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是她故意而為之。
按以前她的做法,田螺是要先在水裡加點鹽或者油,靜止一段時間,讓它們吐儘泥沙。
但這次,她故意省略了這一步驟。
她這麼做,就是為了讓其他人對田螺產生不好的印象,以後她再弄一些奇怪的吃食,他們就不會再輕易嘗試了。
雖然田螺裡有不少的沙,可餓狠了,哪裡還管沙不沙的,石頭都能給吞下去。
吃完飯,陳老頭示意眾人先留下。
他看了看在場的眾人,開口道:“有件事情要和大家說一下。”
朱氏一聽,就曉得是那件事了。
“爹,啥事呀?”她假裝不知道,附和著問道。
“老三已經去了,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往後的每年,也不能連個給他燒紙的人都沒有。”
聽到這裡,陳宛白翻了一個白眼,人棺材裡躺著的時候也沒給他燒過一張紙啊。
“我和你們娘商量了一下,決定將元良過繼到三房去。”
“元良認你當娘,以後你老了,也有個依靠。四丫嫁人了,也有個娘家兄弟做靠山。我和你爹都是為了你們好。”
“老大,老大媳婦,你們什麼想法?”
陳大鬆和朱氏同時說道:“我們都聽爹娘的。”
陳宛白和柳氏互相對視了一眼,確認這件事情是她們不知道的。
“爺奶,這事,我不同意。每年我會給我爹燒紙的,就不勞煩堂弟了。”
陳老婆子渾濁的老眼即時就瞪了過來:“你嫁出去可就是彆人家的人了,如何能給我兒燒的了紙!”
接著臉色一變,開始哭嚎起來。
“老三突然就離開了我們,我的這個心啊......”
“我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一邊哭一邊捶著自己的胸脯,老淚縱橫。
陳老頭也坐在凳子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
“老三媳婦,如今老三人也入土了,你這日子也要過下去。”
“元良也是你看著長大的,跟你親生的沒啥區彆。”
“你沒能給老三生下個兒子,老三也沒個後。這事我和你娘已經決定了。”
柳氏一聽,眼眶瞬間就紅了,“爹,這不行。”
陳老頭說著瞥了一眼陳宛白。
“四丫到底是女孩子,再過兩年就要嫁出去,那就是彆人家的了。”
“將來元良也能給你養老送終。”
“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
朱氏也跟著附和道:“是呀,三弟妹,你看沒幾年這四丫就要嫁出去了。到時候你孤零零的一個人,沒個依靠,身邊沒個貼心人照顧,日子該怎麼過呢?”
“要不是爹娘說考慮到你將來老了孤苦無依,我也是舍不得將元良過繼給你的。但咱們好歹做了這麼多年的妯娌,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過得淒涼呀。”
這事朱氏是一萬個同意,反正她兒子多,過繼出去了也還是自己的兒子,將來還是得給她養老。
倒是陳大鬆有些不同意,覺得有些沒麵子。
可朱氏卻告訴他,陳元良沒幾年就要說親了。若是過繼給了三房,這娶媳婦的銀子就得三房出。
而且四丫沒兩年也要嫁人,那聘禮錢到了柳氏手裡可不就是陳元良的,這等於就是他們大房的了。
陳大鬆一聽,怎麼都是天大的好處,立即就同意了。
陳宛白靜靜地看著朱氏那賣力勸說的模樣,字字句句都顯得那麼為柳氏著想。
然而,她心中卻冷笑不已:真是笑死人了,朱氏能是這麼好的人?她向來是無利不起早,這般熱心,多半是為了吃絕戶吧。
陳宛白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已有定計。
她深知朱氏的為人,若是輕易答應,將來必定麻煩不斷。
她冷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大伯娘,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娘以後我自是會養,就不勞你操心了。再說了,堂弟都這麼大了,想來也不會願意過繼。”
“何況,過繼一事,理應尋找更為年幼的孩童。我記得陳四堂哥家的兒子,年紀正合適。明日,我們可去尋族長商議此事。”
陳四的祖父與陳大安的祖父乃堂兄弟關係,兩家是未出五服的族親。
陳四的媳婦年後因難產離世,他娘擔心陳四帶個孩子不好再找媳婦,便有意將孩子送走。
若是族裡知道陳大安這房有意過繼,那麼首選必然是陳四之子。
至於朱氏的小兒子,年紀已然偏大,實在不宜過繼。
陳老頭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吃了屎一般難看,這過繼之事怎能說出去,自是家裡商議妥當後再行對外公布。
若是彆人知曉,外人該如何議論和猜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