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聽說那裡的水果一年四季都有，又多又便宜，完全不像咱燕京城，那水果貴得要死，我聽說那邊的水果還喂豬，豬都吃膩了。”
“謔！”
麵對老朋友的吹噓，大爺們非常配合，隻要是自己沒聽過的消息，他們就齊刷刷的發出一聲謔，然後跟著搖擺一下身體。
等到老朋友說完話，他們又坐回原位，繼續搖晃著手中的扇子。
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林語掏出一包中南海煙，一邊撕，一邊湊了過去。
在幾個老大爺麵前蹲下，挨個發了一根煙，又拿打火機幫這幾個大爺點上，他這才笑嗬嗬的說道：
“大爺，問你們個事兒，你們知不知道這附近有誰家的房子要賣。”
這一句話，讓正在抽煙的大爺們瞬間扭過頭，齊刷刷看向林語。
而林語也同樣抬起頭，溫和地看向這幾個人。
片刻，最靠近海棠樹的大爺放下煙，小心試探著問道：
“你買房子？”
他表情很平靜，但是平靜的臉龐上，那雙眼睛裡是難掩的激動。
隻是一眼，林語就從他眼睛裡看出了他的想法。
沒有作聲，隻是輕輕點一下頭，嗯了一聲。
“我們在金融中心那邊有公司，然後周圍沒有太多可以住的地方，所以我們的意思就是買幾套四合院，稍微改造一下，拿來當宿舍用。”
“剛剛在外麵逛了一圈，沒看到合適的，來這邊看到這附近有幾套合適的，就是想問問。”
聽見這幾句話，幾個老大爺下意識扭頭看向南邊。
國際金融中心就在妙印寺片區的南邊，出門的距離不到500米，那邊都是辦公大樓。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看過去，恰好可以看到那些高樓的房頂。
在昏黃的天空下，那些高樓似乎蒙著一層橙黃的麵紗，看不太真切。
但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二者之間的差距。
看了一會兒遠處，幾個老大爺收回目光，而剛才詢問林語的那老大爺又一次開了口：
“你們能給出什麼價？”
林語抬起右手，轉頭看著幾個老大爺，做了一個八的動作：“按照房產證，最多一個平方8000。”
8000這個數字，讓問話的老大爺坐了回去，靠在海棠樹樹乾上，目光飄忽，輕輕搖晃著蒲扇，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其他幾個老大爺，在聽到這個數字後，眼睛裡閃過一絲猶豫，很糾結。
在糾結之餘，他們又互相用眼神看向彼此，用眼神開始交流。
過了兩三分鐘，似乎是通過眼神達成了一致，最靠近林語的那個老大爺收起手中的扇子，看著林語，一本正經的說道：
“南邊英子胡同的那些商品房，人家一個平方1萬多呢！”
“我們這裡不差吧？你就給8000？”
麵對這老爺子的詢問，林語攤開左手，右手開始掰左手手指頭：
“因為我剛剛看了一下，你們這裡好多基礎設施還沒到位。”
“用的還是公共廁所，說實話，這房子拿到手，我們還得重新改造一遍，按照這燕京城的物價，一個平方起碼得塞進去2000。”
“而且這改造還不是我說動就能動的，還得照顧左鄰右舍，萬一我叮叮當當的敲著，左鄰右舍跳出來，說我吵到他們了，那我是不是浪費時間了呢？”
“然後我們再說回你說的那個英子胡同，人家那是商品房。”
“現代化的水電氣通訊網絡都有，而且如果我沒記錯，那地方還是精裝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那種。”
“大爺，平心而論，您的房子可以做到拎包入住嗎？”
懷疑的問句，讓大爺立馬就火了，他手裡抓著蒲扇，大聲的吼著：
“怎麼不……”
隻是他的話很沒有底氣，才說了兩三個字，聲音就慢慢的啞了下去。
隨後陷入沉默，不再繼續說話。
見狀，林語又掏出幾根煙，給這些老大爺一人散了一根。
然後又幫他們點上，沒有繼續說話，隻是蹲在那裡抽煙。
在沉默中，靠著海棠樹的那個老大爺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的麵積，是怎麼算的？”
“建築麵積！那是國家標準！”林語頭也不抬地回答，回答過後，繼續蹲在那裡，手裡夾著一根燃燒的煙，沒有繼續開口。
把他的話聽在耳朵裡，靠著海棠樹的那個老大爺麵露思索之色，片刻過後，他撐著樹乾起身，說道：
“去我家看看吧！”
話語很平靜，就像是說回家吃飯一樣。
而他的話，讓旁邊那幾個老大爺忍不住了，雖然大家很意動，但真的有人走出那一步的時候，又會感到莫名的震驚。
老大爺們在震驚，林語卻是快速從地上站起，緊緊跟在說話的老大爺身後，沿著巷子，慢慢往裡麵走。
三人一前一後走進巷子，海棠樹下的幾個老大爺也快速跟上。
在巷子裡走了大約200多米，帶路的老大爺就在一個院子麵前停下，門沒鎖，他伸手直接推開大門，招呼幾人進院子。
“隨便看吧，大概有兩百五六十個平方，有廁所，化糞池，所以你那價格至少得給我漲500塊。”
老大爺隨手一指，接著就走進了大門正對的堂屋，似乎是進去燒水泡茶。
林語站在院子裡，慢慢轉著身體查看周圍。
這個四合院，就是一個很標準的堂屋，再加兩個廂房，標準的一進院。
很乾淨。
院子裡還栽了一棵葡萄樹，還用鋼管搭了一個架子。
4月，這棵葡萄樹已經長出了嫩芽，正堅強的在鋼管架上攀爬。
左邊的廂房門口搭了一個房子，從房子頭頂的太陽能看，這應該是一個洗澡間。
右邊的廂房也是一樣，隻不過那個小房子門口放著煤爐。
看起來應該是廚房。
左右兩邊的廂房門上都掛著鎖，即便是有了沙塵暴的關係，林語也從廂房的窗戶上，看出這兩個廂房已經很久沒人用了。
畢竟那厚厚的灰，遮光效果一級棒。
看完院子裡，他又邁步走向堂屋，慢條斯理的檢查起房間，以及內部牆壁。
因為房間內做有吊頂，所以看不到頂上房梁的情況，隻能通過敲打和撫摸牆壁，檢查牆體是否出現位移。
目光不經意地從牆上掛著的相冊框掃過，停了片刻，林語看著老大爺問道：
“大爺，能說一下你為什麼要賣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