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處理了鹽稅的事情,還未等啟鈞策喘口氣,邊疆又起狼煙。
不得已夏天還有一個月才結束時,皇帝一行人就要匆匆回幽州城了。
寶珠是午後吃茶點時,聽到月奴的小道消息。月奴長得乖巧,看起來嬌小無辜,故而總能幫寶珠打聽到很多消息。
寶珠默默地聽著,麵上不露聲色,但其實也在擔心。若是啟鈞策沒有帶她回去的意思,怕是一切都前功儘棄了。
正想著呢,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平靜。
柳貴人牽著兩個小小的人兒,款步而來。寶珠看著她身側兩個一大一小的小女孩,心下頓時明白了這是她的女兒。
“來,叫宋娘娘好。”柳貴人一改當初劍拔弩張的模樣,倒是對和自己成了一黨的寶珠有了不少的好臉色。
兩個小公主乖巧地行了禮,軟糯的童聲叫得寶珠心都快化了。寶珠連忙說著不用多禮,讓柳貴人上座,海棠端來可口的糕點,遞給了兩個小公主。
“早就聽聞姐姐有兩個如天上璀璨星星般的女兒,如今一看,名不虛傳。”寶珠此話,並不是恭維而是發自內心的對小公主的喜愛。
柳貴人聞言,清麗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的慈愛,目光溫柔的撫摸著最近的小女兒的額發。
“她們啊,是我在這深宮的唯一期待了。大的叫慶陽,行三,小的這個是慶寧,行五。”柳貴人柔聲道。
寶珠淺笑著點點頭,觀察著柳貴人似乎並不是來找茬的,便就默不作聲地抿了一口茶。
“不知姐姐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寶珠先發製人,率先拋出了問題。
柳貴人這才噢的一聲,轉過來麵對著寶珠說道:“皇後娘娘讓我告訴你一聲,陛下讓你一同回幽州。”
此言一出,寶珠有些愣住了。倒是身側的海棠月奴她們,高興得幾乎都要跳起來了。
寶珠有些無措地端起茶杯又放下,心中卻也在歡呼雀躍。“陛、陛下當真這麼說嗎?”寶珠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柳貴人看著寶珠的樣子,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掏出手絹掩著嘴角說道:“瞧妹妹說的,如今你盛寵非常,陛下怎麼舍得你一個人在這浮鱗行宮呢。”
柳貴人的話像是給寶珠吃了一顆定心丸,寶珠感到一絲的惆悵,誰能想到當初的寶珠是多麼的心灰意冷,差點以為自己要孤獨的老死在這裡。
幽州城,寶珠又將回去了。
“太好啦,那以後慶陽是不是可以去找宋娘娘玩了。”三公主聞言探出腦袋,好奇地問著。
寶珠看著可愛的三公主,也忍不住的心結舒展開來,上前握住三公主小小的手說:“那是自然啦。”
柳貴人並沒有多坐,閒聊了一會便就牽著兩個公主離開了。寶珠喜歡公主的可愛,戀戀的不舍的握著小手許久。
月奴偷笑著說道:“貴嬪那麼喜歡孩子,我想不久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來疼愛了。”
月奴的話臊得寶珠臉頰緋紅,嗔怪地戳了一下她。隨即寶珠收斂了神色,像是想起了什麼。
“月奴,你去做一些白玉糕,容妃娘娘喜歡吃,我們就要離開了,去看一下她。”寶珠說道。
月奴有些麵露難色,這些天和其他小宮女們打成一片,難免聽到許多的八卦傳聞。
這容妃和皇後不和,是闔宮上下皆知的事情。二人相鬥多年,最終以容妃敗落才告終。寶珠已是皇後黨的一員,此刻前去怕是不好。
“貴嬪,要是皇後娘娘知道了,就不好了。”月奴躊躇著,小聲說道。
寶珠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無妨,我們夜裡再去吧。”
寶珠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將要離開時,突然對這個當初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容妃生出許多不舍來。
或許是在許多個寶珠有話不能對月奴海棠她們說時,寶珠都悄悄的找容妃吐露心聲的時候吧。
雖容妃隻能癡傻的啃食著糕點,可從來不會打斷寶珠,還會對她呆呆地笑著。
寶珠亦是覺得她可憐,但自己卻沒有辦法救容妃於水火中。隻能時不時的送去吃食和禦寒的衣物,讓她的日子不那麼的難過。
夜深,今日是十五陛下會宿在皇後的宮中,故而寶珠才敢大膽的夜行前往又春苑。
待到寶珠到了又春苑的側門,這是她和容妃常常碰頭隱蔽的地方,卻發現容妃像是知道了寶珠今日要來一樣,正等候在門邊。
容妃看到寶珠,笑得憨傻。“小丫頭,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容妃像是孩子般,嘟囔著怪寶珠。
寶珠歉疚的笑笑,啟鈞策的寵愛也像是禁錮,無時無刻都有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實在不敢如此涉險。
隻能讓海棠阿紫她們,輪換著幫自己給容妃送吃的。
寶珠從食盒裡拿出糕點,還未放好碟子,容妃伸手就透過門縫抓起糕點就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
寶珠連忙倒上一杯茶,遞給了容妃說道:“慢一些吃,慢一些,小心嗆到了。”
容妃又是憨笑一聲,但進食的動作溫柔了許多。
寶珠蹲在和她一牆之隔的門外,用手拂開容妃散亂的鬢發,有些不忍的開口:“容妃娘娘,其實今日,寶珠是來跟您辭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