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拆屋頂法則(2 / 2)

北宋官家 月麒麟 6380 字 7個月前

所幸的是,劉娥從區區孤女一路走到這個位置,其定力自然非同一般。

雖然,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短暫的猶豫過後,她還是沒有急著有所動作,而是選擇先看向趙禎。

珠簾之後,二人的目光相撞,趙禎卻並未驚慌,隻是壓低身子,用嘴型對著劉娥道。

“大娘娘莫急,朕有分寸。”

見此狀況,劉娥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猶豫。

不過,看趙禎堅定的樣子,她遲疑片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用同樣隻能讓兩人勉強聽清的聲音道。

“不可胡鬨!”

這般溝通的時間不長,但是,卻讓簾外的幾個大臣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們現在已經徹底搞不清楚,太後召他們過來,到底目的是什麼了。

要知道,就算是小官家不知輕重,可誅殺大臣這樣的事,太後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嚴重。

然而直到現在,太後都沒有開口,難道說,是太後想殺寇準?

眾人心中一陣叫苦,要真是這樣,可就難辦了……

他們雖然都不想得罪太後,可誅殺大臣這種事,也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否則的話,光是外頭那些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淹死。

珠簾內,趙禎直起身子,重新坐好,道。

“丁相公方才已然說了,先皇重病,乃因寇準附逆辜負皇恩,若非此事,先皇何至於天不假年?”

“朕為先皇子嗣,自不能坐視此等賊子逍遙法外,讓其與先皇同去,乃孝道也。”

“何況,寇準如今區區一司馬爾,何言朕驟登大位,急誅大臣?”

大宋朝有祖宗家法,這一點謠傳已久,還在後世之時,趙禎也多少聽過一些。

甚至還有一些史料記載,說在老趙家的太廟當中有一個密室,裡麵有一塊太祖立下的誓碑。

上麵刻有三條祖訓,其一為保全柴氏子孫,其二為不殺士大夫及言官,其三為不加農田之賦。

凡後世嗣君繼位,需屏退左右,入而跪讀。

關於這塊誓碑是否存在,許多人爭論不休。

但是現在的趙禎,卻能很確定的說,壓根就沒有這種東西。

否則的話,他登基這麼久了,怎麼沒人讓他去拜什麼誓碑呢?

彆說沒有,就算是真有,趙禎也得悄悄給他砸了。

反正這誓碑如果有,也是在太廟密室裡,除了嗣君之外,沒人可以進去。

如今趙恒死了,能進去的就他一個,悄悄砸了,對外說壓根沒有這種東西,彆人也沒辦法。

誓碑之說,大抵是假的。

但是,大宋的祖宗之法,確是的的確確存在的。

隻不過,這所謂的祖宗之法,並不是落在紙麵上的成文法,而是一代代人執政風格疊加,積累下來的所謂家法。

這些家法的內容,包含很多方麵。

後世熟知的崇文抑武,強乾弱枝,異論相攪,包括所謂的不擅殺大臣,都屬於此列。

但是……

“官家,太後明鑒,寇準如今雖然隻是區區司馬,但是畢竟曾位列宰執,於國有功。”

“何況,寇準雖與周懷政結交,但並無實證說明,他是謀逆主謀,若將其誅殺,恐引朝野上下議論,謂官家壞祖宗之法矣。”

雖然大概率小皇帝是在說氣話,但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在場眾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當下,馮拯斟酌片刻,便上前開口。

沒辦法,在場的這幾個人當中,隻有他最合適說這個話。

畢竟,所謂宰執,是宰相和執政的合稱,二者畢竟還是有區彆的。

丁謂和寇準仇深似海,指望他出麵替寇準說好話,壓根就不可能。

他們在場四人,隻靠王曾這麼一個參知政事出言,實在是分量不夠,所以,馮拯必須出麵。

不出意外的是,當馮拯說到寇準任相多年,於國有功的時候,丁謂立刻瞪了他一眼。

當然,丁謂也知道眼下是個什麼局麵,所以,雖然不滿,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讓在場眾人感到頭疼的是,哪怕丁謂已經沉默不語,馮拯這個平時存在感不高的宰相也親自勸慰,小官家還是沒有就此收手。

稍停片刻之後,眾人便聽得簾後傳來一陣悶悶的聲音,道。

“祖宗隻說不得擅殺宰執大臣及上書言事人,寇準已非宰執,又犯如此大罪,竟也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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