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葉市第一人民醫院。
張景行無力的癱坐在走道的座椅上,人潮洶湧,空氣裡彌漫著刺鼻的藥水味,令人作嘔。
“你媽腦腫瘤病變,三天之內不做手術,活不過一個月,手術費用大概五十萬,去準備吧。”
醫生冷冰冰的話語刺得張景行的心猛然一顫。
三天!五十萬!
對於生在普通家庭的張景行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手術時間緊迫,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張景行今年16歲,剛上高三,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出海跑船失蹤了,母親半年前在家裡突然昏倒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檢查結果為腦腫瘤。這半年來為了給母親治病,他花光了家裡所有積蓄,擼光了所有能擼的網貸,借遍了所有親戚朋友,可母親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化。
“五十萬,還要五十萬……”張景行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的注視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他轉頭看了看重症室緊閉的大門,回過神來,用袖口擦掉眼角的淚痕,使勁地搓了搓毫無血色的臉,緩緩站起身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死去。
張景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
“大伯……”
“景行啊,我在開會,有什麼事找你大嬸……”
“嘟嘟嘟……”
張景行還沒開口電話就被掛斷,他咬了咬牙撥通了大嬸的電話。
“大嬸,我媽需要錢做手術,能不能再……”
“小雜種,你還想借錢?彆以為你那個殺千刀的大伯上次偷偷借給你500塊我不知道,怎麼著?賴上我們家了?滾滾滾,沒錢!還有,我警告你,以後再騷擾我們我就報警,小雜種!”
大嬸罵罵咧咧的掛掉了電話。
聽著大嬸尖酸刻薄的話,氣的張景行狠狠的錘了一下旁邊的牆壁。
當初父親失蹤後,大嬸便惦記上了爺爺早年在城裡置下的一棟房產,爺爺的意思是房子可以給大伯他們,但是他們必須補償10萬塊錢給母親,如今那棟房產被開發商拆遷重建,大伯他們不但得到三套還建房,還獲賠了200萬拆遷款,可謂是一夜暴富,可這麼多年來卻對爺爺所說的賠償隻字不提,現在母親病重找他們借錢不但分文不借還一口一個“小雜種”的叫罵。
平複了一下心情,張景行拿起手機接著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張景行把身邊所有認識的人電話都打了一遍,無一例外,全都拒絕借錢給他。
這時,房東也打電話過來,再不交這個月房租,就把母親和自己的東西全都扔出去。
網貸平台更是開始電話短信轟炸。
屋漏偏逢連夜雨。
張景行失魂落魄的坐上回村的大巴,手伸進口袋緊緊的抓住僅剩的一張10塊錢的鈔票,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景行哥?”
嘈雜的車廂內,一道悅耳的少女聲音從身後響起。
張景行趕忙抹掉眼淚,轉頭看去。
“真的是你呀?”
身後少女趴在張景行的座椅靠背上,身子往前微傾,笑容可掬。
“茗悠,你回來了。”張景行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開口道。
夏茗悠,與張景行同村,住在他家老宅後麵,小時候經常跟著他去河裡摸魚撈蝦,遊戲玩耍,是他童年僅有的幾個玩伴之一,初中讀完之後家裡實在無力供她繼續念書,被迫輟學南下進廠打工,加上張景行升高中後母親在城裡租房陪讀平時都不會回老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沒想到今天竟然在回村的大巴上遇見,看到這個曾經最熟悉的玩伴如今褪去青澀,長得嬌俏可人,亭亭玉立,讓張景行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