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會蘭拎起放在爐子旁邊的水壺,又拿起寫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茶缸倒滿水:“我跟你說,老廠長還有三兩個月就退了,已經完全放手不管事兒了。現在是張德友主持工作,也說明,他接任廠長已經板上釘釘。我不知道你得罪了誰,被調到這裡來養老。但我覺得,你應該多去張德友那裡走走,送點禮,把你調回質檢科,或者其他科室,可不能留在這裡混日子,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周安東苦著一張臉:“劉姨,我得罪的就是張德友。”
劉會蘭剛喝到嘴裡的水全都噴了出來,落在爐子上,在哧哧聲中,騰起陣陣水汽:“我說你小子……”
下麵也不知道怎麼說了,隻能無奈的搖頭,為周安東感到可惜。本來是大學生,前途不可限量,可卻得罪了張德友,隻要他留在酒廠,這輩子估計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周安東歎口氣:“我都不知道,那天怎麼會心血來潮,跑到倉庫去瞎轉悠什麼,還好死不死的,看到張德友和食堂的吳美娟在那抱著又啃又親。”
“咳!”
劉會蘭這第二口水又噴了出來,而且還差點嗆到:“真的?”
周安東說道:“我騙你乾什麼,你也不給我錢。”
劉會蘭徹底不知道說什麼了,隻是一個勁兒的歎氣。
周安東說道:“你也不用擔心,現在這樣其實挺好,我跟張德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如果他還敢找我麻煩,我會讓那個老東西,想起我的名字就做噩夢。”
劉會蘭一翻白眼:“看把你能的。”
這時,門嘎吱一聲響,厚厚的門簾掀起,一名個子不高,長著大長臉,身體有些發福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一看到周安東,臉就沉了下來,陰陽怪氣的說道。
“哎呦,大學生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周安東滿臉堆笑:“站長,我這也不知道吃了什麼,昨天下午就開始鬨肚子,找你又沒找到,隻能讓劉姨幫我請個假,連晚會都沒看完就回家了,昨晚折騰一夜,早上就去醫院拿了藥,這不,剛好點我就來上班了。”
“哼!”
張占海冷哼一聲:“我剛才在廠部,聽說你跟人打賭,元宵節之前要銷售出去七噸酒?如果賣不出去,就學狗叫,在二車間爬到大門口?”
“傳得夠快的啊。”周安東嘀咕了一句。
張占海用手指戳了一下周安東腦門:“你是不是缺心眼兒?現在全廠都知道了,這酒要是賣不出去,你的名聲就毀了。”
張占海原來是廠保衛治安科副科長,有些時候很是不近人情,說穿了就是原則性太強,因此得罪了太多人,所以被發配到了廣播站,其實心眼兒並不壞。
突然周安東感覺到胃裡漲了一股氣,然後迅速的下移,接著噗的一聲,在後門鑽了出來。
“站長,不行了,我肚子疼,先去廁所,等我回來您再批評。”
看著周安東捂著肚子跑了,張占海一臉疑惑:“這小子真拉肚子了?”
劉會蘭眼皮撩了撩:“他剛才吃了根兒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