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摔在青石板地上。
周圍下人慌亂一片,秦老夫人更是嚇得臉色慘白。
“九川!川兒!你怎麼了!不要嚇娘啊!”
秦老夫人聲淚俱下,抱著秦九川的腦袋哭出聲,“你醒醒!醒醒!”
下人找到擔架抬過來,將秦九川小心翼翼放上,幾人一路小跑抬到房間裡,管家急匆匆跑出去找軍醫來。
秦老夫人裹著一雙小腳,走路都是問題,更彆提小跑跟上家丁。
隻能眼睜睜看著秦九川離自己越來越遠,被抬到房裡。
她轉頭神色幽幽看著司南枝,吐了口濁氣:“滿意了?”
司南枝裝不明白:“母親之意,兒媳不懂。”
司南枝站了這麼久,冰天雪地的,身上還有傷,整個人都快凍麻了。
秦老夫人望著家丁們的背影,自嘲出聲:“九川說得沒錯,我們這種裹小腳的舊式女人確實百無一用。”
“母親,女人無才便是德是男人給女人硬套上的枷鎖。”司南枝不卑不亢,“這小腳雖是舊製糟粕,但自古無數女人巾幗不讓須眉,女人不必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妄自菲薄。”
她剛裹小腳的時候,曾偷偷放過幾次小腳,但每次換來的都是司家父母的一頓毒打。
如今,就算是放開,腳也已經完全變形,不能再回到原來的形態,但她的心時時想衝破這封建枷鎖,一心潛藏十幾年,隻為了靜待那個時機的到來。
“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抱負。”秦老夫人不緊不慢整理褶皺的衣袖,又恢複了端莊大氣的秦家主母。
眼底確實一片嘲弄,仿佛司南枝講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她走之前,淡聲吩咐司南枝到她房裡喝茶。
“是,母親。”司南枝在春枝的攙扶下行禮,望著秦老夫人離開的背影,眼底晦暗。
“小姐,您真的要跟少爺離婚?”春枝低聲喃喃,這次她長了心眼兒,聲音放低到兩人才聽得見。
司南枝抬頭盯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嗓音深沉:“春枝,出軌的男人不如豬狗,沒有再要的道理。”
“嗯?”春枝不明所以,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嗎,更何況以秦九川的身份地位,就算找十個姨太太也是綽綽有餘。
但是想到剛剛在房裡司南枝警告自己的話,還是識趣閉上嘴。
…………
與酷愛洋香水、洋熏香的海城豪門不同。
秦老夫人的房間常年擺著許多新鮮水果,用新鮮水果散發的芳香做天然香氛。
用秦老夫人的話講,她習慣了參禪禮佛,瓜果香氣更能凝心靜氣,安養心神。
如今,司南枝坐在秦老夫人房中,成熟的瓜果散發的醇酯類香氣,確實讓她忐忑一路的心稍加寧靜。
一盞茶喝完後,秦老夫人才被丫鬟扶著時候,步態端莊過來。
她換了身衣服,天青色蘇繡襖裙領口處夾了一支琺琅掐金絲掛襟,司南枝認出,這支掛襟是五年前秦老夫人過生日,秦九川送的禮物。
如今五年過去了,掛襟看上去還是燦然如新,足以看得出秦老夫人平時有多愛惜這個小物件。
“萃頂雪峰如何?”
司南枝起身微微低頭回話,謙和恭順:“母親房中的茶葉自然是全海城最好的。”
“你喜歡就好,一會兒我讓桃珠給你帶一些回院裡。”秦老夫人抬手示意她坐下,果真吩咐桃珠去包茶葉,回頭又盯著司南枝的衣服看。
“我沒記錯的話,你這身衣服是三年前做的吧,這料子都舊了。”
“聽說你每逢大雪壓城就自掏腰包買米開粥鋪賑濟城民,幫城民還是好事,但也要多考慮考慮自己。”
“我房中有幾匹蘇繡的粉藍色料子一直沒用,顏色也不適合我這個老太婆,倒是適合你,你拿去做幾身衣服,你年輕,沒幾身像樣的衣服可怎麼行。”
司南枝眉心突突跳了兩下,越來越看不懂秦老夫人到底想做什麼。
按平時,秦老夫人對自己的穿著完全就視而不見,她隻有在觸犯家法時,才會在秦老夫人麵前有存在感。
如今突然如此殷勤關心,司南枝後背沒由來的一陣發涼。
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司南枝也隻能低頭應承,看看這個老狐狸要給自己挖什麼陷阱。
秦老夫人將司南枝從上到下一陣亂誇和關心,最後口乾舌燥喝下半杯茶,伸手抓住司南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