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又想到不能空手而去,可家裡的東西多半都被周老婆子鎖在了倉庫,鑰匙也掛在周老婆子脖子上,如今東西是拿不成了。
她思量了一番,從床底下刨出一個小陶罐,從裡頭抓出一把銅錢。
剛準備把陶罐埋回原處,手忽地一頓,咬了咬牙,又從中掏出了一粒碎銀子,估摸著足有二兩。
心中踏實下來後,這才與兒媳婦囑咐了一聲,急急忙忙地朝著杏花村趕去。
杏花村雖和古槐村雖僅隔了一座山,可山上卻是尋常人無法行走的,通常需繞過杏花山,走很遠的山路才能抵達。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朱氏總算趕到了娘家。
彼時,朱氏的大弟朱文正悠然自得地躺在院子裡的大樹底下乘涼,遠遠瞧見朱氏的身影,便沒好氣地埋怨道:“你怎麼才來!”
朱氏聞聽此言,臉上露出一絲訕訕之色,趕忙解釋道:“我一接到陳苗苗的話就立刻趕過來了啊。”邊說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她在路上擔心會來晚了,還跑了一段路程。
“你就不會坐牛車來嗎?”三弟朱勇同樣也是滿臉的不高興。
話音落下,他便不管不顧地將懷中的小兒子朱六頭塞入了朱氏的懷中。
家裡的女人都去地裡乾活了,還有個奶娃娃沒人管,沒成想朱氏竟然現在才來。
“我說朱武,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誰家的牛這個時候不是在碾稻穀啊?”朱氏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懷裡就多了一個奶娃娃,她隻得手忙腳亂地抱住。
“大姐,你給五頭弄點吃的,順便也給六頭搞點糊糊。”
朱勇的大兒子朱五頭,現在三歲,二兒子六頭才半歲。
“成。”朱氏滿口答應,臉上滿是溫柔隨和的神色,全然沒了在陳家時的那副尖酸刻薄之態。
“大姐,你就隻背了一個包袱回來?”
朱氏剛一邁進堂屋,屋內正喝著水的二弟朱武瞧見她雙手空空,背上僅有一個包袱,心中很是不快。
“是啊,大姐,你咋好意思空手回來啊!”朱文跟在朱氏身後進了屋,他剛才沒仔細看,此刻聽見朱武的話語,這才發覺,朱氏竟然頭一回空手回娘家了。
“還不是著急回來割稻子,啥都沒來得及準備。我婆婆那摳搜勁兒你們也清楚,防我們如同防賊一般,哪能拿到什麼東西。”朱氏抱怨著說道。
眼看著三個弟弟的臉色皆不太好看,朱氏急忙說道:“不過我帶錢回來了,我怎可能空手回來。”
朱家三兄弟聽了這話,個個臉上都綻出了燦爛的笑容。
方才,他們還以為朱氏要在家裡白吃白喝好幾天呢,既然帶了銀子回來,那可太好了。
“那大姐快把銀子給我,我去獵戶家買點肉來吃,這家裡好久都沒嘗過肉味了。”朱文迫不及待地向朱氏伸出手。
“怎麼?這個時候家裡都沒有買肉吃嗎?”朱氏驚訝地問道。
農忙時分,但凡家裡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差不多都會買點肉來吃,吃了肉才有力氣乾活。
“家裡哪裡來的錢買肉吃!”朱文沒好氣地說道。
“還不是大頭,前段時間跟鐵牛打架,鐵牛他娘要了我們二錢銀子賠償。多大點事,就訛我們。”朱武憤憤不平地回答。
朱大頭是朱文的兒子,朱鐵牛是村裡最厲害的潑婦劉老婆子的孫子。
“唉……怎麼就跟他打起來了……”朱氏說著,無奈地看了一眼朱文,隻給了朱文五十個銅板。
“大姐,就給這點嗎?”朱文嘟囔道。
他心中知曉朱氏肯定不止帶了這麼點錢回來。
“這些錢足夠買兩三斤肉了,其餘的錢,等爹回來了要交給爹。”朱氏有點兒不耐煩了,懟他道。
她心中知曉,朱文有些好賭,想多要些錢去鎮上賭錢。
朱文見朱氏不高興了,這才不情不願地拿著銅板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