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撓撓頭,“孩子下午開家長會,我愛人騰不開身。”
沒等向江海回複,小袁也在一旁道:“向站長,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我姥姥身體不舒服,讓我陪著去醫院檢查一下。”
“你也有事兒?”向江海狐疑地看向小袁。
小袁一臉的歉意:“實在不好意思,向站長。你看,剛才你安排我配合小賀的工作,可能就幫不上忙了。”
看著兩人故作認真的神情,向江海瞬間明白了。
先前安排任務時,兩人都沒異議。
隻是一個電話之間,就使兩人同時心裡起了化學變化。
無他,撇清關係,恐懼爾!
剛才向江海頂撞並教訓了馬坤,顯而易見是惹了鎮裡的天。
不管向江海去縣委門前勸阻何老蔫等人的結果如何,徹底得罪了馬坤是鐵定的事實。
眼下,又是馬坤即將升任鎮書記的當口,未經馬坤同意,農經站副站長擅自搞什麼網絡扶貧,這顯然是癡人說夢!
憑向江海一次‘王婆說媒’亮相,就想依靠網絡竄紅,進而搞什麼帶貨,這事兒看起來就很不靠譜。
而向江海得罪了馬坤,想把這事兒做下去,根本就不可能。
官場上的生存法則,得罪了頂頭上司,不論你做什麼,結果怎樣,都是一個大大的字——“錯”。
對,也是錯!
乾不好,自然不用說。落井下石是所有人的基本操作;打倒在地,再踏上幾隻腳,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也有很多前車可以借鑒。
就算僥幸乾成了,那也是錯。
領導所不喜的,哪有什麼好可言。
尤其是那些幫助、配合,以及沒有眼色的幫手們,那對不起了。
站錯隊、助紂為虐的後果,請了解一下。
正是出於這樣的恐懼,小宋和小袁不約而同想到了逃跑,借口家裡有事,拒絕向江海的分工。
事後一旦馬坤追究起來,他倆完全可以說‘馬鎮,我可是公開抵觸他的,也沒配合他的工作’。
一來可以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二來也可以驗證自己的先見之明,關鍵時刻來個明哲保身。
向江海一眼洞穿了兩人的伎倆。
對此,他淡淡一笑。
向江海雖然很想說一句,‘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們的請假理由都是私事。身為國家公務人員,你們有什麼理由因私廢公,而且還冠冕堂皇呢?’
可轉念一想,在官場裡,在體製內,大家不都是這樣嗎?
考勤打卡,有人要接送孩子,晚來早走。
布置工作,有人借口身體不舒服,說無法勝任。
就連開個會議,也總有人以私事為由請假。
這樣的狀態,在私營單位或管理規範的企業中,是不可想象的。
在我們以管理嚴格聞名於世界的部隊裡,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餘地。
可在向江海所見的官場裡,竟然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內部文化。
五年來,向江海從剛開始時的不理解、難以接受,到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
對於小宋和小袁這樣的臨陣脫逃,毫無原則順風倒的牆頭草,向江海隻能說道:
“好的,那你倆就辦自己的事兒去吧。”
轉過頭,對賀曉雅和老趙道:“小宋和小袁的工作,二位就多費心了。有什麼問題隨時聯係我,我現在要趕去縣委門前,去歡迎新書記上任。”
說罷,向江海大踏步的走出農經站,上了自己的二手捷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