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體一顫,抬頭看著男人:“爸!”
男人平靜的說道:“回家吧,彆玩兒了。”
少年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在兜裡掏出一把遊戲幣:“爸,你看看,我還有呢,相信我,一定會把輸的錢都贏回來,真的,我一定能贏回來的,到時候就可以給我媽治病了。”
男人歎口氣:“你贏回來也用不上了。”
少年意識到了什麼,拿著遊戲幣的手一抖,嘩啦一聲,幣子灑了一地,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怎……怎麼會用不上呢,爸?隻要我贏回來,就可以給媽交住院費做手術了。”
一滴渾濁的眼淚,在男人眼角滑落:“今天早上,你媽已經走了。”
少年身體一僵,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聲音顫抖的說道:“爸,你這是氣話對不對?”
男人搖搖頭:“陳良,你第一次偷錢來這裡賭,我和你媽沒怪你。第二次偷錢,我和你媽覺得你還小,過兩年長大就好了。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你把你媽救命的錢都偷走了,我後悔啊,當初要是打死你,你媽還能多活幾年。”
少年的身體一直在抖,手死死抓著男人的胳膊不放,他不相信自己母親已經死了。
男人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平靜的臉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抬起腳狠狠踹在了少年身上,怒吼一聲:“我陳寶奇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畜生,啊?”
“吵吵什麼!”長毛看了半天熱鬨,這時才出聲說道:“這是你們自己家事,彆在遊戲廳裡鬨騰,影響我生意,出去。”
男人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眼裡滿是絕望,是對生活,對兒子的絕望。
“回家,給你媽磕個頭,然後你愛去哪就去哪吧。”
男人走了,腰更彎了,背也更駝了。
薑俞悅站在周安東身邊,看著躺在地上,仿佛沒了靈魂的少年,輕聲歎口氣。再看看那些閃著燈光,響著電子音樂的老虎機,銀牙都快咬碎了。
周安東一拉薑俞悅:“走!”
薑俞悅快步跟周安東出了遊戲廳:“我們去哪?”
周安東抬頭看著前方那個男人的背影,拿出煙點了一顆:“跟上那個男人,去他家看看。”
周安東和薑俞悅,跟著男人走了快兩個小時,來到了東郊,遠遠的就聽到一處普通的民宅院子裡傳來的哀樂聲。
周安東快步追上去:“老哥!”
男人腳步一頓,疑惑的左右看了看,然後才問道:“在叫我嗎?”
周安東點點頭,已經把攝像機拿出來了:“我是在遊戲廳跟你到這裡的。”
男人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問道:“你想乾什麼?”
周安東一擺手:“不要誤會,我就是想采訪你一下。”
男人一皺眉:“采訪我?”
“我是記者,京城來的。發現江州遊戲廳利用老虎機組織賭博的違法犯罪活動較為猖獗,在進行暗訪的過程中,巧合碰到了您家裡發生的不幸。如果您接受采訪,隻要我報道出去,肯定會引起上麵的重視。”
周安東說起謊來是臉不紅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