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縣裡通過項目扶貧,幫他們建了大棚,分給村民後又幫他們組成了合作社,教他們技術,種出來的菜還得讓咱們政府負責?”
“黃書記,您說,這不是胡攪蠻纏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要不怎麼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呢!這些人就是典型的刁民。”
黃展妍不動聲色,“為什麼這麼說?”
田家俊提高了一些聲音,“黃書記,您不知道,每次他們拉著蔬菜過來,在門口鬨完事,轉回身就去市場把菜賣了。”
“您說,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黃展妍點了下頭,表示了解。
又問:“我看這些人顯得很有秩序,也不像鬨事的樣子。”
田家俊眼珠轉了轉,說道:“這都是鎮上農經站的那個副站長向江海,這人很成問題。”
“噢?”黃展妍表示出了興趣。
田家俊下意識地向身後望了一眼,門敞開著,但靜悄悄的。
回過頭來,他道:“據城關鎮的馬鎮長反映,這個向江海與西店村和廣義村上訪的村民串通一氣,還給他們出主意,鼓動他們。”
“這次村民們堵在門前,就是向江海鼓動的結果。”
“剛才我在詢問有關情況時,馬鎮長告訴我,按照鎮裡的要求,這個向江海本來是被派去駐村解決這些問題的。”
“可昨天,向江海根本就沒去西店村,隻是給村支書打了個電話,應付了事。”
“這還不算,今天一早,鎮裡得到西店村村民準備來縣裡鬨事的消息,讓向江海去勸阻。他到了現場,竟然隻是讓村民們擺拍了一個被勸回的照片和視頻發到工作群,然後就溜回鎮裡躲了起來。”
“結果,西店村的村民就來縣委,把大門給堵上了。”
黃展妍不動聲色地問道:“可我經過門前時,那些人沒攔我,也沒看見混亂的情況,反倒看見一個乾部在帶頭鼓掌,這又怎麼解釋呢?”
田家俊想都沒想,“那人就是向江海,這又是他的小伎倆。”
“他見鼓動村民來鬨事被鎮上發現了,就當著您的麵帶頭鼓掌,目的是想抵償他所犯的嚴重錯誤,故意討好您唄!”
黃展妍又問,“那如果這個問題屬實,該如何處理他?”
“辭退或開除。”田家俊果斷地說道。
“剛才,馬鎮長在向我反映這些情況時,對向江海的所作所為很是氣憤,尤其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在您上任的當天,鼓動村民來縣裡圍堵鬨事。”
“這樣的行為,造成的影響很惡劣,損害了領導的形象,已經嚴重違反了《公務員法》,完全可以開除或辭退。”
黃展妍沒興趣和他展開討論《公務員法》,但心裡對這些事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如果換一個人,在不了解情況的基礎上,單憑田家俊的一麵之詞,在上任的當天,看見門前的鬨事人群,一定會因為顧忌自己的臉麵,遷怒於向江海。
也會同意田家俊和鎮長馬坤對向江海做出的武斷決定。
對於一個縣委辦主任,加上一個核心鎮的鎮長,這樣兩位重量型的人物,對一個小小的農經站副站長所做的結論,任何一個明事理的領導,都不會輕易給予否定。
沒有彆的理由,就是如何權衡的問題。
因為一個毫不相乾的小副站長,否定兩個職位比他高,權力比他大的官員,這對一個新上任的領導,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搞不好會得罪他們身後的勢力階層,使這些人成為自己的對立麵。
這筆賬無論怎麼算,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