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安沒有開燈,電腦的藍光照在他冰冷的臉龐。
直覺告訴我,他並沒有真的在處理事情,似乎裝個樣子給我看。
我進來,他沒有看我。
“有事嗎?”
語氣疏離又冷漠。
我把湯放到桌上:“你沒怎麼吃東西,我怕你餓。”
蕭成安敷衍地掃一眼湯:“出去吧。”
我站著沒動。
他終於抬眼看我,皺眉:“還有事?”
我輕嗯。
他沒再敲鍵盤,而是往皮椅上靠去,給我說事的機會。
蕭成安是個素養很好的人,有著他自己行事的貴族風派。
哪怕討厭顧輕,哪怕顧輕騷擾了我。
他都可以做到私下解決,還不失體麵地保持著虛偽的客氣。
所以這會兒他不是真的想聽我說什麼,隻是給我作為蕭夫人應有的禮貌而已。
我雙手緊扣手指,把剛才上樓前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我想知道,你跟顧輕的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灰暗的書房裡,沒有一點動靜。
他望向我的眼神掠過千帆,像石子丟入更深的大海。
我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了一把後,全身僵硬地不敢動。
隻剩下重新熱過的湯搖曳熱氣。
沒把握蕭成安一定會告訴我,但他不管怎麼回答,我都預設過了。
我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勸他替顧輕出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成安開口。
“他告訴你的,跟我告訴你的,都是我們主觀說出,你要信哪個?”
這是我預設的答案之一。
“我覺得你不是壞人。如果你真的是壞人,顧輕已經死了幾百次了,可你每一次都沒下死手,更像是互動式的切磋照應。我覺得……你是在給他成長的機會。”
我順著他的回答往下說。
奉承有,猜測也有,還有試探和冒險。
通過他給的反應,我能判斷在蕭家和顧家這場聯姻過往裡蕭成安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蕭成安眼神看不出情緒,他隻是散漫地歪了一下腦袋:“所以呢?”
沒有生氣和冷笑,而是等我的後續。
我暫且沒有答案,硬著頭皮說出我的終極重點:“如果真是這樣,這次他在蔣總這裡的坎,你可以幫忙渡一下,這樣不管之後如何,至少彆這麼早就讓他被判出局。這樣……不管是讓他成長,還是對他報複,都還有戲唱。”
我說完了。
我在有限的時間裡想到最好的說辭就是這樣。
進可攻退可守的說辭。
幫也要幫的不那麼情願,幫也要幫的從他蕭成安的立場出發。
而不是顧輕的。
我內心忐忑地看著他。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但不代表結果就是最好的。
又是靜默。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嗤之以鼻地淡笑一下:“果然還是為了他。”
我怔怔,意識到他的“還是”,是指樓下的晚餐。
蕭成安眼底掠過戾冷,解開衣領的扣子。
“你為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
“該不會就是一頓晚餐而已的程度?”
“……”
他起身繼續解他的扣子,眼神裡的清冷轉瞬化作狼捕獵的躍躍欲試。
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緊張地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