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護士學校
青島航海學校操場的隔牆,是一所護士學校,不用說,念書的小姑娘特彆多,當然,也有男生,因為這個護士學校竟然有牙科專業,牙科學生的男女比例就比較和諧。
五常起先並不知道隔著一道牆的護校也有他的同學。
五常基本每個星期天下午,都在操場上踢球,有一次皮球被叢彪同學一腳踹過了圍牆,落進了護校的院裡。
五常破口罵他:彪哥,你真彪的可以。
撿球唄,五常順著牆根扒拉著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門兒,後來才知道,這道牆本來是有門的呢,後來航校的學生把護校的學生搗鼓大了之後,小門就被砌死了。
五常立刻就很佩服當年的這位前輩,也說明我們的船員隊伍人才濟濟,還彆說,航海學校很多學生後來成了交通部門的領導,而且是多點開花,四處發芽,海事部門也有。
至於遠洋船長,遠洋輪機長,那更是數不勝數。
沒辦法,常三兒乖乖滴站在牆下給五常搭了個人梯,五常身手敏捷,踩著常三兒肩膀,嗖地≈≈翻過了圍牆。
翻牆之後,先彆忙瀏覽國外網站,趕緊去找球呀,球已經滾到了護校兩棟宿舍樓的中間,正好掉到了一條水溝裡麵。
正彎腰撿球呢,五常就聽見有人喊他:皮臉常!
奶奶的,跑到青島還有人喊他外號,五常就有點急臉。
扭過頭一瞅,嘿,嘿,嘿,竟然認識!
抓著一把水壺站在他麵前的平頭小青年,竟然是未來文登中心醫院的牙科醫生:叢培良同學!
他是文登一中高中三班的學生,三班和四班就隔一道牆,課間休息都玩在一起,真是意想不到的驚喜,五常上前一把抓住他,哈哈大笑:你小子咋跑這兒來念書了!
其實,這小子是參加了工作,來這培訓呢,叢培良的父母都是中心醫院的醫生,所謂子承父業,老子是醫生,兒子也是醫生,那也是天經地義。
平頭哥叢培良留著一頭平頂山一樣的寸頭,橫平豎直,四四方方,又用發蠟打的油光錚亮,湊近了一聞,能聞到一股發蠟的特殊味道。
叢培良同學還有個雙胞胎姐姐,說是雙胞胎,但這姐弟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兩個蹩腳工匠雕刻,刻差劈了,完全不一樣的長相,湊近了你也看不出來他倆是姐弟。
兩人一聊,叢醫生隨口又喊他皮臉常,五常就說了,你彆叫我皮臉常,那是小名,我們農村人特彆講究,我大號叫·張五常。
從此後,兩人你爬過來,我爬過去,把學校的圍牆當成了自家平地,有來有往,互相蹭飯吃,蹭球踢,年華似水,蹭呀蹭就過了。
護校的男生宿舍極少,也就那麼幾間,還都在一樓,所以呢,宿舍樓的一樓,也住了不少女生。
混熟了,每個禮拜六晚上,五常就跑去護校女生宿舍和她們打撲克,這些小女生普遍比五常小個兩三歲,那時候青島地區剛剛流行打夠級,四副撲克,三打三。
一個宿舍住了五個姑娘,加上五常,正好湊一桌夠級。
剛開始的時候,是輸了往額頭貼紙條,不過癮,後來大家一商量,咱們喝涼水吧,然後,誰輸了就喝涼水。
有一天晚上,五常輸的太慘,喝了一肚子涼水。
等到後麵,實在喝不動了,這廝就耍賴,堅決不喝,五個姑娘一擁而上,分工明確,兩個抓手的,兩個摁腿的,另外一個,感覺手勁特彆大,將胳膊肘拐在了五常胸前。
五個姑娘,七手八腳,倒是沒費啥功夫,就將很配合的五常,摁倒在了床沿上,拿著水杯,就給五常灌涼水。
其中一個姑娘,身材苗條,長得秀裡秀氣,她力氣最小,專門負責拿著水杯灌水,一邊灌,一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手一抖,一杯子涼水都灌進了五常衣領子裡麵。
宿舍的社長,是個彪悍的濰坊姑娘,這姑娘長得極為圓潤,線條粗獷,一臉福相,手勁也大,五常就是被她用膝蓋頂著按在了床上,仰麵朝天,五常整個上衣都濕了。
瞪著一雙大眼瞅著天花板,五常嘴裡不住地求饒:
姐姐,姐姐,可以啦,可以啦≈≈
濰坊姑娘嘴裡直喊:不算不算,小梅,重新再來。
五常嗬嗬一笑:你這樣弄,我今天晚上可走不了了。
堪稱主力隊員的濰坊姑娘臉色一紅,悄悄鬆了手,後來五常才知道,這個濰坊姑娘以前是練體育的,主修鉛球。
然後,整個宿舍全都是咯咯咯的笑聲,好吧,你們笑,五常也陪著笑,一時間,嘰嘰喳喳,鶯歌燕舞,熱鬨非常。
等五常狼狽地回到叢培良宿舍,叢醫生一臉的驚詫:
你怎麼整成這副熊樣,你小子掉井裡了?
五常則說:你趕緊給我找件衣服吧。
五常又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些小女生太生猛了,太鮮活了,太彪悍了,我這樣的年輕小夥子也不是對手,一敗塗地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多年之後,五常和自己老婆動手打架,從來就沒贏過。
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真男人無所畏懼。
被幾個女生這般捉弄,傳出去可不好聽,五常就想著:小丫頭片子啊,怎麼著,拚了命,老子也得扳回一城。
五常腦瓜子靈活,課餘時間經常去青島各個風景區賣風箏,棧橋啦,海水浴場啦,中山公園啦,各大高校門口,都有他的足跡,間或各個校園的女生宿舍亂竄,售賣絲襪。
不知這小子從哪裡批發來的辣麼一大箱絲襪,半個學期就賣的差不多了,也趁機攢下了不少的小體恤。
有了錢,哪就好辦事,禮拜六晚上,正好是八月十五,月兒正圓,闔家樂歡,他就邀請打牌的小女生們一起出去吃飯。
八月十五照例是不放假的,但禮拜六和禮拜天連著休息兩天,禮拜一上課,也算是兩天假期。
學校外麵的八大湖路,有一間小餐館叫做宜春飯店,裡麵的廚子據說是退役的國宴廚師,五常就把地點約在了這裡,五常條件有限,來青島大半年了,還沒下過幾次館子呢。
五常的打算:先吃飯,過節麼,吃完飯再看看。
五常先等在了館子門口,沒等多長時間,大老遠就看見五個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搖搖擺擺走了過來,走到五常身前,五常已經樂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小梅大聲說到:
五常哥哥,你今天穿的這麼帥!
五常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款式新穎,但他自己知道,這是一件舊衣服,五常有個遠房表姐在威海市場賣衣服,定期從南方寄過來一大箱的舊衣服,翻新之後在市場出售。
五常的衣服都是假期從她哪裡淘過來的。
幾個人商量著點的菜,自由民主,每人點一個,其中,有三道菜,隻要五常去青島,故地重遊,必須再吃一次,一道是溫拌八爪魚,一道是醬爆哱羅,一道是辣炒肥腸。
哱羅,可不是水果的哪個菠蘿,而是當地的一種海螺,八爪魚必須是活的八爪魚,開水抄過之後,切段與豎切山東章丘大蔥段溫拌,點廣西白醋提鮮,大腸就不說了。
五常是個非常念舊的人,念舊的人,都有回爐的習性,初中放寒假的時候,大年初一,一定要翻山越嶺去六度寺給曉靜的爸爸媽媽拜年,大雪都阻止不了。
昆崳山的雪有多大呢,從背眼村前往六度寺旁的駐軍家屬宿舍,直線距離不到五公裡,五常踏雪而行,內個時候,五常雪上飄的輕功還未練至大成≈≈後來也沒練成。
深一腳淺一腳,積雪沒過大腿,兩個小時後,等他走到曉靜家門口,媽媽給他準備的一籃子笨雞蛋禮籃,已經碎掉了一半,可把曉靜媽媽心疼的。
笨雞蛋特彆好吃,中午曉靜媽媽給倆娃娃做了全蛋宴,碎蛋可以做蛋湯。
曉靜說五常:雞蛋籃子裡麵放點稻草呀,就不會碎了。
五常說:靜靜,你不知道啊,我摔了好幾跤呢。
整個初中三年,陳曉靜幾乎天天跟在五常屁股後頭,就像個小跟班,全校師生都知道,比五常妹妹還黏人,教導主任特稀罕他倆,經常摸摸他倆小腦袋。
等到上了高中,小丫頭知道害羞了,偷偷叮囑五常:
五常哥哥,初中的糗事,咱倆可千萬不能再提。
特彆是在高中同學麵前,她伸出纖長的右手食指:
來,五常哥哥,咱倆拉鉤,誰提誰就是小狗!
課間休息,幾個高一的小女生在教室門口跳皮筋:馬蘭花≈花開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蹦蹦跳跳都挺可愛,五常和男同學們在班級門口紮堆聊天。
曉靜體力弱,跳著跳著,摔跪在了地上,咿咿呀呀叫喚。
情急之下,五常嗖地竄了過去,一把將曉靜背在了身後,速度快呀,沒命地朝學校醫務室跑,霎那間隻能瞧見曉靜的背影,小丫頭們都瞧呆了。
什麼情況這是!皮臉常,你是個人才呐!≈≈
後來,有一次路過青島,五常專程去宜春飯店吃飯,這道溫拌八爪魚一吃完,他跑去跟老板說:
你家換廚師了。
飯店老板一臉的懵逼:你咋知道?
五常微微一笑心道:我咋知道,我拿八倍鏡看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