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花“竟然”了老半天,也沒說出來。
“田姨,到底咋了?”陳宛白好奇地問道。
“陳大妞說,有一回,陳根子一起做事的人給送錢回來了。那洪氏當著來客的麵,假意殷勤地問張老婆子想吃啥,張老婆子就說想吃麵條,洪氏當時答應得好好的。”
“可等那客人走了,張老婆子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也沒吃上麵條。這張老婆子實在餓得不行就說了句餓了,洪氏到了晚上還真給她端了一碗麵條去。張老婆子咬了半天,咬不動,還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就直接給吞了。”
“哪裡曉得,吃下去的竟然不是麵條,是地龍,給陳大妞瞧得真真的。可她也不敢吭聲,畢竟洪氏重男輕女得厲害,要是說出去了,必然是一頓毒打。”
田桂花一口氣將大概的事情說完,然後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連一桌的美食都吃不下了。
柳氏聽得咬牙切齒:“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歹毒的兒媳!洪氏簡直喪儘天良,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陳宛白想了想,覺得不太能理解,於是問道:“那陳根子就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老娘在家受的罪嗎?他總歸是會回家的啊。”
田桂花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這事啊,其實村裡人都心裡有數。連張老婆子自己也曾跟陳根子講過。然而,每次洪氏得知陳根子要回來之前,都會把張老婆子收拾得乾淨利落,然後對著陳根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張老婆子如何挑剔她。”
“那陳根子竟然相信自己的媳婦而不相信自己的老娘?”陳宛白萬分驚訝,在古代,這種情況可不常見。孝順爹娘,把媳婦視作外人的,不說百分之百,起碼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唉......這也怪張老婆子自己造的孽喲。”田桂花歎了一口氣,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開始給柳氏和陳宛白講述起這張老婆子的過往之事。
年輕時,張老婆子對洪氏也不好。洪氏剛嫁進門那幾年,她就擺出了惡婆婆的架勢,覺得自己終於當婆婆了,就得拿出架勢,否則兒媳就會爬到自己頭上來。
當然,這種情況在這會兒子比比皆是,但做到張老婆子這般過分的可是少有了。
張老婆子嫌洪氏是窮苦人家的閨女,又因著當時嫁給陳根子的時候沒有要聘禮,導致於一天到晚給洪氏臉色看,動不動就罵她“下賤胚子”“倒貼貨”。
洪氏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乾活,晚上所有人都睡了,她還得洗衣做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每天,洪氏都必須在天還未亮時摸黑起身,做飯、洗衣、打掃院子。晚上所有人都睡了,她還得乾活,張老婆子都不讓陳根子近她的身,說是擔心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但凡稍有差池,等待洪氏的便是毒打。
洪氏本來就是不想娘家把自己賣進窯子裡,才不管不顧偷偷嫁給了陳根子,哪裡曉得,這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寒冬臘月的某一天,僅僅因為洪氏不小心把飯煮得稍微硬了點,張老婆子竟二話不說,操起燒火的木棍,朝著洪氏劈頭蓋臉地打過去。洪氏被打得遍體鱗傷,大冬天裡,傷口都被凍裂,第二天還得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