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點想看的。
江嶠猶豫之際,梁承安已經來到他的背後,下一秒,他的手心被塞進一個冰冰涼涼的物品,觸感有點凹凸不平。
那是一隻用紅色編繩穿著的純金的貓咪,尺寸不過他的指甲蓋般大小,不同於市麵上製作簡約的生肖金器,這隻貓咪的神態、毛發都栩栩如生,工藝精致到了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步,更傳神的是它的眼睛位置用了兩顆小巧的淺藍色寶石代替,頗有點睛之筆的意味。
江嶠怔愣地看著手心裡的小貓咪,梁承安在旁邊說道:“本來想下午考核結束和你一起去取的,沒想到中途出了點岔子。不過也不影響,就當是提前慶祝你拿到主角席位。”
江嶠在他的話中回過神來,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他翻了翻貓咪的身體,想要確認心中所想,最後在貓咪屁股的位置找到了三個字——莫紮特。
有一隻他偷偷養了一個多星期的小橘貓,在十二年後的今天,穿越時間的洪流,再一次來到了他的身邊。
江嶠有一瞬間,感到眼眶酸澀,最後又笑了出來。
他看著梁承安說:“還沒有考核,你怎麼就提前送我慶祝的禮物了?”
梁承安看著他微紅的眼尾,伸手揉了下他的頭發,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肯定會贏。”
他比江嶠還要相信。
“你說得對。”江嶠握著莫紮特,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會贏。”
江嶠回去後,梁承安也沒有離開,而是去了禮堂的考核現場,找了個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位置等候江嶠的考核。
這次負責考核評審的老師一共有五個,考核的學生有七個。
候選人原本是六個,主角和次席各三個,許千語要了一個主演的名額後,主角候選人變成了四個,次席又補位一個。
首先進行的是次席的考核,參加考核的學生表現在梁承安這個外行人來看都很不錯,但是從魏穎和另一個編舞老師的評價來看,似乎還達不到她們的標準。
結束次席考核後,主角考核第一個上場的是沈如真。
芭蕾舞講究線條美,沈如真恰好在這一項要求中有極高的優勢,他手長腳長,肌肉勻稱緊致,每一個舞蹈動作都極具觀賞性和專業性。
他的舞蹈充滿了熱情,極富感染力,在結束表演時,台下的老師都不約而同鼓起了掌。
第二個上場的是一位女生,中途出了點差錯,好在後麵還是順利地跳完了整支舞蹈,不過從老師的評價來看,競選是沒有希望了。
江嶠排在考核的第三位,梁承安收起散漫的心思,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台上。
隨著樂聲響起,原本俯於地上的江嶠緩緩張開手臂,靈動的肢體仿佛是春暖後蘇醒的神靈。
《春之神》的每一個動作,江嶠已經熟記於心,他出色的舞蹈功底,以及絕佳的身體掌控能力,令在場的人驚豔不已。
春生喜悅,萬物回歸。他的每一個躍動,都是對生命力的敬仰和向往,如果說剛才沈如真在是演繹春神,那麼江嶠則是將自己融入了這一片大地的生命裡。
春神即他,他即春神。
他為這一切生命蓬勃的萬物生靈所感動,熱愛它們的一切。
台下,沈如真看著舞台上不停地旋轉的江嶠,搖頭歎氣:“看來還得是我跳次席,既生瑜何生亮啊!”
話雖這麼說,語氣中卻飽含對江嶠的欣賞和佩服。
江嶠說他是他很佩服的學長,他對江嶠又何曾不是,是對手,也是目標。
而在他旁邊的許千語,恰恰與他相反。
為了今天的考核,她來前特地化了淡妝,為了就是在形象上能加分,此時卻連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她發白的臉色。
她盯著台上的江嶠,心裡慌亂又後悔。
她贏不了的。
不僅是江嶠,連沈如真她都贏不了,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人,而是跳舞機器。明明是那麼難的技巧動作,為什麼他們做起來可以那麼輕而易舉。
難道天賦真的能決定一切嗎?她求來的競選名額,其實根本就是為了自取其辱嗎?
“咚——”
鼓點響起,江嶠在完成最後一個動作後,重新俯身在地,一切回歸伊始。
五位老師為他的完美演繹鼓起了掌,一連串的掌聲驚得許千語後退了半步,退縮的念頭像是滾雪球似的在心裡越滾越大。
放棄吧……隻要找個合理的借口。
她慌亂地想著。
然而,魏穎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切斷了她的後路:“下一個,許千語。”
許千語動了動嘴唇,乾澀地應了句:“到。”
接下來的考核,許千語表現得錯漏百出,她甚至有好幾次沒有踩到拍子上,揮鞭轉的過程重心不穩導致整個人踉蹌了半步。
魏穎在台下看到她的表現,皺著的眉頭從頭到尾沒有鬆開過。
太差了,甚至還不如日常的練習。
她不在關注台上的許千語,低頭拿筆在上麵打了個X。
考核結束後,五位老師討論了一番,宣布了此次考核的結果。
江嶠毫無懸念拿到了主角的名額,意外的是次席的名額空了出來,原因是三個候選人都沒有達到要求。
對此,魏穎對沈如真說:“如真,你回去練次席的部分,後天早上考核。”
“後天?!”沈如真瞪大眼睛,“這才一天時間,老師,這不是要考核,這是要我命啊!”
魏穎本來對三個次席候選人都沒有達到要求就挺不滿意的,一聽他這麼說,頓時拉下臉:“少廢話,考還是不考?”
“那肯定考啊!”沈如真立刻說,伸手搭在江嶠的肩膀上,“不考我們台柱哪來的次席?總不能讓他單打獨鬥吧。”
江嶠麵無表情:“謝謝學長為我考慮。”
沈如真:“客氣客氣。”
考核結束,大家也就都散場了。
江嶠從後門出來,看到在外麵等自己的梁承安,他快步走過去,到了跟前,將從後台帶出來的水遞給他:“等很久了嗎?你渴不渴?”
梁承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紅繩,眼底浮現笑意,接過水:“沒有,我剛才也在裡麵看你們考核。”
“恭喜你。”
“謝謝。”江嶠微揚了下唇角,“我請你吃飯吧,你不是說你小姨的餐廳出了新的菜嗎?”
“好啊。”梁承安欣然答應,和他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上車後,梁承安給小姨打了個電話,讓她準備幾道新菜。
“行啊,你現在過來嗎?”周曼虹問。
“嗯。”梁承安啟動車子,語氣帶笑,“有個小朋友說要請我吃飯,去你那裡宰他一頓。”
周曼虹:“……”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江嶠:我非要請他的。
梁承安:我真的沒有占便宜。
*
今天也是為承哥搖旗呐喊的一天,蜻蜓點水式kiss成就達成。
明天要上夾子啦,明晚(5.8)是晚上23點更新喔,等下了夾子就固定更新時間。
第27章
周曼虹對江嶠一直挺好奇的, 一聽員工說梁承安帶人過來了,她便放下手中的活去找他們。
到了包廂一推開門進去,她就和麵對著門口方向坐著的江嶠打了個照麵, 第一反應就是——乖乖,餐廳裡的員工還真是沒有誇大其詞,確實是個漂亮得過分的男孩子, 氣質也很出眾。
梁承安正在倒茶,看到她進來叫了一聲:“小姨。”
來的路上,江嶠是聽梁承安提過周曼虹的, 也跟著出聲打招呼:“周姨好。”
“叫什麼周姨。”周曼虹摸摸自己的臉,在旁邊拉了把凳子坐下, 笑眯眯地說, “把人叫老了呀。”
她穿著米白色刺繡旗袍,整個人落落大方,聲音溫軟又帶笑,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
江嶠本想著她是梁承安的小姨, 和自己的媽媽也是同輩, 便叫了姨,見她似乎不喜歡,就又改口道:“虹姐好。”
“噗——咳咳!”
梁承安被茶嗆了一口, 江嶠這個叫法一下子就自己長了輩分,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亂叫什麼。”
“周姨不好聽,虹姐也不合適, 還是叫虹姨吧。”周曼虹也樂了, 問江嶠叫什麼名字。
江嶠再次改口, 然後說了自己的名字,梁承安在旁邊補充道:“你上次收的特產, 就是江嶠送的,等會兒買單記得給他打折。”
周曼虹一聽他還有宰客的心思,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呢,你怎麼能老是讓人家買單,這點飯錢都要省嗎?”
梁承安無辜地為自己申辯:“不是啊,他非要請我的。”
江嶠怕她誤會,也跟著說:“是我非要請他的。”
梁承安一副‘你看吧,我真的沒有騙人’的表情,周曼虹竟無言以對。
其實梁承安也沒有胡說,他和江嶠兩次來虹舍吃飯都是江嶠主動說要請客的,隻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太過得意,而江嶠的反應太過老實乖巧,總讓周曼虹覺得自己外甥耍什麼手段在騙人家小朋友一樣。
“彆理他。”她對江嶠說道,“這頓飯我請你吃,就當時你送特產的回禮,我很喜歡。”
江嶠沒想到自己買的特產,梁承安給自己家裡人都分了一份,還讓他收到了兩次回禮。
來前梁承安就讓周曼虹安排好了菜,等菜上了桌,江嶠才發現安排得太多了,滿滿的一桌幾乎要擺不下了。
如果是他買單就算了,偏偏周曼虹說她請,這讓他十分不好意思。
周曼虹也在桌上,他不好直接問,偷偷用手機給梁承安發了信息【菜太多了吧?】
信息剛發出去,梁承安手邊的手機就亮了一下,他隨手劃開,看到江嶠的信息後抬頭看過去。
兩人眼神交流,梁承安低頭給他回信息。
【梁承安:不要緊,你難得來一次,我們宰小姨一頓。】
江嶠:“……”
好家夥,跟他小姨說宰自己,跟自己說宰他小姨。
周曼虹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什麼,看江嶠停下筷子,貼心地問他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江嶠連忙說不是:“很好吃。”
“那就好。”周曼虹笑道,“我等會兒給你張卡,你喜歡就經常來呀。”
“好,謝謝虹姨。”
周曼虹特彆善談,雖然是長輩,但完全沒有長輩的架子,聽說江嶠是學芭蕾舞的,還很有興趣地問了不少芭蕾舞相關的話題,她性格親和隨性,一頓飯下來完全不會冷場。
回去的路上,梁承安問江嶠,如果自己不主動解釋競選名額的事情,他是不是就會跟自己劃清界限。
“我會先確認,再跟你劃清解釋。”江嶠說道,他本來就打算考核完就找梁承安的,如果僅是因為張麗敏的一句話他就否定梁承安,那對梁承安也太不公平了。
聽他這麼說,梁承安放下心來,隨後又說:“考核結束了,今晚不用加練了吧?”
“不用。”
這三天的練舞量太大了,江嶠決定好好緩緩,正好明天上午沒有早課,他可以睡個懶覺。
車內放著輕緩的音樂,江嶠玩著自己手腕上的小貓咪。
下午梁承安送給他沒多久就要考核,考核完就和梁承安出來吃飯,根本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如今越看越覺得愛不釋手。
就好像當年那隻小貓咪真的回來的一樣。
梁承安眼角餘光注意到他唇角的笑意,知道他喜歡這份禮物,心裡也跟著高興。
兩人現在的關係雖然還沒有明朗,但他能感覺到江嶠已經在慢慢地接納他。
此時播放的歌曲正好結束,自動播放下一首。
熟悉的前奏響起,江嶠玩著的手頓了一下,接著歌手的聲音:“從前我的另一邊,通往淩晨的街,空無一人的世界,行影匆匆這些年,期望從未破滅……”
第一次在梁承安的車上聽到這首歌,回去後他特地找來循環了許久。
當時這首歌詞裡想要表達的東西,他字麵上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受原生家庭的影響,他對愛情這樣的東西,總覺得過於縹緲,也許會短暫擁有,卻不會長久。
他也曾遇到不少向他表達愛意的人,隻是那些愛意都無法讓他駐足,他的世界依舊貧瘠而孤獨。
愛是勇者的獎勵,弱者不擅長愛,江嶠一直覺得自己是那個弱者。
他見證父母失敗的婚姻,愛讓他的母親襲茜和父親江聞軒互相折磨,彼此都變得很糟糕,就連原本他們口中的“愛的結晶”的自己,在他們離婚的時候都要權衡利弊,最後變成他們爭名奪利的籌碼。
“雨後路人化魚鮪,歡愉遊躍搖曳,燦爛一抱的世界,光芒捧起你的臉,我飛在雲層間,狂奔向你不停歇,你說最好的人會到身邊,此刻我也這樣想……”
江嶠不知道自己和梁承安算不算是對方最好的人,但他在和對方相處的過程中,體驗到了曖昧的悸動和由心的歡喜。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彆人一樣,熱烈而自由地去愛人,他一定毫不保留地回應對方。
“等這一切,都被你了解,十指錯落相牽,跨越時間,再沒有分彆,攜手走過明天,總會有些幸運會出現,我等待這一天……”
溫柔繾綣的音樂裡,無聲勝有聲。
送江嶠回去後,梁承安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剛換完鞋往裡走,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進屋的腳步一頓。
是江嶠問他到家沒有的信息。
梁承安盯著【到了嗎】三個字看了幾秒鐘,隨後以拳抵唇無聲地笑了下。
之前幾次送江嶠回去,都是他到家後主動給江嶠發信息,為的就是刷存在感,沒想到今天居然是江嶠先發了消息。
看似簡單的話語,卻代表了江嶠從被動轉為主動的態度。
他在天鵝湖邊投喂了這麼久,這隻鴕鳥屬性的小天鵝終於開始嘗試走出安全範圍了。
梁承安一邊往裡走,一邊撥了視頻通話給江嶠。
視頻接通後,江嶠出現在屏幕上,他靠得很近,隻能看到額頭到鼻梁的位置,濃密的睫毛長得幾乎要戳到屏幕。
“你到家了是嗎?”江嶠看到梁承安身後的背景。
“到了。”梁承安一手拿著手機,單手把外套脫下來,“你往後靠一點。”
“哦。”江嶠乖乖往後拉開了一點距離,“這樣嗎?”
“嗯,對。”梁承安看到他的臉完全出現在屏幕裡,“你在做什麼?”
“剛洗完澡,一會兒就睡覺了。”江嶠打了個哈欠,他這兩天實在太累了,之前為了考核一直繃著,如今考核完了,一放鬆下來就覺得格外疲憊。
梁承安看得出他累了,也沒有多聊:“那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後,江嶠連打了兩個哈欠,把早起的鬨鐘關了之後就熄燈睡覺。
第二天,江嶠一進教室就有不少同學上前來恭喜他拿到《春之神》主角的名額,而在全班人麵前說要和他一爭高低的許千語今天卻請假沒有來上課。
“肯定是沒有臉來了。”
“還說要憑真本事,也不怕閃了舌頭。”
“我聽說她連動作都跳錯了,魏老師臉色全程是黑。”
“要我說啊,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
“誰讓彆人長得漂亮,又有關係呢。”
張麗敏倒是來了,但是許千語不在,她對這些話語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隻要不牽扯到她的身上就行。
說到底她和許千語也沒有多深的朋友交情,都是虛脾假意罷了,再說那天她被周研研諷刺,許千語不也同樣沒有為她出頭?
但這也不影響她把這些話添油加醋後轉達給許千語。
以生病為由請假在家的許千語知道後,氣得當場摔了喝茶的杯子,把在樓下收拾衛生的阿姨嚇了一跳。
“千語……”阿姨上來看到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發生什麼事了?”
“不管你的事!”許千語頭也不抬地說道,“出去!”
阿姨應了聲,轉身下了樓。
“一個個都是虛偽的東西!”許千語緊緊抓著手機,因為怒氣導致五官都有些猙獰,半晌後,怒氣又轉為冷笑。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鏡子前打理了一下自己就下了樓,叫了家裡的司機送自己去學校。
班裡的人看到她突然出現都有些驚訝,但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也不好多問什麼。
對於許千語請假又出現,江嶠也不在意,班裡的課程結束後就去六樓大教室練習《春之神》主角的部分。
沈如真次席的考核很順利,主角和次席還有群演都定下來之後,正式的排練也開始了。
一邊是上課,一邊是《春之神》的排練,其間還要抽空和梁承安聯係,江嶠的生活既忙碌又充實。
一眨眼就到了十二月底,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有一天,一條名為【扒一扒《春之神》內定主角的那點事兒】的帖子出現的學校論壇。
帖子專門挑了流量大的時候發,瞬間就衝到了論壇首頁。
作者有話要說:
在湖邊伸jio上岸的小天鵝被湖邊守湖(護)人梁承安同學一把抓住。
*
今天要上班,更新晚了一點。
謝謝各位小天使的收藏和訂閱,還有抓蟲和指出不合適的地方,我慢慢修。明天也是23點左右更新。
第28章
這條【扒一扒《春之神》劇目舞內定主角的那些事兒】的帖子說是扒一扒, 其實內容就一條很短的錄音和錄音文字。
主題:[錄音鏈接]
錄音文字版:
“你媽給我打電話了。”
“嗯。問您文藝彙演的事情吧。”
“對,明年開春的‘春城彙演’的事情。你是我帶出來的徒弟,放心吧, 內定的。”
“好,謝謝老師。”
錄音裡的聲音是一男一女,很快就有校友從聲音裡扒出來一個是江嶠, 一個是魏穎。
【1L:臥槽!內定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嗎?!】
【2L:不是說這次的劇目舞主角是考核製嗎?怎麼又內定了? 】
【3L:內定或者考核,以江嶠的實力來說好像也沒區彆吧?!大家這麼驚訝乾嗎?】
【4L:這不是內定或者考核的問題吧?看錄音的日期都是一個多月前的了,內定這麼早還搞什麼考核?!就讓其他人陪跑唄!】
【5L:大概為了名正言順吧?平時看魏老師這麼嚴厲的樣子, 沒想到這麼偏袒自己的徒弟啊。】
【6L:我是當時考核的候選人之一,江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 根本不存在內定的問題!】
【7L:其實以江嶠的實力直接內定也沒有問題, 關鍵是說一套做一套多少有點虛偽……】
【8L:我一直覺得沈如真跳得比江嶠好,但是連續兩次合作都隻能給江嶠跳次席,原來是因為沒有一個做教授的師父撐腰。】
……
芭蕾舞係會議室內,“扒一扒”帖子裡的錄音反複播放, 係主任皺著眉頭問魏穎:“魏老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錄音裡的人是你嗎?”
“是我。”魏穎點頭,“但是這些內容不是我說的。”
係主任:“什麼意思?”
魏穎解釋:“這個錄音是剪輯過的,當時我和江嶠說的是‘不會有內定的情況出現’。”
係主任再三確認:“你真的沒有說過內定江嶠的話?有沒有證據?”
“沒有, 當時教室隻有我和江嶠在……”
係主任搖頭打斷她的話:“不可能,如果隻有你們在,那是誰錄的音?”
經他一提醒, 魏穎才想起來, 當時的教室確實是隻有她和江嶠在, 但是隔壁的教室是有其他的學生在的,隻是人那麼多, 時間又過了這麼久,要找到是誰錄的音根本不可能。
“IP查不出了嗎?”係主任問。
“聽說是匿名的海外IP。”魏穎無奈地說道,“暫時還破解不了。”
係主任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有什麼進展及時告訴我。”
魏穎點頭:“好。”
與此同時,C區某棟男生宿舍內,梁承安一手扶著椅背,低頭去看電腦屏幕上:“IP還沒有查出來嗎?”
電腦麵前是一名戴著無框眼鏡,頭發微長,發尾紮成小啾啾的青年,他雙手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著,嘴裡咬著根煙:“彆催啊兄弟,這不正忙著嗎?這家夥有點本事。”
梁承安嘖了一聲:“陳煜你到底行不行?”
陳煜夾著煙的手隨意推了下眼鏡,靠回椅背上,略顯狂妄地說:“我要是不行,整個計算機都沒有人行了你信不信?”
“趕緊乾活,吹什麼牛逼。”梁承安推了推他。
“收到,老板。”陳煜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回到電腦前繼續乾活,嘴巴仍舊不停地問,“你那隻小天鵝呢,怎麼不帶他一起過來?”
“他被係裡叫過去了。”梁承安回了句,在旁邊的電腦坐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學校的論壇頁麵。
剛才芭蕾舞係公開了《春之神》的主角考核的視頻,視頻充分證明了江嶠完全有實力勝任此次劇目舞的主角,但是這並不能證明錄音是假的,抨擊他和魏穎的聲音依舊不少。
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影響,那條“扒一扒”的帖子被禁言了,這條考核的視頻帖子又火了,原本在“扒一扒”帖子活躍的水友們都轉移了過來。
【1L:視頻看完了,選江嶠主角沒毛病!!】
【2L:不是選誰的問題吧?嘴裡說著要公平公正公開,背地裡卻提前內定,這不是又當又立嗎?】
【3L:這個視頻能證明什麼?要說實力,從視頻來看,我覺得選沈如真也可以啊!】
【4L:所以說那條錄音到底是真是假?學校也沒有個準話啊。 】
【5L:我是沈如真,回複3樓,我雖然也覺得自己很牛逼,但是這次我確實不可以,比江嶠差一點。】
【6L:沈學長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私信我,我們絕對挺你……】
【7L:連沈如真都出來說話了,江嶠呢?不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吧?敢做不敢當嗎?】
【8L:說個冷知識,江嶠好像沒有論壇賬號……】
帖子裡的留言越來越多,梁承安眉頭微蹙,不知道江嶠有沒有上論壇看到這些評論,心情會不會受到影響。
他拿手機給江嶠發了微信,問他現在怎麼樣,江嶠沒有回複,應該還沒有處理完。
梁承安倚靠著凳子扶手,麵沉如水,一開始聽到那條錄音的時候,他有些奇怪,這樣的錄音太蹊蹺了。
且不說江嶠不是那種會找老師走關係的人,就憑這幾句話想誣賴他和魏穎也沒有說服力,畢竟考核期間全程有錄像,隻要公開考核錄像就能證明江嶠的實力。
直到看到越來越多抨擊江嶠的評論,他才明白了發帖人的用意——實力和名聲是分開的,江嶠再有實力,也不能掩蓋魏穎提前內定他的事實。
如某些校友說的,內定可以,直接公布名單就行,但是為了掩蓋內定事實拉著其他人陪跑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這個帖子的目的,隻是為了抹黑江嶠和魏穎的名聲罷了。
“臥槽!”
旁邊的陳煜突然發出一聲驚歎,打斷了梁承安的思緒,梁承安轉頭看他:“搞定了?”
陳煜攤手:“那倒還沒有。”
“那你喊什麼?”梁承安皺眉問。
“你快刷新一下論壇的首頁,那個新發帖的是不是江嶠的賬號?”陳煜語帶驚奇,“我去,還搞什麼啊?他直接給自己和魏老師翻盤了!”
什麼意思?
梁承安連忙刷新了校園論壇,發現最頂端掛著一條名為【我是江嶠,沒有內定,錄音一半真一半假,有視頻。】的帖子。
他動手將帖子點開,發帖人是新注冊的賬號,名字就叫【江嶠】,頭像一隻天鵝的影子,和江嶠的微信頭像一樣。
樓主(江嶠):我平時練舞有錄屏複盤的習慣,恰好當天也錄了視頻,完整版在這裡,可以證明說《春之神》內定主角的錄音被惡意剪輯過的,魏老師沒有說過任何內定我作為主角的話,也沒有說一套做一套。[視頻鏈接]
魏老師對芭蕾舞的熱愛赤誠且尊重,她絕不會做出違反自己底線的事情,希望大家不要因一條惡意剪輯的錄音就去否定是一位嚴謹、公平的老師,這樣並不公平。
江嶠的澄清很簡單明了,言語間卻鏗鏘有力。
梁承安將視頻點開來看,視頻裡是魏穎和江嶠在教室交談的過程,如他所說,那條錄音的內容是從他們談話中剪輯出來的。
視頻中,魏穎提到江嶠的媽媽,江嶠當時說的是:“您不用在意媽媽的話,也不要為難,我願意公平競爭。”
而魏穎說的是:“想什麼呢?我帶出來的徒弟我當然了解。放心吧,不會有內定的情況出現,你們都要考核。尤其是你,可不能讓人覺得我偏心。”
江嶠最後說:“好,我會準備好。謝謝老師。”
錄音把這幾句話的關鍵內容去掉,意思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江嶠的視頻發出來後,底下的回複仿佛重新洗牌,那些抨擊江嶠和魏穎的人有的出來道歉,有的默不作聲,有的則開始聲討惡意剪輯錄音的人,一時間熱鬨得很。
與此同時,旁邊的陳煜輕按了一下回車:“搞定。”
梁承安關掉論壇,起身走到他的旁邊,看著顯示屏上彈出來的IP地址。
他一言不發地將IP地址拍下來,從微信上翻出一個聯係人發過去,然後又把那條錄音的帖子截圖給對方【去查一下,搞清楚是誰。】
他剛發完,就有新的信息進來。
【江嶠:剛剛從教務處出來,準備回去上課,你呢?】
看著江嶠的信息,梁承安動手回複他【我在朋友這,你幾點下課。】
【江嶠:6點。】
梁承安看了下時間,離下課還有兩個小時【我去接你。】
【江嶠:好。】
梁承安收起手機,陳煜在旁邊嘖嘖稱奇:“你這臉色,真是跟六月的天一樣善變,跟誰聊天?江嶠?”
“嗯。”梁承安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套上就往外走,“走了。”
“不是吧?”陳煜追出去,“我他媽忙了半天,你也不說聲謝謝?”
梁承安往樓梯的方向走,聽到他的話隻是抬手揮了揮:“謝謝。”
陳煜:“……”
陳煜罵罵咧咧地回了宿舍,覺得自己像個楊白勞,剛一坐下,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漫不經心地點開,看清消息後從椅子上噌地站起來。
“這還差不多。”陳煜笑嘻嘻地給梁承安發了個[謝謝老板]的表情包。
梁承安下午沒有課,他直接去了舞蹈學院那邊等江嶠,等候期間,他讓人查的事情有了回複。
看到對方發過來的信息,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發帖的人並不認識江嶠,隻是收錢辦事而已,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他人。
“你在看什麼?”
旁邊傳來江嶠的聲音,梁承安轉頭就看到下課的江嶠不知道何時來到了自己身旁。
梁承安把調查的情況告訴了他。
“許千語?是她啊。”江嶠聽完先是有些意外,轉而一想又好像不太意外,他和對方一直就不太對付。
“嗯。”梁承安問他,“你想怎麼處理?”
江嶠想了想,說:“讓學校處理就行,我不插手。”
梁承安看著他:“你不生氣嗎?”
“生氣啊,我又不是聖人。”江嶠說道,“但是這種事情,由官方處理會比較合適,而且她是女孩子,我就算生氣也總不能跟她動手。”
梁承安聽著稀奇:“你的意思是如果對方是男孩子,你就會動手?”
“應該……”江嶠思索了幾秒鐘,“也不會吧,我一個人可能打不過人家,還是文明解決。”
梁承安被他逗笑了:“那你下次可以叫上我,我打架還行。”
江嶠打量了一下他一米九的身高,平時鍛煉又打球,應該是比自己厲害,欣然同意:“好啊。”
征求了江嶠的意見後,梁承安將相關的信息轉給了學校的某位領導。
信息發出去沒有多久,學校官方網站發布了一條公告,表示此次利用惡意過剪輯的錄音抹黑的他人的始作俑者已經調查清楚,學校將會嚴厲處理,並在24小時內公布處理結果。
江嶠也看到了公告,是周研研轉給他的。
他看了兩遍,突然對梁承安說:“雖然沒有內定,但是我媽媽確實是找過魏老師,你說我這樣算不算走後門?”
襲茜因為“春城彙演”的事情找過魏穎,不過被魏穎直接拒絕了。
梁承安開著車,聽出他聲音裡的糾結,乾脆靠邊停了車,對江嶠說:“你母親找魏老師的事情你知道嗎?”
“後麵知道的。”江嶠說道。
“那就證明你並不知情,而且魏老師也沒有同意。”梁承安看著他,語氣認真地說,“劇目舞主角你是靠自己的實力拿下的,沒有走後門。”
他頓了一下,又說:“而且……”
江嶠追問:“而且什麼?”
梁承安看著他笑道:“而且你想要走後門的話,不如試試找我?”
江嶠: “……”
作者有話要說:
江嶠:你在胡說什麼?
梁承安:小天鵝,你不對勁。
*
到底誰走誰後門,你們兩個最好把話說清楚……
PS:許千語的劇情走完了,大家放心,不會蹦躂了。另外《小天鵝》也十萬字啦,全文本質還是小甜餅,我爭取20萬字內把它搞定,明天還是淩晨12點左右更新。
第29章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江嶠無語地看著他:“胡說什麼。”
“逗你玩的。”梁承安當然知道他不會走後門,重新啟動車子,“快放假了, 元旦準備去哪裡?”
江嶠:“要回家一趟。”
梁承安問:“什麼時候回?機票訂了嗎?”
“31號,訂好了。”江嶠九月份開學後就沒有回過家,今年元旦三天假期, 前幾天襲茜就已經提前幫他訂好了機票。
“那你把信息發我,我去送你。”
“好。”
梁承安說得自然,江嶠也應得順口, 應完之後又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和梁承安的相處越來越自然。
“你呢, 元旦要去哪裡?”江嶠問他。
梁承安開著車:“還沒有想好, 等想好了告訴你。”
“你……”江嶠有一瞬間想問他要不要去屏城玩,但是一想到家裡的情況又遲疑了,即使梁承安去了屏城,他也不一定有空帶梁承安去玩。
梁承安不知道他心中顧慮:“我什麼?”
“沒有。”江嶠打消了心裡那個念頭, 恰好此時手機響了起來, 很好地轉移話題。
來電是的馨仁寵物醫院,對方告訴他有客人看中了他上次救助的小貓,想要領養, 需要征求他的意見。
聽說客人現在就在店裡,他和梁承安去吃飯的目的地正好順路,便說:“我現在過來。”
掛了電話後, 梁承安問他什麼事, 江嶠把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江嶠救助的那隻小奶貓梁承安也見過, 後來小貓痊愈之後他們還到寵物醫院探望過,小家夥痊愈之後精神十足, 還胖了不少。
之前也有過客人想領養,不過江嶠了解後不太滿意就作罷了,這段時間小貓一直養在寵物醫院。
到了寵物醫院,工作人員帶他們去見想要領養的客人,對方和他們年齡差不多的女生,正在和小貓玩,看到梁承安後麵露驚訝:“梁師兄,好巧……啊!你是江嶠嗎?”
江嶠戴著口罩,聽她這麼問點了點頭:“你好。”
她認出來兩人後,驚喜的說:“怎麼是你們呀!斑比是你們的貓嗎?”
斑比是小奶牛貓的名字,梁承安問對方:“你認識我們?你也是清大的?”
“對啊,我也是清大的呀!”女生說道,“梁師兄,我和你一個係的,不過我今年大二。”
江嶠和梁承安對視了一眼,也覺得有些意外,不過是同學的話就更好辦了,總比給不認識的人領養要放心得多。
兩人簡單了解了一下女生的情況,得知對方也是本地人,家裡養了一隻英短藍白,今天帶貓咪過來洗澡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在地毯上打滾的小奶牛。
女生保證道:“你們放心,我家裡人都很喜歡貓,經濟條件還可以,我自己養貓也幾年了,絕對會好好照顧斑比的。”
她從手機翻出了自家英短藍白的視頻,貓咪的毛發看起來油光水滑的,視頻裡也可以看出她的父母確實很喜歡貓。
綜合考慮,確實是非常適合領養的條件。
江嶠便問:“可以加你微信嗎?”
女生也正有此意,見他先提了,連忙答應:“當然可以呀,後續我給你發斑比的照片和視頻,你想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說完立刻把微信二維碼亮出來,她看著江嶠的眼神發亮,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江嶠同學!我超喜歡你的!”
她的話讓剛把手機拿出來的江嶠動作一頓,旁邊的梁承安突然說:“他手機沒電了。”
江嶠:“??”
“我掃你吧。”梁承安上前一步掃了女生微信,發了驗證過去,“回頭我把他的微信名片推給你就行了。”
女生不疑有他,動作迅速地通過他的好友:“好的好的,謝謝師兄,你人真好!”
“不客氣。”梁承安收起手機,朝一旁看著自己的江嶠揚了下眉。
江嶠心領神會,趁女生沒注意的間隙無聲地回了兩個字——霸道。
梁承安聳聳肩也不反駁,江嶠順手將手機塞回了包裡。
此時,女生帶過來洗澡的貓咪被工作人員抱了過來。
十三斤的大家夥圓滾滾的像個小煤氣罐,洗完澡的毛發非常蓬鬆,脾氣也十分溫順,被工作人員抱著一點也不反抗。
江嶠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女生注意到他的視線,抱著貓上前問他:“江嶠同學,你要不要抱一下,他脾氣很好,不會撓人的!”
被遞過來的貓咪懶洋洋地甩了一下尾巴,可愛極了,江嶠下意識想要去接,手剛伸出去就被旁邊的人攔住。
梁承安將他拉開一點,對女生說道:“他貓毛過敏。”
女生這才明白江嶠一直戴著口罩的原因,連忙抱著貓後退了幾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沒碰到你吧!”
江嶠:“沒有,你的貓咪很可愛。”
“斑比也很可愛!”女生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它!”
“好。”
江嶠同意女生領養斑比,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寵物醫院處理了,他臨走前戴著手套摸了摸小貓咪的頭:“希望你一直健康快樂,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朋友。”
小貓咪聽不懂他的意思,但能感受到他的善意,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梁承安在一旁用手機拍下了眼前的畫麵。
離開時,梁承安和江嶠並肩而行,兩人一黑一白的外套看起來格外和諧。
“……看起來還真配啊。”女生看著他們的背影喃喃自語,等兩人走出了寵物醫院,她才反應過來,抱著貓在追出去提醒梁承安:“師兄,記得推微信給我呀!”
梁承安沒有回頭,但是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知道了。
兩人回了車上,梁承安掏出手機點開女生的聊天窗口,江嶠看到他在翻好友列表,便問:“你要推我微信給她嗎?”
“推啊。”梁承安找到江嶠的微信名片推了過去,“乾嘛不推?”
江嶠看他樣子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不由費解地問:“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加她?”
“那不一樣。”梁承安伸手示意他靠過來,江嶠湊近了一點,就聽他說,“因為你的設置了不可通過名片添加。”
江嶠:“……”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
梁承安心情愉快地吹了聲口哨:“走了,去吃飯。”
他說著啟動車子,江嶠突然說:“不對,你怎麼知道我的微信設置了不可通過名片添加?”
江嶠記得他和梁承安加微信好友是對方第一次送他回家的時候,當時梁承安的理由是方便還傘。
“你之前加過我微信嗎?”江嶠疑惑地問。
梁承安沒想到江嶠反應這麼快,不過他也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笑著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江嶠低著頭思索著。
第一次加微信那會兒他和梁承安才是第三次見麵,第一次見麵兩人連話都沒有多說,第二次見麵是在學校大禮堂後台的樓梯間……
思緒忽然頓住,江嶠抬頭,與正看著他的梁承安視線相對。
梁承安:“嗯?”
簡單的一個“嗯”,江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人靠得很近,交會的視線,讓車裡的空氣在流動中都變得燥熱和曖昧了起來。
江嶠偏頭看向車窗外,裝作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但是微紅的耳根暴露了他。
梁承安也不戳穿他,縱容一般地笑了笑,輕踩油門。
曖昧期永遠讓人心動,但更心動的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晚上回去後,江嶠把機票信息發給了梁承安,對方給他發了兩張斑比去到新家的照片。
照片裡斑比正在扒拉貓爬架的柱子,玩得不亦樂乎。
斑比有了新家,江嶠也放心下來,趴在床上的梁承安聊著天,兩人都沒有再提微信名片的事情。
*
許千語的風波平息後,馬上就迎來了元旦。
元旦三天假期,江嶠前一天晚上收拾好了行李,當天早上梁承安過來接他去機場。
這一次梁承安沒有開車,開車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到了機場,中年男人停好車,動作麻利地下來到後備廂幫提行李。
江嶠跟過去,想說自己來就行,對方已經幫他把箱子拿了下來,他隻能說:“謝謝。”
“彆客氣。”中年男人說道,又從後備廂拿出了另一個箱子,然後對梁承安說,“承安,那我先回去了。”
“好,謝謝楊叔。”梁承安衝對方點點頭。
被稱為楊叔的男人返回車裡,掉頭離開。
江嶠看了看行李,又看了看梁承安,有種不敢置信的想法在心裡浮起,但又不敢確定:“你不回去嗎?”
“你那天問我元旦去哪裡,我說想好了再告訴你,我現在想好了。”梁承安一手扶著行李,看著他說,“我想和你回屏城。”
遠處一架飛機起飛,在湛藍的天空畫出長長的尾跡雲。
人來人往的機場,突然間像是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嘈雜喧鬨的聲音漸漸遠離。
江嶠愣愣地看著他,突然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心底的那片海再次出現,而梁承安的話,落入海裡,濺起了一片晶瑩的浪花。
作者有話要說:
比曖昧期更讓人心動的是梁承安。
*
不好意思呀,今天大姨媽不太舒服更新遲了,明天我儘量早點。
第30章
元旦三天的時間來回其實很趕, 江嶠起初是不打算回屏城的,隻是襲茜已經提前買好了票,他國慶的時候也沒有回去, 就乾脆回去一趟。
那天梁承安問他要機票信息,他以為対方真的隻是為了去送他,沒想到竟是存了和他一起回去的心思。
咋然就到梁承安的話, 說不驚訝是騙人的,甚至有些驚喜——原本沒有說出口的邀約,不經意間竟然被對方完成了。
梁承安見他愣愣地看著自己, 揶揄著問:“怎麼不說話?不歡迎我?”
江嶠反駁:“當然不是,隻是太驚訝。”
“隻是驚訝, 沒有驚喜嗎?”梁承安問。
江嶠淡淡地道:“一點點吧。”
梁承安伸手輕彈了一下他的頭:“嘴硬。”
上了飛機, 梁承安和人換了座位,換到了江嶠的旁邊。
從京市到屏城一個多小時,江嶠得知梁承安還沒有訂酒店,打開軟件給他訂了自己家附近的一家酒店。
訂完酒店, 他思索著自己到家後要找什麼理由出門, 梁承安難得來一趟,總不能讓他自己光在酒店待著。
他想了一大堆理由,卻沒有想到一下飛機就收到襲茜的信息, 說自己臨時要出差一趟,不能來機場接他。
信息是半個小時前發的,他當時還在飛機上, 襲茜要出差一周, 也就是說元旦這三天都沒有人管他。
“在想什麼?”旁邊的梁承安問, “這麼開心?”
江嶠拿著電話,語氣禁不住上揚:“我媽媽出差了, 一個星期後才回來。”
梁承安聞言,低頭看著他:“小天鵝,你這話很危險啊。”
江嶠還沉浸在襲茜出差,他可以自由和梁承安去玩的歡喜中,完全沒注意到梁承安晦暗不明的眼神,一邊回信息一邊隨口問道:“什麼危險?”
“會招大灰狼的危險。”梁承安彎腰,在他耳邊說,“會引狼入室喔。”
他靠得很近,說話時語調拉得很輕,灼熱的氣息呼灑在江嶠微涼的耳邊,引來一陣陣微麻的顫栗。
江嶠縮了縮脖子,感覺耳朵有點癢,反手去推開他的臉:“你靠得太近了。”
梁承安低低笑了兩聲,站直身體:“先打車回去嗎?”
“嗯。”江嶠回完信息,把手機塞回包裡,“先和你去酒店。”
兩人到外麵打了車,早上出發得早,到酒店才十二點不到。
酒店離江嶠家不過一條街的距離,安頓好梁承安後,他回家放了行李就馬上出來和対方會合。
屏城這幾年來注重旅遊業發展,算得上半個旅遊城市,和京市隨處可見的高樓大廈不同,這邊更多的是低樓層的小洋房,滿城都是綠化,即使在數九寒天的季節,也不顯蕭條。
江嶠帶梁承安去吃了屏城的特色菜,問他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
屏城最美麗的季節是春天和秋天,前者滿城花開,後者遍地杏黃,眼下的季節能玩的地方並不多。
屏城雖然離京市不遠,但也是近些年才發展起來的城市,梁承安以前並沒有來過。
不過他這次過來也不是為了玩,隻是想來看看江嶠長大的地方,於是問江嶠:“你以前的學校離這邊遠嗎?”
“高中不遠,這邊過去走路大概二十分鐘。”江嶠指了指一個方向,“你想去看看嗎?”
“嗯。”梁承安雙手揣在口袋裡,打趣道,“走吧,去看看小天鵝的成長基地。”
成長基地……江嶠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梁承安見他眼神古怪,問:“你這是什麼眼神?”
“唔——”江嶠形容道,“你剛才那話,好像那種外地過來找投資的老板。”
“投資?”梁承安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饒有興致地問,“投資什麼?”
江嶠示意他彎腰,梁承安彎腰把耳朵湊過去,江嶠拔高聲音衝他喊道:“小天鵝洗衣機。”
江嶠說完就往前跑開了,冬日的冷風將他的黑發吹亂,但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明顯,比冬日的暖陽還要好看。
他站在前方回頭衝原地的梁承安招手,催促他:“梁老板快點,我帶你去看洗衣機生產基地。”
“還學會捉弄眾人了。”梁承安揉了揉耳朵,搖頭笑了下,抬步追上他。
江嶠高中讀的是實驗學校,屬於屏城的示範高中,不能隨意進出,巧合的是兩人在門口遇到了江嶠高中時的班主任。
班主任一眼就認出了江嶠,聽說他想進去看看,爽快地讓門衛大叔放了行。
此時學校也放了假,不過高三的學生還在補課,兩人經過教學樓時還能從窗戶裡看到埋頭學習的學生。
江嶠當初是被保送到清大的,沒有經曆過高三,路過時不由多看了兩眼。
教室裡的學生埋頭苦學,桌麵上的書本堆得比人還高,完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樣子。
江嶠見狀,有感而發地說:“如果我沒有學跳舞,現在應該也在裡麵的教室裡做題。”
江嶠今年剛滿十八歲,確實是上高三的年紀。
梁承安想的是,如果江嶠沒有學跳舞,他也許就不會去到清大舞蹈學院,那兩人很可能就沒有機會相遇。
思及此,便說:“學跳舞挺好的。”
江嶠不以為然地說:“可是你又不懂,怎麼知道好不好。”
梁承安問:“那你呢?”
江嶠停下腳步,梁承安接著問:“你覺得好嗎?”
覺得好嗎?
江嶠無法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
剛接觸舞蹈的時候,他是開心的,跳第一支舞的時候,他也是開心的,被人誇他跳得好的時候,他也是開心的。
隻是這份開心在後來就慢慢變得不一樣了,從他讀懂了襲茜対芭蕾的偏執開始。
十歲那年,他代表舞蹈機構去參加少兒芭蕾舞蹈比賽,有人舉報他是靠襲茜的關係才拿到的冠軍,還有家長鬨到了機構裡來。
當時襲茜在外地出差,來人的矛頭不由分說就指向了他,不顧機構老師的勸阻,上前重重推了他一把,劈頭蓋臉地衝他罵了起來。
罵他、罵襲茜、罵舞蹈機構,難聽的話從那張一張一合的嘴裡不停地說出來。
那時候年紀小,麵対突如其來的指責和辱罵,他整個人都慌得不行,一直搖頭不停地重複著一句“我沒有”。
可是那人不聽,說是因為他的頂替,自己的小孩才失去了進入一流舞團的機會。
沒有人在意他才十歲,隻是一個三年級的小學生,激烈的爭吵間,対方尖銳的指甲幾乎要戳到他的臉上。
風波平息後,他驚魂未定,整個人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縮在角落裡,冷汗濕了半個身子。
襲茜當天趕了回來,了解事情的經過後報了警,最後怎麼處理的他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了。
隻記得之後他緩了兩天才回過神來,怯懦地跟襲茜說自己可不可以不跳舞了。
対於他的退縮,襲茜沒有像往常督促他練舞時一樣嚴厲,她甚至沒有罵他,隻是語氣冷淡地讓他跪在練功房裡,什麼時候把話收回去了,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練功房的地板冰涼又堅硬,明明平時立足在上麵怎麼旋轉都不會覺得疼,眼下才跪了一會兒就覺得膝蓋疼得不行了。
最後襲茜也沒有讓他跪太久,因為雙腿就是舞者的生命。
他始終記得襲茜當時的話,她說:“哭和眼淚改變不了什麼,無所謂彆人說什麼,你要做的是用成績讓他們閉嘴,在此之前,多和他們廢一句口舌都是浪費生命。”
她說:“江嶠,我費了那麼多心思在你身上,你不能讓我失望。”
光是爭論改變不了彆人的想法,也改變不了世人的眼光,以前是,現在也是。
許千語那件事情,梁承安問他不生氣嗎。
其實是生氣的,但是好像又沒有那麼生氣,因為更糟糕的事情都經曆過。
“江嶠?”
梁承安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從回憶拉了回來,江嶠一回神就看到梁承安麵露擔憂地看著自己:“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江嶠收斂心神,不去想那些令人困擾的事情:“沒什麼。”
“真的沒事?”梁承安不放心地問,江嶠剛才的樣子令他想起兩人在“虹舍”偶然遇見的那次。
當時的江嶠也不太対勁,像是有什麼東西困住了他,令他茫然無措。
江嶠還是搖頭,他不是不想和梁承安說,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在外人看來,他有良好的家庭經濟,傑出的舞蹈天賦,還有彆人羨慕不來的人脈關係,這一切対一個舞蹈生來說已經是非常優秀的條件了,如果還說有什麼不滿意,那都隻能算是自己貪心不足。
梁承安看他閉口不談,也不想逼他:“雖然不知道你在煩惱什麼,不過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你會願意聽嗎?”江嶠看著他,眼底的情緒複雜。
你會願意接下我的獎杯嗎?梁承安。
梁承安沒有讀心術,不知道他未說出口的話,隻是伸手幫他把被風吹散開的圍巾緊了緊,扶著他的肩膀:“當然。”
“隻要你想說的,我都願意聽。”
他的語氣輕而有力,就像海浪拍擊岸邊,洶湧震蕩。
不管梁承安知不知道,江嶠都把他這一句話當做了回答。
江嶠把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裡,說:“你上次給我們看的電影還有嗎?我在網上沒有找到清晰的資源。”
《沉默與偏執的碰撞》是梁承安上次幫忙代課時放的原文電影,江嶠後來在網上找過幾次,但是電影的年份太久了,網上能找到的資源都比較模糊,和梁承安放的高清版本天差地彆。
他之前想過問梁承安要資源,但當時兩人還不熟悉,等熟悉起來又忘了這件事情,眼下突然想起,也是因為剛才的話題。
他突然轉了話題,梁承安想了下才記起來:“‘沉默與偏執的碰撞’嗎?有的,你想要嗎?”
江嶠點頭:“想。”
“之前給你們看的電影因為時長剪輯過一些。”梁承安提議道,“我家裡有原片,回去可以去我家看。”
江嶠眨了眨眼,重複了一句:“去你家?”
梁承安以為他是顧慮自己的父母在不好意思,補充道:“我自己住,放心吧,家裡沒人。”
江嶠:“……”
你自己住才不放心吧,剛才還說自己是大灰狼。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鵝快跑!
*
今天終於趕在12點前啦,謝謝大家喜歡小天鵝和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