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楔子 舊時堂前燕(8)(2 / 2)

爾來君卿意 時為君慕 12960 字 9個月前

婉兒看著小姐的神情,不由害怕:“少爺不在家,要不要拒絕?”

慕玘擺手:“自然要接見的。”

婉兒卻見著小姐難得的期待,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跟著去了。

洛子安白衣而來,他麵上的笑容永遠如和煦春風,讓人溫暖。

他身後的人緩緩而來,從開合的門縫中照進來的光亮使他麵容顯得陌生,再走近,便一如當年。

洛子安看著兩人神色變化,笑容更甚,“玘玘。”

他啟口溫柔,故人重逢,實在不必太過束縛。

“子安哥哥。”慕玘溫和的回他一個笑容,再恍若才看到時,“子川。”

洛子安的年歲長了洛子川和慕玘三四歲,慕玘和子川年紀相差一二,所以慕玘的稱呼從來如此,算是親昵。

洛子川這才看清慕玘的神色,還是和以前一樣淡淡的,但是因為是舊識,他知曉慕玘是一個很依賴人的女子。

雖有自己的心思,但不過是個嬌小女子。

她以往,都是不諳世事的,自然嬌小可愛。

隻是肩負太多心事,因此才掩飾住了自己許多神色,才是外人口中的端莊淡然。

他上前走在她身旁,穩步走進,唏噓不已,三年未見,慕府早已不同往昔。各種擺設雖然還在,但是下人來去顯得空曠,“竟這樣空。”

“皇家寬容而已。”慕玘不甚在意。

洛子安看向她,知道她心底的苦楚,也不再多說。“數月未見,你怎麼又清瘦了。”

婉兒一瞥:“公子不必擔心,小姐現在是皇後,怎的會難過呢?”婉兒是慕玘身邊的貼身婢女,自小一起長大,說話做事自然不被約束些,慕玘是喜歡自由的人,自然沒有多加管束。

“婉兒,給單於倒茶。”慕玘看著婉兒的樣子,再看看臉色微微泛紅的子安,她早就知曉子安對婉兒的心思,隻是婉兒一直覺得自己身份地位,從來不肯正視自己的情感,也不敢接受子安。

慕玘心生決定,讓婉兒和言歡成為慕家女兒,隻是現在還不算安穩,隻能微微一笑,示意婉兒不能沒有禮數,洛子安是部落的單於,受享的尊榮,該與魏安辰無異。

婉兒聽聞,聽話的離去了,慕玘看著婉兒,無奈卻又是寵溺的。.xszWω㈧.йêt

洛子安看在眼裡,笑道:“這妮子還是這樣性格,在宮裡也這樣叫你?”

“在外人麵前,她懂得分寸的。”慕玘淡笑,對於婉兒,她最大的歉疚就是無法給她自由安穩,讓她放心的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子安哥哥,你放心,我不能做到的,一定要成全你們。”

“婉兒若在長秋城,與跟著我在宮中受苦又有何異,我隻希望她能夠幸福自在些罷了。”

洛子安著她眉間皺著,自從重逢,看到的她在每一個場合,這樣的皺眉是永遠沒有散去。

“你這樣為彆人籌謀,彆累著了自己。”

說完不由得看向坐定以後一直沉默的弟弟,“子川,怎麼不說話?”

他知道慕家有宮中細作,雖是慕玘帶進宮的婉兒和言歡一直近身照顧,但皇後的尊位,畢竟是要和宮廷聯合的。

他縱然知曉子川一直想和慕玘說話,但為了安穩,還是不要他隨意開口。

他知道魏安辰一直在暗中查訪慕家和各部落的關係,所以肯定也知道自己和慕家牽連。

為了自己和慕家,這樣的感情,是一定不能讓皇帝知曉的。

慕玘怔住,子安哥哥,終究是要他開口。

她是在皇上麵前求了情。

若是慕家還需娶一個身份高貴的女子——祁山靈女蕭酈,並多次書信至祁山,請求祁山掌門向皇上請旨與祁國的聯姻務必是非皇家人士。

隻是她沒有想到,在此期間,洛家也封封書信寄到祁山。

慕家是皇家一直以來最為信任的家族,一般出使彆地,國家聯姻的事都是慕家準備,雖然祁山從沒將靈女嫁至慕家,但慕家在這期間所起的作用是無可忽視的。慕家固然是衷心待主,但並不意味著不可以有依靠的勢力。

慕家雖然被皇家打擊,但是勢力未斷,自然是還有說話的餘地的。慕玘在祁山掌門還未上任之時已經和他交好,書信往來從未斷過。

隻是洛家此舉,怕是會引得皇帝注目。

“子川,是不是你。”

慕玘驀然開口詢問。

子川溫和不語。

自然是他。

他知曉慕玘書信的目的。

一是極力促成慕軒和蕭酈的姻緣,二是利用周氏在江湖的地位,查清當年舊事。

畢竟慕玘的母親,姓周。

“我沒有辦法,把哥哥推向深淵,因此才利用和周郎的情分。”

慕家和周氏聯姻,在當年就引起了十分關注,慕相和周氏長女喜結連理,本就是因為一樁皇室醜聞,先皇為了掩蓋,因此才極力促成婚姻。

慕玘從前隻曉得父母是天造地設的姻緣,後來從家人口中也知曉這段姻緣來自於皇帝。

其他的一切,都懵懵懂懂,完全不知。

直到,靜王謀反,自己家被卷入其中,他開始著手一些事情,有些頭緒,才漸漸叫她知曉些許。

隻是,一切才剛開始,還說不得許多。

慕玘與周朗的情誼,和兄長是一樣的。

雖然是表兄,但她自小受到許多照顧,互相信任,互相關懷。

可是她不得已,不得已,如此作為。

洛子川微笑安慰她:“這世間很多事情,是不得已的,周朗他一定懂得,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不會幫你。”

慕玘知道周朗,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不認為對的事情,就算鋒利的刀逼在他的脖頸,他都不會屈服。

便笑著:“這個我知道。子安哥哥,彆說這些了,你,有王妃了嗎?”作為部落單於,繼位之後的大事,便是封妃。每個部落的情況,和長秋城的宮裡,也是一樣的。

此時婉兒走近來,聽到她此話,眼角一飛,又看向子安,突然羞澀,退到身後,低頭再不言語。

洛子安見此,不免輕笑出來。

洛子安定定看著,“妻子自是心愛之人。”

慕玘有些恍惚,似乎很多年以前,有人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隻是當時並不知這句話的情意綿長。

當時不懂,現在,也不能懂得。

想至此,慕玘心下黯然,這一生終歸是辜負了子川的。

慕玘無來由的想躲避子安側的,那道目光:“娶得心愛之人做你的王妃,是幸福的。”

洛子川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對她說娶她的時候,她笑著點頭。

她依舊真誠笑著,“我希望你們都比我自由快樂。”

她心裡的無奈,永遠化作輕柔的微笑,作為落魄家族的長女,她隻要安穩做好皇後,不敢再希冀任何快樂。

“你已經,不願意了嗎?”洛子川心下難過,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失去,可是他原本就是沒有得到過的。

慕玘不敢多說:“子川,為何不讓自己幸福些?”

“如果讓你選擇,你會跟我走嗎?”

慕玘看著他的眼睛,一時不敢躲閃,也不敢直直對望:“去哪裡?”

“玘玘最愛不過寫意人生。”

洛子川輕聲說出她心底向往。

寫意自在的人生,有時候慕玘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人家,明明是丞相的女兒,卻向往自由的生活。

做溫柔聽話的女子,從來不是她要的生活。

卻沒有辦法逃脫。

見慕玘怔怔,他到底心疼,洛子川微歎:“既不是你要的生活,也罷了。”

慕玘心下感動,知曉他的意思。

他從來都是最明白自己的人。

知曉她一切不得已,也尊重一切,便輕輕點頭:“你也是。”

子川無奈。

都是一樣向往自由自在,卻最最無法自由自在的人。

一陣無語,言歡進來送上新沏的茶。

慕玘不喜品茶,拿起給子川,手臂揚起,子川看到她的手上戴著藍田玉鐲,心下歡喜。

“玘玘。”他不由得開口,神色溫和。

她不愛喝茶,但還是會為自己沏上一壺的。

“恩?”慕玘定定坐下,看著他的眼睛。

洛子川道,“玉鐲很美。”抿一口茶,茶味清香。

“我也覺得。”

“這樣好的鐲子,你正相配。”洛子川恢複心神,繼續笑道。

“方不辜負這鐲子原來的主人。”

慕玘接話自然,讓洛子川有微微怔住,卻也明白她心底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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