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一小碗飯,桌上的菜也吃了不少,楚霜衣滿意地點點頭,付了飯錢,領著小裴夙走上了長街。
“選兩個喜歡的。”楚霜衣拎著一包豆團,指著燈架上各式各樣的花燈說道。
此言一出,圍在周遭的小孩兒們紛紛向穿著喜慶的小裴夙投去了羨慕的目光,被圍他中間的楚霜衣也驕傲地挺直了腰杆。
養成係的感覺原來這麼棒!
要是個小女孩就更好了,還能買發簪、胭脂、小裙子!
“師尊,我不——”小裴夙抬眼撞見師尊那頗為失望的眼神,不知怎得竟將沒出口的後半句咽了下去,換成了:“就這兩個吧。”
小女孩笑嘻嘻地摘下兩盞兔子燈遞給他,歡快道:“這兔子燈可漂亮啦!你拿著,保準比他們的更亮更顯眼!”
楚霜衣將銅錢塞到小裴夙手裡,示意他好好交際一番。
誰料這孩子規規矩矩地把錢遞給了攤後的老伯,冷酷地道了句謝,一眼也沒看旁邊的小女孩。
楚霜衣無奈地搖搖頭,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小裴夙冷著臉,一手一隻兔子燈,走了老遠還能聽見身後小女孩的吆喝聲:“明年再來買呀!”
聽完,他臉色愈發嚴肅了,連步伐也加快了許多,看的楚霜衣隱隱發笑。
這可一點也不像未來的反派魔尊!
看來他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回到現世了!
想到這,楚霜衣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暢快地賞起花燈來。
琳琅滿目的花燈在夜幕下散發著昏暗的光暈,不計其數的燈影連做一副筆觸豔麗的古畫。
與他在現世所見的霓虹光屏不同,這鋪天蓋地的燈火,彆有一番古樸絢爛的意味。
亥時左右,臨近浮光派門禁的時間,楚霜衣取了衣裳將小裴夙送回了嶺竹峰。
原主前不久受了重傷,因此就暫時將小裴夙放到了嶺竹峰練功習經。
浮光派十二峰,就數宋元正宋師兄的嶺竹峰與他的故柳峰最近。
原主雖然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但卻是浮光派諸位峰主中年歲最小的小師弟,名副其實的啃門派人,寄養個徒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去吧。”
竹影搖曳間,山路蜿蜒,兩側的山石青竹泛著熒熒光芒,為行人引路。
當中提著花燈的瘦小身影漸漸縮成一豆微光。
楚霜衣望著那道身影,心頭竟然詭異地生出一縷疑似送孩子上學的不舍來。
不過,他也隻能送到這裡了。
在外人麵前,他不能崩人設,再往前,若是碰到了人,他又得端起清霄仙尊那副冷冰冰的架子來。
是夜,楚霜衣躺在故柳峰六清齋的金絲軟榻上,將枕邊一本厚厚的無名書翻了又翻,才心滿意足地拂滅了燈火。
半晌,正在濃濃睡意湧上眼皮的時候,楚霜衣卻忽然猛地瞪大了雙眸。
今晚花的錢,未免有點太多了!
他懊惱地翻了個身,心裡默默的喚出係統:查詢剩餘可轉換財產。
機械人聲在耳畔響起:“親,歡迎您使用《師尊好香》係統,經係統查詢,您的剩餘可轉換財產為——47220844048。”
足足少了八千塊!
楚霜衣再也睡不著了,手一揮,床前露出兩枚臉大的夜明珠來。
借著柔和的光暈,他又打開那本無名書翻起來,直到子時才堪堪睡去。
翌日傍晚時,一向少有人登門的故柳峰忽然迎來了一位客人。
白衫少年順著青石小路,來到庭院門口,庭門大敞四開,兩側各掛了一盞青色紗燈,朦朧青暈籠著當中的匾額,鐵畫銀鉤地刻著“六清”二字。
這就是楚師叔的六清齋了。
透過錯落的樹影山石,隱約可見一道瘦削的人影,藍袍玉帶,身段風流地陷在一把圈椅裡。
少年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又很快被忐忑蓋過,要不是師命難為,他真不想近距離接觸這位冷冰冰的劍修師叔。
他在心裡給自己鼓了一把勁兒,壯著膽子邁進大門,走到那人跟前,恭敬道:“嶺竹峰弟子翟淩,見過師叔。”
庭前溪水泠泠,翟淩聽見一把碎玉似的嗓音輕飄飄地傳來:“何事?”
他這才抬起頭偷偷打量了一眼,隻見燈火闌珊下,潑墨般的烏發垂在那人胸前,發頂一隻素玉簪,清俊的側臉略帶些蒼白,倒有幾分羸弱似的。
不愧是美名遠揚的清宵仙尊!
翟淩收斂了亂七八糟的思緒,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來意:“裴師弟今日一整日都不見人影,有雜役看到裴師弟回了故柳峰,師尊記掛裴師弟年幼,特命我來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不知為何,翟淩話一說完,那冷若冰霜的楚師叔臉色忽然一沉,讓他想起浮光派內傳的故柳峰師徒不和的傳聞來。
“我今日也沒見過裴夙。”楚霜衣極力壓製著語調,好似並不在意這個徒弟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