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沾著床就睡,連鞋都沒脫,倒是免得再穿。
一抬頭,孫麻子坐在凳子和王大相對著上發楞,目光呆滯,簡直成了第二個王大。
“怎麼了?”趙義一問。
順子毫不顧忌在孫麻子傷口上撒鹽,笑嘻嘻的道。
“土匪昨天見了咱八路軍的正規部隊,受打擊了。”
“誰受打擊了?我這是餓的,八路軍忒不講理,連個飯都不給吃。”
“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隊伍不丟人,我也沒見過。”
“有種你再說一遍!”孫麻子一拍桌子,站起來。
“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隊伍不丟人,我也沒見過。”
“狗日的順子,我跟伱拚了!”
兩人撒著歡的廝打在一起,趙義沒理這倆憨貨,轉身走出門。
寅三和張小米蹲在牆角,正擺弄著那把南部十四式。
見趙義出來,寅三起來站好。
“趙隊長,楊乾事說了,等遊擊隊吃完飯後,去他那裡接受審查。”
“飯?飯在哪兒?”
孫麻子本來就沒心思找順子麻煩,聽見‘飯’這個字,借機脫身。
“孫土匪,你彆跑,今天一定讓你瞧瞧你順子爺爺的厲害。”
順子眼眶上一個拳頭大小的烏青,一個健步跟在孫麻子後頭衝出來。
……
“姓名?”
還是昨夜裡的那間狹窄土屋。
趙義和楊立對坐在桌子兩麵,桌子上除了那隻豁嘴碗還多了一支鋼筆,鋼筆下壓著一張檔案紙。
身為獨立團為數不多有文化的人,楊立還擁有獨立團為數不多的幾支鋼筆之一。
鋼筆不僅僅是稀罕物,還是文化的象征。
楊立既戴眼鏡,又有鋼筆,地位在獨立團可見一斑。
“趙義同誌,不是我冷麵無情,章程上就是這樣要求的,我隻能照辦。”
楊立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笑容。
“明白,理解。”趙義點頭。
“趙義。”
“年齡?”
“民國十一年生。”
“籍貫?”
“懷義縣,青山鎮,趙莊。”
“家中有無親人?”
“隻有我一個。”
“說說你是怎麼加入抗日隊伍的。”
“民國二十六年,隊伍上的人來進行宣傳,我參加了民兵,二十七年三月,隊伍上的一位同誌在趙莊養傷。
我在他的幫助下成立了遊擊隊……”
兩人一個說,一個記,楊立的持筆的手忽然一頓,抬起手甩了甩。
“你知道那位養傷的同誌叫什麼嗎?”
楊立注意到趙義看著自己的右手,笑笑。
“嗬嗬,根據地物資緊張,沒墨了,添點水,湊合還能用。”
趙義收回目光。
“隻知道那位同誌姓鐘,是隊伍上的政委。”
“哦,是鐘政委,他在隊伍撤離的時候失散,我們都以為他犧牲了,原來是在趙莊養傷。
我說團長走之前怎麼那麼高興。
可惜師部已經給獨立團指派了新政委,不然鐘政委就能繼續在獨立團任職。”
楊立說完,繼續在紙上記錄。
筆停字頓,小心捏住紙張兩角,吹乾墨水。
“行了,趙隊長,你的審查已經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