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這兒乾什麼呢?還不趕緊把食材搬進屋去?”
蘇猴平日裡為了填補家用,總是會在外麵接一些婚慶的私活,跑到外麵給人做碗子,可這在國營單位屬於違規行為,就跟醫生在外做飛刀是一個道理,沒人深究一切都好說,這種事情最怕領導認真。
蘇猴為了討好自己的直屬上級,所以平日裡總是會在辦公室裡進進出出,幫著姚國發乾一些零七八碎的雜活,老姚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平日裡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蘇猴湊到姚主任跟前,將葉晨在雜誌上發表文章,收到彙款的事跟領導學了一遍。
姚國發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著葉晨,因為他跟葉晨,屬於名副其實的師兄弟的關係,倆人都是一個師父教的,他沒想到自己的師父還有這個本事。他對著看熱鬨的眾人說道:
“行了,熱鬨也看的差不多了,先乾活,乾完活你們再議論去,耽誤了做席,誰都沒好果子吃。蘇猴和洪昌,你們倆留一下。”
葉晨看了眼姚主任,沒動地方,至於蘇猴,平日裡唯姚國發馬首是瞻,更是聽喝兒的存在,等到眾人扛著食材進了後灶,姚國發開口對蘇猴吩咐道:
“蘇猴,我辦公室暖水瓶空了,你去幫我打壺開水去!”
“得嘞,姚主任,我這就去。”蘇猴應了一聲,一路小跑著奔向了姚國發的辦公室。
這時姚國發才轉身看向葉晨,對他說道:
“走吧洪昌,去我辦公室坐會兒,咱們抽根煙喝杯茶去!”
葉晨麵對師兄的邀請笑了笑,跟著他進了辦公室,二人落座之後,沒過多一會兒,蘇猴就拎著剛打來的開水進了屋,姚國發從自己的抽屜裡拿出了一盒茶葉,對著葉晨說道:
“洪昌,你小子有口福了,前兩天朋友去北京出差,給我捎了兩罐張一元茶莊的花茶,正好給你嘗嘗!”
姚國發泡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了葉晨麵前,這才開口問道:
“我聽蘇猴說,你寫的文章在雜誌上發表了,不讓師兄我長長見識?”
葉晨笑了笑,拆開了手邊的牛皮紙袋,從裡麵拿出了本雜誌,姚國發一眼望去,眼神一凝,他看到了一本《人民文學》。作為一個領導,他自然是知道這本雜誌的份量,能在這上麵發表文章的,無不是一代文學巨匠,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將兩隻手臂靠在了辦公桌上,雙手交叉。
葉晨翻開嶄新的封麵,聞著油墨的清香,打開目錄頁,目光在上麵迅速的掠過,找到自己的文章,翻到相應的書頁,然後遞到姚國發的手中,開口說道:
“這是我平日裡休息的時候,寫的休閒之作,還望師兄批評指正!”
姚國發被葉晨給逗笑了,這小子從來都是個混不吝的性格,因為二人之間的淵源,他對自己向來是缺乏尊重,今日突然見他文鄒鄒的說話,姚國發還有點不適應。他拿過了一旁的眼鏡戴上,接過雜誌,隻見上麵寫著《便衣警察》,劉洪昌著。
葉晨之所以會選擇這本書當成自己積累原始資本的敲門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年月的老百姓,對於經商還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和抵觸,而且自己這邊因為要應付高考,平日裡還要輔導楊麥香學習,所以做生意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現實。
而且劉家表麵上雖然還算是個生活不錯的家庭,可是大哥劉運昌和嫂子還住在家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房子讓他來結婚,這也是他們撮合葉晨跟楊麥香最根本的原因,劉家倒是能拿出錢來,幫著葉晨買一套新房,但是那樣一來,家裡的所有積蓄都會被掏空,甚至留不下一丁點的過河錢。
葉晨雖然願意和楊麥香走到一起,可是他卻不想背負著吃軟飯的名聲,因為他深刻的知道人言可畏的可怕之處,為了讓彼此的身份對等,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者說了,將來上大學的時候,無論楊麥香能不能考上,她都會跟葉晨一起走,葉晨自然要給自己的女人一個穩定的生活條件。
而且葉晨在選擇文抄作品的時候,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也許九零後,零零後不清楚,作為一個八零後可是太清楚《便衣警察》這部作品的含金量和威力了,當年火遍大街小巷的,劉歡演唱的一曲《少年壯誌不言愁》隨著這部同名電視劇的熱播,而家喻戶曉。
最主要的是這本書是第一屆矛盾文學獎的一等獎作品,可以刷知名度的同時,還能再次帶火小說的銷量,自己的稿酬可遠遠不是眼前的這四千七百塊。
要知道出版社將來出合訂本的時候,自己可以再次收割一份稿酬,等到小說獲獎的消息傳出,被電視台改編成電視劇的時候,這又是一份實打實的宣傳,到時候小說再版就成了一件順水推舟的事情,出版社還能再支付自己一筆不菲的稿酬。
粗略的估計一下,即便是大學四年,自己什麼都不做,隻憑著這部小說,也可以賺的盆滿缽滿,在四九城那地方買下一座不錯的四合院兒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姚國發在那裡看書的時候,葉晨起身告辭,隻見他對姚國發說道:
“師兄,後灶忙的不可開交,我去後麵盯著點兒,就先不陪你了,書就先放在你這兒吧,晚上下了班我再拿回去。”
姚國發扶了扶眼鏡,對著葉晨擺了擺手,然後說道:
“去吧去吧,呆會兒忙完了,你顛對幾個菜,記在我賬上就行,你小子給咱們二食堂長臉了,我作為主任請大家喝酒!”
葉晨笑著點頭答應,對姚國發說道:
“得嘞,師兄您就瞧好吧!”
服裝廠中午下班的時候,大家正要去鍋爐房取自己熱在那裡的飯盒,就見何文惠拉住了高俊玲,對著她開口小聲說道:
“俊玲姐,呆會兒你拿回飯盒跟我走,我有點事情找你。”
高俊玲看了何文惠一眼,也沒多想,對她說道:
“你在這兒等著我就成,我一塊兒把咱倆的飯盒一起拿回來!”
高俊玲取完飯盒出來的時候,何文惠已經等在了車間門口,這時何文惠上前接過了自己的飯盒,然後對高俊玲說道:
“俊玲姐,你跟我走吧!”
何文惠和高俊玲,跟單位的門衛打了聲招呼,何文惠帶著高俊玲直奔對麵的國營二食堂走去,高俊玲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文惠啊,你去二食堂有事嗎?”
何文惠笑了笑,然後對高俊玲說道:
“俊玲姐,當初我進服裝廠的時候,多虧了你幫忙,要不然我根本沒機會成為服裝廠的一名正式工人,我媽特意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謝你,今天我請客,咱倆去二食堂吃點好的!”
“文惠啊,你媽是我師父,咱們兩家都不是外人,你沒必要跟我客氣的,咱們還是不要破費了!”高俊玲好心的說道。
何文惠笑了笑,然後對著高俊玲說道:
“俊玲姐,是你彆跟我客氣了才對,我現在每個月能多開七八塊錢,這都是你的功勞,我表達感謝也是應該的,你就跟我走吧!”
高俊玲見狀沒有再推辭何文惠的好意,二人進到二食堂,找了個位置放下飯盒,何文惠對著高俊玲說道:
“俊玲姐,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去窗口打菜去!”
高俊玲笑著微微頷首,然後不放心的提醒道:
“文惠啊,彆點太貴的,夠咱們倆吃就行,要不然就浪費了。”
何文惠心說,隻請你一個人吃飯,算哪門子的浪費,你是不知道當初我在這個地方請四五十人吃飯的場景呢。何文惠之所以這麼小心翼翼的將高俊玲給拉出來,就是怕有人借機敲她竹杠,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她不答應又不好。可以說來自上次的社會毒打,讓她深刻的長了教訓,畢竟她現在還欠著一皮燕子饑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