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瞳孔一縮,當即收刀入鞘,轉身走入淨地當中,遠離洞口。
儘管有所預料,此刻心中也還是沉了下去。
詭燈的本體,果然是真的盯上他了!
出了高柳城,對方便迫不及待,找上來了。
就是不知道,這一處小淨地,能不能擋得住詭燈?
此刻林焰心中,頗有些許不安。
因為根據陸公的說法,那盞詭燈恐怕是曾經將一處淨地之中的鎮物給吃掉了。?也就是說,這詭燈或許能摧毀一處淨地,甚至衍化為禁地!
——
與此同時,高柳外城,臨江坊,陸公小院。
房中點起了一根蠟燭。
借著微弱的燭光,老者正在低頭,書寫著什麼。
“陸公,怎麼還不去歇息?”
窗外的呂堂,湊近一張大臉,催促道:“您老年紀大了,不要過於勞累。”
“無妨。”
陸公放下了筆,雙手拿起這張紙,笑著說道:“根據各方情報,老夫整理了一下,今日一戰的詳細過程。”
呂堂不由得好奇道:“怎麼了?”
陸公說道:“先發製人,一刀劈去,又開口厲喝,言明真相,無形之中,給了壓力,亂了王淵的陣腳,影響王淵的判斷。”
“此戰之中,王淵本領是高於他的,但是林焰卻不落下風,最後還奪了昊陽神丹。”
“他比老夫印象之中,要強了不少。”
陸公這般說來,微微撫須。
呂堂聞言,也不由得感慨。
“原以為他天縱奇才,修為奇高,又喜歡用斂息術,讓敵人低估他。”
“所以覺得,通常他勝於敵人,都是以修為碾壓,憑著巨大的差距,來作為壓製。”
“沒想到這小子,作為一名下流高手,戰鬥的經驗,以及敏銳的程度,幾乎不遜色於我這上流高手。”
呂堂頗是讚賞,由衷感慨道:“此等天縱奇才,假以時日,未必不能跟我這等上流高手並肩。”
“……”
陸公深深看了呂堂一眼,然後說道:“今日來看,林焰至少掌握了兩門上乘刀法,而且修至極高的造詣。”
“就連新得的金剛壯魄神功,未過幾日,竟然也已經達到了丈許之身,老夫猜想,已經圓滿!若有機緣,可晉升為小金剛身!”
“再加上他剪紙為馬、易容術、斂息訣等等,諸般雜亂的所學,都可算是不俗。”
“很多人,窮儘畢生心力,都未必能將其中一種手段,完全練到極致。”
陸公不由感慨道:“你說他如此年紀,來到世上才有多少時日,怎麼就能掌握這麼多的本領,且修至極為高深的境地?”
呂堂聞言,深有同感,說道:“世間總有一些奇才,比如我這樣的。”
“你頂多算一朵奇葩。”
陸公搖了搖頭,又看向院外,說道:“天色完全黑了。”…。。
呂堂偏頭看了一眼,問道:“那又如何?”
陸公出聲說道:“他身上有太多的不祥之兆,踐踏過了黑暗的規則,老夫在懷疑,那一處淨地,是否保得住他?”
“這麼凶險的嗎?”
呂堂驚訝道:“您不是說過,那處淨地雖小,但隻是因為洞穴狹窄……而實際上,其中鎮物,非同尋常。”
“問題是這小子招惹的不祥,沒幾個是簡單的貨色。”
陸公揉了揉眉頭,說道:“老夫也覺得很棘手,沒有把握,能夠確認那處淨地的鎮物,是否鎮得住!”
他歎了一聲,繼續說道
:“斬殺王淵,麵臨煉氣境的威脅,不是他此次最大的劫數!最大的劫,在於黑暗之中……”
呂堂低聲說道:“所以陸公當時不希望,他對王淵出手,就是預料到,他隻能逃出城外,要麵對黑暗的侵蝕?”
“這是其一,其二……他若不出手,王淵今日,順理成章,賜封青鳳大印,開始閉關,嘗試突破煉氣境。”
陸公低沉說道:“老夫心中雖有不滿,但早先跟棲鳳府城的掌權者,有過約定,便隻能默許,也算示弱!可他斬了王淵……”
停頓了下,陸公忽然笑道:“他算是替老夫做了選擇!老夫這些時日,沒有看錯人!”
呂堂嘖嘖地道:“原來陸公也會有遲疑不決的時候,需要他來給伱選一條路嗎?”
“人生在世,總有些選擇是自己難以決斷的,有人會交給上天來決斷,老夫隻是交給了一個純粹的人!”
陸公說到這裡,低聲道:“經此一事,老夫愈發喜歡他了,隻要七日之後,他能安然回來,基本能消這不祥之兆!老夫給他準備的禮物,你籌備得怎麼樣了?”
“快了!”
呂堂興奮地道:“回頭再讓他幫我個忙。”
——
淨地之中。
林焰沒有入睡。
他在洞穴的最外位置。
左手握著小弩,右手握著長刀。
刀已出鞘,時刻戒備。
而在洞穴之中,兩夥人隔得甚遠,朝著這邊看來的目光,都充滿恐懼。
甚至這兩夥人,在林焰到來之前,似乎起過衝突,頗有敵意。
十有八九,是剛才這夥拜祟人,想要將右邊這一夥人,抓去喂養邪祟。
隨著林焰的到來,拜祟人就放棄了衝突,選擇把這個新來的外客,當做祭品。
卻沒想到,林焰這個祭品,殺掉了他們最厲害的三個武夫,也斬滅了邪祟,倒下了三個拜祟人。
隨著左邊這夥人,死去了六個最厲害的同伴,而右邊那幾人,自覺占據上風,眼神裡更添了凶性。
其中還有個女子,衣衫殘破,披頭散發,一直低著頭,不斷顫抖。
林焰皺了皺眉,目光收回,而朝著洞穴深處,多看了一眼。
在洞穴深處,有著許多的飛禽走獸,品種各異。…。。
有野狼、有黑熊、有鹿羊、甚至兔子,以及鳥類。
顯然都是來不及回到自家老窩,而藏入淨地之中的。
這裡有擅長捕獵的野獸,也有許多弱小的獵物,甚至有些互相之間,屬於天敵。
可是在這淨地當中,卻顯得異常安靜。
在長久的歲月裡,就算是飛禽走獸,也已經形成了一種天性,乃是在血脈之中傳承的本能。
淨地之中,不能捕獵。
但凡踐踏規則的,基本都已經遭遇不祥,從而死去,沒能留下血脈後代了。
隻是天亮之後,出了淨地,則又是捕獵者與獵物之間的較量。
包括棲身於淨地之中的人們,在天亮之後,也要麵臨今夜同樣在淨地之中避禍的野獸的威脅。
“嗯?”
林焰忽然警惕,看向了洞口之外。
外邊傳來了一些清脆的響聲。
像是金鐵物事,掉在石頭上。
下意識,林焰心中便浮現了買命錢的景象。
他神色凝重,正要朝洞口處去。
卻忽然聽見身後洞穴當中,傳來吵雜之聲。
偏頭看去,便見右邊那夥人當中,那個衣衫殘破的女子,趁著眾人睡著,奪了一柄小刀。
她竟是直接紮入了自己的腹中,滿麵地猙獰,瘋狂地大笑。
“你們都不把我當人!”
“你們甚至想要把我交給他們那批人,去養他們的邪祟。”
“那就大家一起去死吧!!!”
她拔出短刀,又是一刀,乾脆利落,抹了脖子。
沒有半點的猶豫。
沒有一絲對生存的渴望。
鮮血噴濺出來,灑在這淨地之中。
她躺倒在了地上,看著自己的血,逐漸蔓延開來,滲透在這片淨地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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