你是傻子嗎?都這樣被欺負了,還在替他們說話。就你這個傻裡傻氣的模樣能應付的了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那些事嗎?”
尹屠目光陰狠,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他靈活地躲過一張迎麵而來的符篆,手中藤蔓揮舞直接將剩下的那些直接絞碎。
他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雖然小傻子是蠢笨天真了些,但是這些人要是真仗著尹瑜澤不聰明去欺負他的話,就彆怪他看在尹瑜澤和他是同一個人的份上,好好地教訓他們一番了。
尹屠腦海內飛快地閃過以前他用過的那些陰損的手段,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尹瑜澤當成了自己人。
尹瑜澤剛想要解釋,卻忽然發現在不遠處,被樹木遮擋的嚴嚴實實的一個角落裡,大師兄對著他這個方向搖了搖頭,抬手輕輕將一根手指豎起放在唇前,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誒?大師兄能看見自己嗎?
尹瑜澤如遭雷劈。
那自己之前仗著沒人看見自己隨意發瘋打滾跳腳的模樣豈不是都被大師兄看見了。
尹瑜澤臉瞬間羞恥的通紅,恨不得此時地上能有個裂縫能夠讓他鑽進去。
好在他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那邊已經沒有了桑瑾逐的身影,這讓他此時難為情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他看著尹屠越來越暴力的動作,砸吧了一下嘴。
到底要不要告訴尹屠哥真相呢?
算了,大師兄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雖然尹屠哥現在好像誤會了什麼,但是等到他到食堂後,見到了師兄師姐們準備的驚喜後,就一定能忘記現在的經曆的這些小小的不愉快了。
第24章
經從宿舍到食堂這一段路走的頗為艱難。
雖然這段路並不算長,但是尹屠卻足足花費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到達了目的地。
他一路上換了好幾條路徑,可不管他怎麼換,總是能夠準確無誤的踩中陷阱。
法陣、符篆、迷藥、暗器,甚至還有一群直直地衝著他過來的足有一人高的大鵝。
尹瑜澤在一邊看的咂舌。
師兄師姐們是不是猜到今天出現的是尹屠哥了,相比之下,自己以前出門時遇到的那些障礙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不僅尹瑜澤驚歎。
通過“監控”,也就是黎雲蔚和桑瑾逐一起弄出來的、隱藏在山上角角落落裡的水鏡和法陣結合出來的產物,實時觀看尹屠表現的眾人,也不由得發出感歎。
“我們這位新小師弟厲害了啊,”丹澄看著尹屠靈巧地躲過了迎麵而來的火球,順帶著利用手上的藤蔓纏住一直追著他屁股叨的大鵝的雙足,借力將它往前橫掃而去。
周身五米內的雜物全部被清理乾淨,隱藏在其中的法陣被大鵝觸發。
尹屠冷眼看著那些大鵝消失在麵前,鬆開藤蔓繼續往前走。
在離開這片地方之前,尹屠銳利的視線直直地對上了水鏡,眼神裡的戾氣讓仿佛在和他對視的幾人齊刷刷地往後仰去,隨後又齊刷刷地看向站在一邊,正認真地看著水鏡中尹屠表現的桑瑾逐。
雖然桑瑾逐主動和他們透露了部分關於尹屠的信息,卻沒有真的一股腦將實情完全告知他們。
尹屠滅世反派的身份終究是個問題。
桑瑾逐雖然相信他的師弟師妹們並不是什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人,但是卻難保他們在知道了尹屠的身份後,不會產生一些芥蒂。
要是他們在尹屠麵前將這份芥蒂展露出分豪,才剛剛探出紙箱不久的尹屠貓貓,估計又要防範心極強地縮回去了。
對此,桑瑾逐隻是和他們透露了下,因為某些原因,尹瑜澤分裂出了一個過往淒慘,性格也和現在的模樣截然不同的另一個意識體。
起初,眾人還有點懵,對視了幾眼後還是丹澄率先一拍腦袋。
“這不就和五師弟那個大徒弟有點像嘛,都是分裂出了第二個自己出來。”
說到這裡,丹澄有些糾結地看向藥霖:“五師弟,聽說你那大徒弟好像在和自己分裂出來的那個意識談戀愛,最近好像還在攢結道侶的儀式的靈石。”
“嗯,”藥霖點了點頭,“小心他們最近從你們那坑靈石。”
“那必然不可能會被坑到。”丹澄自信滿滿,隨後又糾結起來,“等等,那小師弟不會也和他分裂出來的這個意識在一起吧。”
有藥霖徒弟的例子在那裡,聽到丹澄猜測的幾人沉默了片刻,遲疑地開口:“應該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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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討論著尹瑜澤和尹屠在一起的可能性時,已經順利地來到了食堂門口的尹屠忽然惡寒,就連神魂狀態的尹瑜澤都抱緊了自己的雙臂抖了一下。
因為在過來的路上吃了不少苦頭的緣故。
尹屠在麵對那扇緊閉的食堂大門時絲毫不敢放鬆半分。
他謹慎地用藤蔓推開那扇大門,在看見裡麵漆黑一片時有些迷惑地抬頭看了看天色。
明明是大白天,食堂內部卻黑暗如深淵一般,就連裡麵本該擺放著的座椅的輪廓都看不清。
這不明擺著告訴外麵的人,這裡有問題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站在門口處太久沒有動作。
一個金黃色的,由靈力組成的巨大箭頭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尹屠眉頭直跳地看著那個在他身邊繞來繞去,恨不得生出實體直接將他推進去的箭頭,有些搞不懂這些人到底是在做些什麼。
從他出門開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引誘著他往食堂的方向而來。
這種情況和他一開始判斷的,小傻子被欺負的情況好像有些出入。
尹屠有些不確認那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從外麵看,根本看不出食堂內有什麼。
再加上那個金紅色的箭頭一直在他和食堂之間活躍地跳動,尹屠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按照箭頭的指引走了進去。
剛踏入食堂的大門,本來敞開的大門便猛地關閉,唯一一道稱得上光源的箭頭也在門關的那一刹那消失。
他最厭惡的黑暗襲來,尹屠索性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到聽覺上。
安靜的黑暗當中,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外,沒有任何的聲音。
但是尹屠卻能夠感知到,就在他踏進食堂的一瞬間,好幾道視線同時鎖定了他。
之前一直嘰嘰喳喳的尹瑜澤,在他走進食堂後就安靜了下來。
他分辨著屋內傳來的細小的聲音,警惕性達到最高。
在感知到有什麼東西靠近後,握住匕首,準備先發製人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隻是還沒等他揮刀,本來漆黑一片的食堂中驟然產生了好幾道靈力波動。
各色各樣的靈力煙花在黑暗中炸開,光明驅散了黑暗。
同光明一起來的是眾人歡呼的聲音:“小師弟,生辰快樂!”
尹屠瞳孔驟縮,揮舞著匕首往前衝的動作已經收不住,而在他麵前的,則是側對著他,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的桑瑾逐。
尹屠強行控製著身體想要往另一邊的地上摔去,卻快不過已經察覺到什麼的桑瑾逐。
他僅僅是往一邊邁了一步,便輕輕鬆鬆地單手抽出尹屠握在手中的匕首,沒收完利器後還有餘力將他攬住,止住他往地上摔的衝勢。
在這個過程中,被他提在另外一隻手中的盒子沒有一絲搖晃。
尹屠在心中將桑瑾逐的實力往上提升了不少。
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桑瑾逐的實力應該遠不止金丹,就是不知道為何會停留在這個境界多年無法突破。
尹屠還在皺眉沉思著桑瑾逐的實力到底如何,那些過於熱情,其中點名丹澄孟佑以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符城已經將尹屠從桑瑾逐懷中拉了出來,將事先準備好的裝飾套到了尹屠的身上。
什麼情況?
一恍神便被打扮的花裡胡哨,頭上還帶了個不倫不類的尖角帽子的尹屠僵硬地被桑瑾逐擺放在食堂中央唯一一張大桌子邊坐好。
“嘿嘿,”從進到食堂後就沒在開口的尹瑜澤終於可以開口了,“生辰快樂呀~我都說了今天是特殊情況嘛。”
“每次我過生辰的時候,師兄師姐們總會給我準備點驚喜的。”
尹屠嘴角抽搐:“你管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東西叫驚喜?”
“要拆開的嘛,之前那部分是”驚”,接下來的這部分就是“喜”了。”
尹瑜澤迫不及待地探頭看著桑瑾逐是手中拎著的那個半米高的盒子,鼻尖隱約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咽了咽口水,不住地催促著尹屠去打開那個盒子。
尹屠被他催的腦袋疼,在看向桑瑾逐,得到了他的許可後抬手解開緞帶。
一個足有磨盤大小,三層高的巨大點心映入他的眼中。
點心上一半是粉嫩的、上麵點綴著朵朵不知用什麼東西做出來的仿真的桃花瓣,一半是清爽的,如同天空一般上麵點綴著幾朵白雲的天藍。
“這又是個什麼點心?”尹屠迷惑,“就算你愛吃點心,這個也太大了點吧。”
“是生日蛋糕啦,”尹瑜澤眼饞地看向造型精美的蛋糕,不忘給尹屠解釋,“你不知道很正常,蛋糕隻有大師兄會做,就是過程太過麻煩,隻有我們師兄弟有人過生辰的時候,大師兄才會下廚。”
“愣著做什麼,快點吹蠟燭許願呀。”丹澄已經手腳麻利地將蠟燭點好插了上去。
和常規的多少歲生日就插多少根蠟燭不同,蛋糕上燃燒著的隻有一塊被製作成“生辰快樂”字樣的蠟燭。
桑瑾逐做出這種改變也是沒有辦法,畢竟修真界人均歲數上百,要真的像他前世那般一根根插蠟燭的話,那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就不是生辰蛋糕,而是生辰“刺蝟”了。
吹蠟燭和許願之間又有什麼聯係?
尹瑜澤說的話又涉及到了尹屠的知識盲區。
他總感覺自己重生後,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內茫然的次數,比自己上輩子一輩子加起來還多。
“我教你我教你,”尹瑜澤在他身邊指揮著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數一個願望。願望許好後睜開眼睛就蠟燭吹滅就可以了。”
尹屠蹙眉:“這又是什麼奇怪的儀式?就這麼做個法,願望就能實現了?”
尹瑜澤毫不猶豫地點頭:“對啊,我每年許的願望就都會實現。”
“比如說?”
尹瑜澤掰著手指頭給他數:“比如說我希望大師兄睡前能給我講故事,二師兄能彆在寢室樓門口丟陣盤,三師姐彆用我來試最新煉製出來的丹藥,五師兄不要發現我踩死了他藥田裡的一株靈植,六師兄不要每天晚上在樓頂上練琴,七師姐養的那些用來吃的蜈蚣忽然消失……”
“總之,超級靈驗的,但是要注意許的願望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尹屠嗤笑:“你還真是天真,這明顯就是你的師兄師姐們在哄你玩罷了。”
“總之,既然是你的生辰,就出來自己過。”
尹瑜澤豪爽地一揮手:“沒事,尹屠哥你是我大哥,我的生辰就是你的生辰,我以前都許過那麼多次願望,吹過那麼多次生辰蠟燭了,今天就讓你吹一下吧。”
“你在可憐我?”尹屠的語氣忽然變得陰沉了起來。
“啊?”尹瑜澤愣住,沒有想到尹屠竟然會想歪到這個方向去了。
“也不能說可憐,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下,”尹瑜澤下巴墊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向那個蛋糕,“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的生辰是如何過的,但是我們宗門裡這種過法可是獨一份的。”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但是我知道我每次過生辰許願吃蛋糕的時候都會很開心,就想把這種開心分享給你,給你也開心一下。”
“你以為誰都想像你一樣成天傻樂嗎?”
尹屠被尹瑜澤這一發直球打的有點點懵,嘴上卻依舊倔強地嘴硬。
“發什麼呆呢。”丹澄和孟佑一人一邊掐住了尹屠的臉頰上的肉往上拉,強行給他拉出了一個齜牙咧嘴的笑容出來,“過生辰呢,開心一點啦。”
他們兩個極有默契地同時拍了拍尹屠的肩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畢竟我們沒法改變過去,但是可以共同創造美好的未來嘛。”
說著說著,兩人就開始鬆開尹屠的臉,展開雙臂擁抱天空(其實是屋頂)慷慨陳詞。
尹屠一開始還警覺地覺得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等到看見這兩人作怪時又放下了心。
看來隻是他們師門特色的日常發癲而已啊。
“不許願嗎,蠟燭快燒完了。”桑瑾逐圍觀了這場鬨劇,抬手搭上了尹屠的肩膀。
尹屠撇嘴,腹誹道這種東西,也隻有尹瑜澤那個小傻子才會相信的吧。
他本來隻打算裝模作樣地閉上眼,隨便糊弄一下就睜開,結果沒想到站在他身後的桑瑾逐忽然附身,靠近了他的耳邊開口。
“小師弟許完願望後可以悄悄告訴我,師兄或許能幫你實現哦。”
微熱的氣息吹動了發絲,細細軟軟地撩過耳垂。
尹屠隻感覺後背一陣發麻,猛地站了起來,推動著身後的椅子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吱——”聲。
之前看出了“小師弟”的不自在,裝著互相打鬨起來不去看他的幾人,總算是能夠光明正大地看向尹屠了。
在看見手足無措,為了掩飾尷尬隻能匆匆忙忙地閉上眼睛,囫圇開始許願的尹屠後,幾人紛紛對著和尹屠靠的最近的桑瑾逐比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大師兄,輕輕鬆鬆就能搞定“小師弟”。
桑瑾逐狀似無辜地歪歪頭我有做什麼嗎?
咳咳咳。
眾師弟師妹差點被嗆到,求生欲極強地把頭搖的比撥浪鼓還快。
在尹屠睜開眼睛前一瞬間,剛剛還在擠眉弄眼地眼神交流的幾人迅速轉頭,繼續自己先前的打鬨,沒有讓尹屠發現任何的異樣。
桑瑾逐還站在他身後,比他稍高一些的身高讓他在和尹屠耳邊說話時需要微微彎腰。
被束好的發絲有那麼幾縷順著他的動作垂落至胸前:“小師弟許了什麼願望?”
尹瑜澤的視線不舍得從蛋糕上拉回,同款好奇寶寶地看向尹屠:“我也想知道尹屠哥許了什麼願望,說出來我們一起實現啊。”
尹屠板著一張臉,現學現賣地將尹瑜澤先前的話搬出來回複他們兩個:“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桑瑾逐沒忍住笑出了聲,看來尹屠和瑜澤兩人相處的挺融洽嘛,這種事情都被科普了呢。
他抬手將準備好的餐刀放到尹屠的手中,拉著他的手去切蛋糕:“嘗嘗我新研究出來的糕點味道如何,之前不是說想吃鹹味的糕點,我這次便試著做了一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尹屠心念一動,想起了自己之前和尹瑜澤的爭執:“你和你師兄說的?”
“嗯,”尹瑜澤眼睛都快陷入那個蛋糕裡了,隨口應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吃鹹味的糕點,雖然聽起來就很邪惡很沒品味,但是過生辰就要吃自己喜歡的東西啦。”
“藍色的那一半是大師兄特意給你做的,粉色的那一半是大師兄特意給我做的,我們兩個一人一半,你不許搶我的蛋糕吃知道嗎?”
“誰會去喜歡那種甜膩膩的東西啊。”尹屠反駁著,身體卻實誠地順著桑瑾逐的力氣切下了一小塊蛋糕,在桑瑾逐期待的目光中低頭抿了一口上麵的奶油。
奶油入口即化,根本沒費多少力氣便劃入了喉嚨,隻留下了滿嘴奶香與很清爽的淡淡鹹味。
而奶油下方微黃的蛋糕又是另一種口感,雖然不似奶油那樣入口即化,卻也並不用費太多力氣咀嚼蓬鬆的如雲朵一般的蛋糕胚中滿是雞蛋與麥粉粉的香氣。
對比於尹瑜澤之前吃的那些甜度爆表的點心,這塊蛋糕是真的蠻合尹屠胃口的。
尹屠的眼睛一亮,很快地又叉了一塊送入口中。
“好吃嗎好吃嗎?”雖然是甜黨,但是看尹屠吃的這麼開心,尹瑜澤不由得也有些嘴饞。
他糾結了半晌可憐巴巴的開口:“尹屠哥,我也想吃……”
尹屠捏著那根叉子的手頓住:“之前不還說我品味差嗎?”
“誰說的!誰說我們尹屠哥品味差了!鹹味的點心天下第二好吃!”尹瑜澤雙手合十,也不管尹屠看不看得見,貼在臉頰邊晃動著撒嬌,“拜托拜托~尹屠哥最好了,讓我嘗嘗嘛~”
尹屠被尹瑜澤過於甜膩的聲音肉麻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不自在地放下隻吃了一半的餐盤,抬手搓了搓胳膊:“行了,住嘴,再說一句,這裡的蛋糕我就一個人全吃了。”
“好耶!我就知道尹屠哥哥最好了。”尹瑜澤振臂高呼。
尹屠被他一聲矯揉造作九拐十八彎的哥哥喊得寒毛直豎,正要開口去懟他,那邊剛剛不知道為什麼又鬨騰起來的幾人熱熱鬨鬨地湊了過來。
明明隻是七個人,送出來的禮物卻堆成了一座小山。
因為今年的過生辰的師弟又兩位,不好顧此失彼,又不能被他們察覺到異樣,師兄弟幾人索性將原來準備的禮物分量翻了幾倍。
“生辰快樂,小師弟,來拆禮物,看看喜不喜歡。”符城趁著丹澄和孟佑互掐,率先一步將厚厚一遝符篆放到了他的麵前,“殺人越貨、居家旅行必備符篆,我可是給你準備了好幾年的量,不管怎麼揮霍都成。”
“陣盤,困人、殺人、搶劫、避難。”黎雲蔚說話還是那麼簡短,然後劈裡啪啦地放下一堆零零散散,看起來平平無奇完全不會讓人往陣盤方向想的東西。
之前已經領教過這些東西威力的尹屠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很快,桌上所剩不多的空間就被黎雲蔚放下來的一堆東西堆滿。
藥霖拿著禮物無處放,索性直接塞進了尹屠的懷中:“都是一堆快速恢複靈力治愈傷口的藥,具體的功效我都標注在藥瓶上了,回去後自己看就好。”
這些禮物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勁?
看著和往常的生辰禮物畫風完全不同的東西,尹瑜澤有些懵,然後就看見丹澄在孟佑要碰琴前,先一步將他錘到了地裡,揮舞著個請柬模樣的東西插入了人群之中。
“小師弟,”丹澄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意味深長地看向他,“過了這個生辰你就十八歲了,該下山去正式曆練長長見識了。”
丹澄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形象說完了那句話,便在桑瑾逐逐漸不善的眼神中飛快破功。
她縮了縮腦袋從椅子上跳下,將那份請柬遞到尹屠麵前:“我們師門的規矩便是築基後便會下山曆練,免得在山上待得時間久了,養成了不知人間險惡的單純性子。
隻不過小師弟你之前年歲過小,便將這場曆練壓到了成年之後。”
丹澄將請柬在尹屠麵前晃了晃:“恰好前不久天隋國皇室那邊廣發請柬,請修士去幫他們清理邊境,我和你師兄已經提前去看過了,邊境的那些冤魂妖獸修為不高,正適合你去看看,真正地感受一下修真界的殘酷。”
第25章
“啊?”
尹瑜澤懵住,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丹澄話語中的重點。
冤魂!!!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嗎!!!!
尹瑜澤捂臉尖叫。
尹屠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雅的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鬼魂不過是沒有身體,隻憑借生前執念行事的東西罷了,你竟然害怕它們?”
“道理我懂,可我就是忍不住害怕嘛。”尹瑜澤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尹屠存了幾分嚇唬他的意思,故意開口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鬼。”
尹瑜澤的尖叫聲驟然停歇。
尹屠壓低了聲音:“我和那些停留在世間的冤魂一樣,都是死後脫離了身體,隻剩一抹意識飄蕩於世間,然後挑選那些傻乎乎的人作為獵物,對其下手。”
“而你,就是我選中的獵物。”
“我會占據你的身體,奪走你身邊之人對你的關注,一步步地將你所擁有的東西全部搶走。”
尹屠原本的聲音便帶著幾分沙啞,刻意壓低之後,還真如同那些從地府中爬出來索命的怨鬼一般可怖。
隻是尹瑜澤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尹瑜澤抖著聲音,支支吾吾的開口:“才不是這樣,尹屠哥你和那些鬼不一樣。”
尹屠反問:“哦?我哪裡不一樣了?”
越和尹瑜澤相處,尹屠便越是搞不懂這個傻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些輕輕鬆鬆就能消滅,根本威脅不到他分毫的殘魂他怕的要命,卻對自己這個真正的魔頭生不出半分懼怕。
所以說,這個自己真的是個傻子吧。
絲毫不知道尹屠在腹誹自己的尹瑜澤振振有詞:“那些鬼我又不了解,隻能從話本子和師兄師姐們嚇唬小孩子的故事中去想象,越想就會越覺得它們恐怖,畢竟未知的才是最嚇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