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能確定,一是沒有證據顯示他販毒,二來他如果真是個做大買賣的毒販,不至於混得那麼慘。就在昨天下午,他竟因為簽單進了單房。”
“他有沒有可能是毒販的馬仔?”
“可能性不大,我們從好幾個入境人員那兒了解到,他在那邊就是個吃了上頓沒下頓,到處坑蒙拐騙的小混混。手氣好贏點錢,大手大腳,大肆揮霍。但手氣不好,洗白的時間居多,不然也不至於進那麼多次單房。”
程文明托著下巴說:“可他認識葉貴年!”
呂向陽點點頭:“所以無論他是不是我們要抓的雷哥,都要想辦法把他弄回來。”
孔大又問道:“呂參謀,葉貴年呢,有沒有葉貴年的消息?”
“我們正在查,現在隻知道他兩年前過去賭過,因為簽單進了單房,後來趁看單的人不注意,偷偷跑了,涉嫌放高利貸的團夥追過找過,動靜鬨得很大,結果沒追上沒找到,不知道躲跑哪兒去,很可能已經死了。”
“那我們怎麼才能把那個雷鵬弄回來?”
“我正為這件事頭疼,如果他真是我們要抓的雷哥,就意味著他隻是個小角色,我們要是聯係他的親屬,以解救的名義要求對麵的政法部協助,很容易打草驚蛇,很可能查無此人。”
“那邊有人通風報信,有人包庇毒販?”
“現在不能確定,但不能不防。”
“既然不能通過這個渠道,那怎麼才能把這個雷哥弄回來?”
濱江市公安局來的一級英模,是老戰友現在的上司!
呂向陽覺得應該給濱江市局領導麵子,至少要讓浙省同行覺得濱江市公安局在這個案子中並非沒有存在感。
更重要的是,這個任務具有一定風險!
老戰友現在又是人家的部下,到底讓不讓老戰友去執行這個任務,要老戰友的領導點頭。
他深吸口了一口,轉身看向程文明:“程支,我向我們陳支彙報過,陳支說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應。”
程文明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凝重地問:“有幾分把握?”
“不知道。”
“不知道?”
“程支,我不是在跟您開玩笑,我是真不知道。”
“你有沒有問過他?”
“沒有,”呂向陽回頭看看張大姐,苦笑道:“我如果問,他肯定會想辦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時候想叫停都叫停不了。”
這關係到一個同誌的安危,程文明下不了這個決心,緊盯著他問:“小呂,你們對他,比我對他了解。跟我交個實底,你們對他有沒有信心,他能不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張大姐欲言又止,不敢跟程文明對視。
呂向陽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道:“這方麵他比我有經驗,甚至比徐軍都有經驗,如果連他都搞不定,那就隻能請正康縣局的同誌出麵跟對麵交涉。”
“能不能采取一些措施,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如果他遇到危險,可以及時營救?”
“隻能在邊境線這邊,不能越界。而且這件事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不然就算能越界接應也沒有意義。”
“讓他一個人,想方設法,把姓雷的從賭博團夥的私牢裡撈出來,還要神不知鬼不覺?”
“從案件偵辦的角度,這是最好最穩妥的方案。”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執行這個任務的難度?”
“考慮過,如果不難我就不會求您。”
徐浩然終於知道韓坑一回老部隊,為什麼就要接受魔鬼式訓練了,原來全是在為這一刻準備。
再想到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下意識看向程文明,生怕程文明會答應。
讓他不敢相信的是,程文明沉默了片刻,緊攥著拳頭說:“既然沒更好的辦法,那就先征求下他的意見。他如果覺得可以試試,那就讓他放手一搏。”
“是,我這就去隔壁給他打電話。”
呂向陽微微點點頭,拿起手機走出了會議室。
張大姐深吸口氣,捂著半張臉看向白黑板。
孔大和沈飛再傻也聽出濱江市公安局有一個偵查員在對麵,終於意識到相比人家要執行的任務,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工作,實在算不上什麼。
徐浩然跟韓昕的關係很一般,之前甚至有點討厭。
可這一刻,他赫然發現韓昕不但不討厭,不但不是那麼坑,而且是一個很好、很值得信賴的戰友!
他突然迷信起來,不由地暗暗祈禱,千萬彆出事,絕不能出事……
這個決心下得很不容易,程文明一樣不是滋味兒,掏出千年不換的紅塔山,點上一支猛吸了幾口。
會議室裡雲霧迷蒙,鴉雀無聲。
眾人就這麼默默等了十來分鐘,呂向陽再次走了進來。
“他怎麼說?”程文明抬頭問。
呂向陽坐到程文明對麵,若無其事地說:“他想試試,不過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雷鵬弄回來,他首先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去梅昔踩踩點,了解下情況。我已經幫他安排好了,最遲明天中午,他就能趕到賭場附近。”
“對麵有沒有落腳點,有沒有人給他提供幫助?”
“能幫得上他忙的人沒有,畢竟這不是彆的事,接下來全靠他自己。”
程文明以為聽錯了,緊盯著他苦笑道:“小呂,你們對他真夠放心的。”
呂向陽不想讓人家覺得自己沒戰友情,連忙解釋:“不是對他夠放心,而是真幫不上忙。因為圈子跟圈子不一樣,我們可以發動邊民,甚至可以請在那邊做生意的朋友幫忙,可有些圈子我們很難滲透進去。”
“知道了,這個任務不管能不能完成,等他回來之後,我請他喝酒!”
“他挺能喝的,一斤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