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目標,是小裴夙!
電光火石之間,楚霜衣咬了咬牙,一道物什隨手甩向了小裴夙,竟然在他身上築起了一層流光溢彩的結界。
生死關頭,機械人聲依舊捏著不急不緩的調子在楚霜衣腦中播報道:“珍稀道具——清風鈴,已使用。”
就在此時,純鈞劍也已經回到手中,楚霜衣來不及心疼法寶。
無師自通地劈手一斬,隨劍鋒揮出的森然劍氣竟將野狼活活劈成了兩截。
這回,滾燙的狼血無遮無擋地澆了他滿臉,獸血的腥臊氣縈繞麵門,揮之不去。
楚霜衣仍沉浸在殺生的錯愕之中,四肢有種脫力之後的沉重感,隻聽“砰”的一聲,另一隻野狼也被黑蟒卷到半空摔了個氣絕身亡。
他一扭臉,正對上黑蟒細線一般的豎瞳,嚇得他手腳竄出一層冷汗。
好在一番血腥風雨過後,楚霜衣多少也從心底生出些生死不懼的從容氣魄來,還不至於失態。
他從容地對著那黑漆漆的蛇頭道了聲謝,攬起小裴夙,跳上了膨脹幾倍的純鈞劍,向雲棲峰疾飛而去。
山林高空,初次禦劍的新鮮、刺激全都化成了泡影。
靈力的流轉不斷地撕扯著經脈肺腑,針紮火燒般灼熱的痛感由傷處向四肢擴散。
他最多還能挺上一刻鐘!
幸而故柳峰離雲棲峰不算遠,不一會兒,已經遙遙可見雲棲殿頂的琉璃碧瓦了。
楚霜衣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了,他身上的藍衫幾乎被冷汗濕透,眼前的畫麵越發模糊,就連懷中的小裴夙也變成了一塊朦朧的黑斑。
他像個血人似的,撲通一聲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把雲棲殿前值守的女弟子嚇了一跳。
“何人膽敢擅闖雲棲峰?”
一時間,五六條雪亮的長劍指了上來。
與此同時,係統播報道:“宿主形容狼狽,經係統判定,不符角色風光霽月的仙尊人設,做懲罰處理,痛覺敏感值加十。”
楚霜衣一句sb係統憋在嘴裡,體內狂亂的經脈徹底失控,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一聲稚嫩的“師尊”,還來不及仔細辨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是雲棲峰的哪個女弟子認出了地上的純鈞劍,當即尖叫一聲:“是楚師叔啊!”
“那這小孩兒?”
“師弟!是裴師弟!!”
女弟子們七手八腳地圍了上來,登時將楚霜衣師徒二人圍了起來:“快把他們扶進去!”
“師尊!我去請師尊來!”
……
雲棲殿殿外,一道瘦弱矮小的身影守在門口,正是方才逃過一劫的小裴夙。
蛛毒,反噬。
至寒之地,閉關。
……
斷斷續續的話音從殿內傳出,聽得小裴夙的心一寸寸的涼了下去。
突然間,砰的一聲巨響!
隨即雲棲殿的大門便被人大力甩開,從中踏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壯漢來,正是破嶽峰脾氣暴躁的雷峰主。
雷峰主餘光瞥見角落裡一身臟汙的小裴夙,冷嗤一聲“災星”,寬大的衣袖甩的嘩嘩作響。
小裴夙卻不以為意,筆直地站在門口,透亮的黑眸一錯不錯地盯著殿內。
後麵是嶺竹峰宋峰主,他嚴肅道:“霜衣要閉關療傷,在此期間,你仍在嶺竹峰,翟淩會給你安排去處。”
幾位峰主走了個乾淨,雲棲殿門口很快就隻剩下小裴夙自己,雷峰主的一席話猶在耳邊,他黑眸沉沉,雙手握的死緊。
他不是災星!
他不會離開故柳峰的!
直到兩個雲棲峰的女弟子氣喘籲籲地找過來,嗔怒道:“裴師弟!你腿上的傷口還沒處理好呢?亂跑什麼呀!”
另一個女弟子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雲棲殿,柔聲道:“裴師弟,你是不是擔心楚師叔啊?”
“你放心,我師尊醫術很好的,楚師叔一定會沒事的。”
“沒有。”一向寡言少語的小裴夙忽然反駁了一聲,掉頭就走,手上一隻小巧的鈴鐺隨著他的走動叮當作響。
兩個女弟子對視一眼,同時會心一笑,跟在他身後,一唱一和道:
“沒有?那師弟手上是什麼?”
“不是丹陽草麼?可解天下妖毒。”
“楚師叔中的不正是素陰蛛妖的毒麼?”
……
一路上,小裴夙黑眸陰鬱,再沒說過一句話。
山間夜風習習,蟲鳴蟬吟,天際一輪皎月,恒古千秋,映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