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地檢查著米粒,確保沒有殘留的外殼。
經土礱去殼完畢的稻穀裡仍摻雜著糠秕,需得再拿去風車扇動,以此將米粒與穀皮分離開來。
乾淨的糙米尚不能直接使用,還需要再進行一道去膜的工序。
去膜需要用到木碓,所幸,村裡的工房就有。
兩人把乾淨的糙米搬運到了木碓所在之處,陳老頭把糙米倒進石臼裡麵。
陳大山將橫木插進碓頭,接著用腳踩著橫木的尾端進行舂米。
舂打過後,穀皮就變成了粉末,也就是“細糠”。
細糠被風車揚起除去,皮膜與塵土篩除,便能獲得潔白的大米了。
最後,地上的那些細糠也被陳老頭仔細地清掃乾淨,而後逐一裝進了袋子當中。這些細糠將會被摻雜在米麵裡麵,同樣也能夠當作糧食來食用。
朱家
“朱紅,你婆家那個兄弟死了,現在他手下的地都得歸你們大房了吧?”江老婆子坐在飯桌上,一邊用她那渾濁的雙眼看著朱氏,不緊不慢地問道。
“他媳婦和孩子還在家裡吃白食呢。”朱氏沒好氣地回答。
“不是隻有一個閨女嗎?就是一個賠錢貨,趕緊嫁出去就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江老婆子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還帶著幾分刻薄。
“嫁了小的,可還有個大的呢。娘,你是不知道,最近那個小的瘋了,鬨得厲害,估計以後都很難嫁出去。”
朱氏想到了瘋掉的陳宛白,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將她拿刀砍錢癩子的事情泄露出去。
如今,十裡八村,基本是知道陳宛白瘋了,誰家會願意娶這麼個瘋丫頭進門。
“那女人多大歲數了?我記得是比你小吧,把她先嫁出去不就好了。到時候沒了大的,小的還不好拿捏?”江老婆子三角眼微微眯起,那張乾癟的嘴一張一合,透露出幾分精明。
“才二十幾歲呢,長得跟個狐狸精似的,我家大鬆還老是袒護她。”
“這絕對不行,我跟你講,必須得把她嫁出去才行。要不然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寡婦,耐不住寂寞了。憑借近水樓台的便利,豈不是就把大鬆給勾搭去了,到時候你和幾個孩子可怎麼辦!”
江老婆子對這種事情有著極為深刻的體會了,她越說越氣憤,放下碗筷,雙手不斷地在空中揮舞著。
“這不是沒有合適的人嘛,而且這個當口,媒婆壓根兒就不會上門。”聽完江老婆子的話,朱氏也有些煩躁起來。
在農忙前後這段時日,媒婆是不會上哪家門去說親的。都得等農忙完了以後,大家才有空在家裡等著媒婆上門。
“娘,大姐,我這裡倒是有一個人選。”朱二的媳婦吳菊花突然插嘴。
“老二媳婦,你說來聽聽。不過要是那太好的人家就算了,她那狐狸精的模樣可配不上。”江老婆子最討厭那長得漂亮的女人了。
“是個鰥夫,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人,五十七歲了。去年在山上打柴,撿了兩根人參,聽說賣了不少錢呢。”
“你咋知道他要娶媳婦呢?”朱氏嗎,滿臉疑惑地問道。
“端午節時,我娘家弟弟不是來給我送粽子嗎?那個時候聊天就說了一嘴。就是不知道現在,吳鰥夫的媳婦娶上了沒。”
“你明日就回去打聽一下,早上去,中午回來。要是晚了,你就甭回來了。”江老婆子一錘定音,說話間,還猛地一拍桌子。
現在兩個閨女都回來了,少吳氏一個也不打緊。還是大閨女家的事情要緊些,而且說不得這事成了,吳鰥夫還會給點好處。
這般想著,江老婆子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笑容。
“行,我明日一大早就回去,保管中午就回來啦。”能夠不年不節的時候回一趟娘家,吳氏還是很高興的,她也想趁機回去看看自己的爹娘。
“你早上回去吃飯,中午吃了飯再回來。”江老婆子又一次囑咐道,能省一張嘴都是好的。
“娘,那我帶點啥回去?”吳氏小心謹慎地問道。
“到地裡摘兩個南瓜帶回去吧。”
“哦,好。”吳氏低頭沒敢再說話,南瓜她娘家也有不少,大老遠帶兩個南瓜回去,未免也太寒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