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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車前閃出一道黑影,他隻能急忙踩下刹車。

“砰——”

車子撞上了什麼東西,驟停下來。

路吟因為慣性狠狠往前一衝,身體被安全帶勒得很疼,腦袋突突,耳邊嗡嗡作響。

他著急忙慌地解開安全帶,剛剛撞擊的東西他感覺像人。

小腿發軟地下了車,漆黑濃鬱裡,車子的燈光照亮著前方方寸內的空間,路吟慢慢地走上前,視野裡,地上似乎躺著一個人,他心下一緊,加快步伐,走近了才發現,那是個人型模特。

路吟瞳孔一縮,轉身就要上車,一個人影從背後猛然貼近,直接鎖住他,緊接一隻手拿著手帕捂住他的口鼻,刺鼻的味道侵入,頓時天昏地暗,頭暈目眩,路吟用手肘企圖去抵後麵的人,他奮力掙紮,後麵的人隻是悶哼,另一隻手固定讓他不要亂動。

“路吟——”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視野裡,顧明明從車上下來,往他這邊衝,然而眼前從兩邊湧過來七八個黑衣人,擋住了顧明明過來的腳步。

路吟還在做最後的掙紮,用後腦勺去撞後麵的人,後麵的人也沒想到懷裡的人這麼難纏,朝一邊喊,“過來個人幫忙。”

一個人走過來,朝路吟腹部就是利落一拳。

劇痛襲來,路吟頓時渾身脫力,隻能任由自己沉沉閉上眼睛,無邊黑暗像潮水般襲來。

顧明明麵前一共有八人,他脫去身上的西裝,從地上撿起一個棍子,他練過劍術,朝來人後背就是一棍,一連打趴下幾人,眼見路吟被塞進車裡,他慌忙要上車去追,卻被幾人找到破綻,左右攻擊,踹倒在地上。

剩餘的幾人見目的達到,也不做過多糾纏,全部訓練有素地上車離開。

顧明明腹部和背後被踹傷,掙紮爬起,踉蹌上了車,卻已經看不見其他車子的影子,他狠狠捶在方向盤上,臉上全是狠勁。

路吟被綁架這件事,他唯一的猜想就是和池麟霖有關,最近池家不太平這件事他也略有耳聞,現在這情況他就算派人去找,也不知道蹤跡。

——

池氏集團依舊燈火通明。

池麟霖在會議室裡開會,不住地揉著眉心,剛拿起手機看路吟有沒有到家,卻顯示路吟的蹤跡竟然在徑直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他感覺不妙,撥了電話過去,沒有人接,又撥了幾個還是沒有人接。

正在這時,小陳推門而入,走到池麟霖身邊小聲道:“池總,有個人在樓下要見你,說是路少被綁架了。”

“刺啦——”

桌椅摩擦地板的聲音刺破耳膜,會議室裡眾人皆驚,看著池麟霖驚慌失措地奪門而出。

池麟霖趕到樓下,便看見喘著粗氣的顧明明,他大步走上去揪著對方的衣領,狠厲道:“你對路吟做了什麼?”

顧明明感受到對方微不可查的顫抖,心裡痛快了一下,反問道:“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路吟剛剛被一群訓練有素的人迷暈帶走了,是有預謀的襲擊!”

池麟霖表情凝滯了一瞬,接著鬆手果斷對小陳說:“喊上人跟我走。”

顧明明拉住池麟霖說:“你知道他被帶去哪裡了?”

池麟霖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陰狠道:“我當然知道,但與你無關,你也不要再打他的注意,不然……我什麼都做的出來。”

等人都走了,顧明明依舊待在原地,驀地似想到了什麼,抹了一把額角血混著汗的液體。

“嘩啦——”

路吟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醒來,冰冷刺骨。

秋日晚上漸涼,陰濕的地磚更是把冷氣往人骨頭裡鑽。

“醒了?”

耳邊是低沉冰冷的聲音。

路吟漸漸睜開眼,適應光線後,自己正躺在地上,入目是幾雙男人的皮鞋,轉動一些視線,他正身處倉庫一樣的地方,空曠寂寥,

突然,頭皮傳來扯住的劇痛,他被迫抬起臉,眼前出現一張猙獰到可怖的臉。

這張臉,他幾天見過,就在池麟霖的辦公室。

如果說,當時對方還是如同喪家犬般的落魄,而現在,就是帶著一身惡劣之氣的亡命徒。

尤其是那雙冰冷駭人的眼睛,像毒蛇般讓人膽戰心寒。

這是……池麟霖的三叔,池延庭……

第66章 也不想要

對方冷笑一聲, 視線一寸寸扒著路吟的臉,“沒想到我那冷酷無情的侄子竟然也有喜歡的人,我瞧著也沒啥過人之處。”

旁邊的池承有些猶豫道:“爸, 我們這樣做真得好嗎?池麟霖已經放過我們一碼了。”

“把我們趕到M甸, 是放過我們了?”池延庭另一手還夾了一支正燃的煙。

他用手背拍了拍路吟的臉頰, “小臉還挺嫩。”

這雖然是一句調情的話, 但對方絲毫不是這個意思, 就像在說菜板上一塊肉新不新鮮。

想到這,他忍不住心裡一陣惡寒。

亡命之徒,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們不求什麼, 因為命都快沒了。

“你要做什麼?”路吟啞著嗓子問。

池延庭看著他,露出一絲殘忍微笑, 這時,一陣劇痛襲來,池延庭把燃著的煙頭狠狠按在了路吟的手背上。

一股燒焦的味道彌漫四周。

路吟咬牙,把即將破口而出的呻吟全部咽了進去,隻發出微不可查的悶哼。

池延庭這樣做, 無非是想看到路吟疼到求饒的樣子,滿足他的淩虐欲, 路吟生生忍住,並不想合對方的意。

“呦,還是條漢子。”池延庭興致缺缺, 扔掉了手裡的煙頭。

“你這麼年輕就有次一遭, 要怪就去怪池麟霖吧。”池延庭站起身, 臉色陰沉,“是他心狠手辣, 對我們同族之人絲毫不手軟,這都是他的報應。”

路吟一頭一臉的冷汗,已經感受不到哪裡不痛,沒有支撐便倒在地上,隻是眼睛還看著對方,“你想用我要挾池麟霖嗎?”

池延庭嘴角牽起,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張臉被陰影切割成不同的區塊,猙獰又恐怖,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眸子閃動著奇異的光芒,“當然不是。”

“我現在被他逼著隻能去M甸,那個破地方,我要錢有啥用。”他說著,視線一寸寸從路吟的臉遊離到全身,“所以,我也要帶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說到這,旁邊的池承接了個簡短的電話,便對池廷庭說:“爸,船到了,我們可以走了。”

池延庭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表情扭曲,“我要把你也帶到M甸,已經聯係好了賣家,等下了船,你全身的器官就都有去處了,哦,對了,我會給池麟霖留一個,就留個腎吧,派人帶給他,我想他會滿意的。”

路吟臉色煞白,他絲毫不懷疑瘋子說的話,他竭力掙紮著想起來,但徒勞無果,隻能任由兩個人架起他上了船。

被扔在船下的倉庫裡,一室的魚腥味刺激得他想吐。

池延庭看著已經行駛的船,對路吟說:“彆想他來救你了,從我把你擄來到船開,不過一個半小時,他從南市開車到港市的港口,根本來不及,除非他能立刻得知你的位置,否則等他調監控查車輛,等他查到這裡,我們都到M甸了。”

路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回應對方的話,對方覺得沒趣,帶上人走了。

門鎖一落,他翻過身,全身無力,耳畔全是雜音,視線也不清明。

但他也不想就等著去M甸被噶器官,就算要死,他也不想要這種死法。

這樣想著,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刺痛感讓他暫時清醒一點,摸了摸全身,手機已經被收走。

他掙紮起身,可以聽到甲板上混亂的腳步聲音,混雜著海浪身,人聲基本聽不見。

倉庫內堆著廢棄物,他從裡麵挑出了一個看上去比較結實的廢棄板凳,走到門邊,初步判斷他砸門鎖的聲音應該不會引起甲板上人的注意力。

路吟幾乎是用儘了全身剩餘的力氣,輪起板凳就朝門鎖砸。

一下……

兩下……

三下……

終於,最後一次,門板上的鎖被砸到幾乎脫落,他最後補了兩腳把門打開。

此時,他基本已經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

短短的一截梯子他爬了快十分鐘,到了甲板,他躲在一處拐角,聽著船頭那邊越來越喧鬨的聲音,覺得不對勁,不過他也管不了這麼多。

天空飄著小雨,打在臉上冰涼刺骨,一場秋雨一場寒,路吟被腥冷的海風吹得血液幾乎凝固,牙齒打顫,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海麵上漆黑一片,像是一頭藏在深不可測暗處的凶獸。

船身被海浪打得晃晃悠悠,路吟踉蹌著往船尾走,特意避開船頭的人,他想碰運氣看船尾有沒有救生艇這些東西,實在不行救生衣也好,但是不遂人願,路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幫助他離開的工具。

他站在窗邊,望著無際海麵,心中漸漸湧上絕望。

他不想死,至少不想現在死,但如果留在船上是等待被挖空內臟的結局,他還不如就從這裡跳下去,便宜海裡的魚了。

這樣想著,他不知道自己是哭還是笑,抹了一邊臉上又涼又熱的液體。

海風吹得他身上襯衫獵獵作響,他閉上眼睛,出現的是池麟霖那一張臉。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池麟霖有收到自己腎的一天,他覺得,池麟霖會瘋。

不遠處,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海浪聲中尤為明顯。

路吟心下一緊,瀕臨死亡的窒息感籠罩著他,他咬牙,攀上欄杆,跨坐上麵,望著沉沉海麵,遠處海天完全融合在一起,看不到邊界。

整個大海此時就像一個巨獸張開懷抱,迎接人類的死亡。

路吟扯出一個無聲的微笑,另一隻腳即將踏出欄杆,他身體前傾,鬆手,身體緩緩向下倒去。

腰間刹那間出現一雙手,把他整個人從欄杆上勒了回去,瞬間,陷入了一個熟悉的、灼燙的懷抱中。

背脊緊貼對方的胸膛,可以清晰感受到身後人的顫抖,他偏頭,眯了眯眼,小聲說:“這是死前的幻想嗎?”

池麟霖雙目通紅,隻能緊緊勒住懷裡的人,不停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路吟感覺自己的意思已經抽離,明明是耳邊的低語卻變得遙遠起來,慢慢的,五感儘失。

池麟霖抱起暈倒的路吟走到船頭。

此時船頭池廷庭一行人已經被製住,全部跪趴在甲板上。

池延庭一頭一臉的血混著雨水一滴一滴落下,狼狽不堪,在看到池麟霖後臉上的憤恨和怨毒交織在一起,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齜牙咧嘴到要把人撕裂。

池麟霖抱著路吟,眉眼陰蟄,盯著地上人的神情像是在看死物。

“三叔,我本來已經打算放你一碼了。”池麟霖走到池廷庭麵前,“但你想死,我也不攔著。”

池延庭看到了池麟霖眼裡的殺意,顫音道:“殺人犯法,你……”

“犯法?”池麟霖嗤笑一聲,“這茫茫大海,把你扔進去,誰會知道?”

池廷庭不住地搖頭,他還不想死,“麟霖,是我一時糊塗,我錯了,你放過我吧,你看路吟他也沒事,你就放過我吧,我保證就待在M甸永遠都不回來。”

池麟霖垂眸看他,麵無表情,“M甸不適合你,還是坐牢更適合,貪汙錢財加綁架,我會請最好的律師團隊,讓你永遠都不出來,老死在裡麵。”

池廷庭太過慌亂,就要去抓池麟霖的褲腳,對方退後一步躲過,兩個打手上前按住了他,並塞住了他的嘴巴。

池麟霖落下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抱著懷裡人走開,“打到留一口氣就行。”

——

路吟再次醒來已經過了兩天。

他躺在醫院的單人病房,陳黎和路元意坐在旁邊一臉憔悴。

路吟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嗓子比沙漠裡的枯木還乾,陳黎在一旁趕緊到了杯溫水湊過來,路吟喝了半杯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一點。

路元意從沙發上起身坐到床邊,眉宇間是濃濃的擔憂,“怎麼樣?身上還疼嗎?”

路吟撩起身上的病房,肚子上一片青紫,手背上煙頭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他搖搖頭,“就是覺得全身沒有力氣。”

“沒力氣是因為身體裡還有藥物殘留,過幾天就好了。”路元意又對陳黎說,“媽,你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小吟也醒了,我看著他就行,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陳黎點頭,“我回去熬點湯帶過來。”

等陳黎走了,路吟問:“麟霖呢?”

“他還好意思來?”路元意冷哼,摸了摸口袋想找煙,又想到是醫院忍住了,“這次要不是因為他們池家這點子的破事你能被綁架?”

路吟抿唇,“這也不是他想的。”

“你差點……差點……就被帶去M甸了!”路元意說到這,話已有些哽咽。

路吟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下,“這不是沒有嘛,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路元意看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歎了口氣,“池麟霖跟我們說這個事的時候,爸很生氣,責罵了他,命令他近期把他們池家這些破事處理好再來。”

“噢。”路吟看向窗外,明媚豔陽,藍天如水洗般清澈,似乎也在預示著劫後餘生。

路元意低沉著臉說:“你最近還是住在家裡,不要亂跑。”

路吟沒意見,路元意臨時還有會議要開,派了兩個人過來照看。

病房裡,路吟一個人癱在床上,拿手機給池麟霖發消息,池麟霖隻讓他乖乖休養,忙完了就立刻過來找他。

路吟打了個哈氣,渾身沒力氣,正準備睡會,這時,敲門聲響了兩下,他以為是大哥回來了,說了聲進來。

門開,帶著一股凜冽的清風吹進,路吟抬頭,卻見是顧明明站在門口。

第67章 可以哭可以跪

時間會潛移默化地改變很多東西, 兩個人畢業之前還是無話不說的好友,畢業一個多月後的見麵,卻是相見沉默。

沉默了一會, 顧明明反手關上門, 走到床邊站著, 路吟看著對方晦澀的眼眸, 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

“身體還好嗎?”顧明明問他。

“小傷。”路吟坐起,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不行嗎?”

路吟看著他,笑了笑,“那天那晚上,你跟蹤我是為了什麼?”

此話一出, 顧明明白著一張臉,瞳孔漆黑得仿佛光都照不進去。

路吟見他這個樣子, 有什麼猜不到的呢?他有些厭倦地揉了揉眉心,懨懨道:“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麵了吧。”

顧明明嘴唇震顫,垂眸看他,半晌才發出聲音,又低又啞, “我是因為愛你……”

“單方麵的愛隻會給對方帶來困擾。”路吟打斷他,“我有我的生活, 你有你的,這才是對雙方都好。”

“何況,你這個樣子我也沒法像朋友一樣和你相處。”路吟盯著他, “我們互不打擾, 一段時間後, 你總會接受新的人新的感情。”

路吟是真心為了顧明明好,他不相對方為了他再鑽牛角尖。

顧明明那張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轉而道:“難道你覺得池麟霖是什麼好人嗎?你沒有懷疑過他能在不到兩小時的時間找到在港口的你是因為什麼?”

路吟斂神,垂眸不語,漸漸抓緊被子的指尖卻泄露了此刻不平靜的內心。

“那晚你被帶走後,我立刻去找池麟霖,他一聽就知道你的方位馬上帶人去找你,我想……他應該在你身上裝了定位,至於裝了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裝了多久?路吟卻猜到了,從他一次次和池麟霖相遇的時間,偏偏他每次還覺得兩人是緣分使然。

路吟忍住了當場爆粗口的衝動。

他眼睛紅紅,卻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強裝鎮定說:“這些是我的家事,和你沒有關吧。”

他抬眼,決定還是讓麵前的人徹底死心,“而且裝定位的事情我願意大方不計較,因為我愛他。”

轟隆——

顧明明隻覺得自己腦內像是炸開了一個驚天巨雷,頭皮震顫,心臟發麻。

他以為抓住了這個縫隙順勢鑽了進去,挑開路吟和池麟霖之間的關係,讓他們之間出現嫌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結果,自己卻像個小醜一樣見證人家的感情。

明明池麟霖和他一樣,都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對路吟都有著不正常的占有欲和控製欲,但路吟願意接受池麟霖的,對自己卻避之不及。

顧明明冷著一張臉,卻眼神發熱地看著路吟,路吟被他看得難受,哽咽了一下道:“我們就這樣吧。”

他希望時間可以慢慢、慢慢撫平一切,兩人在很久以後再次見麵,可以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正常地寒暄。

窗外風變大了,吹來了幾片雲暫時遮住了太陽,室內一下子就陰暗下來,顧明明低著頭,半張臉躲在陰影下,看不清神情。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淌,路吟終於等到了顧明明開口,隻是很低的一個字,“好。”

他轉身一步一步邁著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在最後闔上之前留下很輕的一句話,“照顧好你自己。”

人走後,室內顯得更靜了,路吟躺在床上並不好受,翻來覆去一會,又拿起枕邊的手機。

他被綁架的時候,手機被一旁的人奪了去,但沒有扔,估計是覺得幾萬的手機想占點便宜。

但現在又是怎麼被池麟霖完好無缺地找回來,路吟翻了一會手機軟件和文檔,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他叭叭一陣亂點,心裡無端生起了火,狠狠地把手機砸向了一邊的牆壁。

瞬間,四分五裂。

晚上,路元意和陳黎都在的時候,路吟提及自己的手機壞了,讓他們明天來接他出院的時候帶一個新手機過來。

路元意說“好”,又補充道:“下午有誰來過?”

路吟眉眼壓低,臉色沉沉得不好看,“一個朋友。”

他拒絕了路元意和陳黎想要夜裡陪床的想法,隻留了兩個護工在外間,以備有什麼需要。

秋天夜裡有些涼,他裹在被子裡,側躺望著窗外朦朦朧朧的月色,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被子一角掀開,灌進一點涼風,一個微涼的身軀驟然貼近,將人摟在懷裡。

路吟身軀一僵,意識瞬間清醒。

熟悉的味道侵入,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路吟沒有動,由著對方慢慢摟緊腰,輕咬耳畔說:“怎麼發消息也不回,電話也打不通?”

“手機壞了。”

路吟語氣很平淡,但池麟霖聽出了不對,微微蹙眉,沒有說什麼,隻是輕輕吻了吻眼前的脖頸,歎了口氣,“下次不要失聯,我會多想的。”

路吟偏頭,目光淡淡地看向身後人,“下午看不到我的行蹤你多想了?”

池麟霖眉間的溝壑更深了,他怎麼會不知道路吟這句話的意思,沒有否認,反而是坦率地承認,“你手機裡的定位是我裝的。”

他貼近,輕輕碰了碰對方的唇,“我想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但不能,隻能退而求其次掌握你的行蹤。”

路吟是被氣笑的,“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的大度。”

池麟霖收緊了圈著對方腰的手臂,兩人麵對麵貼合得密不透風,他偏頭就要吻上去,對方還是躲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池麟霖皺眉解釋,語氣又軟了幾分,“我說過,我這個人偏執,掌控欲強,你說過你不介意的。”

他下巴疊在路吟的肩窩,抱緊對方,像極了小孩子抱著自己新得的玩偶不肯撒手的樣子。

路吟被嘞得有點踹不過氣,推了對方一下,紋絲不動,此時此刻,他有點想扇幾天前說“不介意”的自己。

他以為池麟霖說的這些,最多就是愛吃醋,愛查崗,他也就當情調了不介意這些。

“我明天出院要回家住,你給李嬸放個假,畢竟人家不僅要給我做飯,還有盯著我事無巨細地向你彙報,也挺辛苦。”

麻痹,這都叫什麼事。

艸蛋玩意。

他又踹了對方一腳,覺得不解氣。

池麟霖依舊緊緊抱著他,月光下眼眶紅紅,一副破碎惹人憐樣。

“你生氣了。”他用的是肯定語氣。

“我要回家住。”路吟用的也是肯定句,不是跟他商量的意思。

池麟霖動了動嘴唇,默了默才說:“池家的事情我已經解決好了,沒有麻煩,你和我回家吧。”

他說的“家”和路吟說的“家”肯定不是一個意思。

路吟看著他,眼神堅定,“我要回路家。”

沒有商量的餘地。

池麟霖月光下一張臉慘白,嘴唇微顫,就像是被拋棄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路吟見了有些於心不忍,但又覺得對方在裝可憐,推了一下對方說:“我要睡覺了,你走。”

池麟霖又要貼過來,路吟刷一下坐起,“你不走我走。”

他就要下床,被對方抱住,不情願地說:“你身體還沒恢複,好好休息。”

池麟霖還是走了,開門的時候拉開一束月光披在身上,顯得孤寂,路吟望著他的背影,都要心軟開口,又生生忍住了。

門關,泄進來的一道光消失。

路吟感覺自己心頭光亮都沒了,和池麟霖吵架,自己難受成這樣,真是沒救了。

一夜無眠。

等路一鳴和路元意來醫院接他的時候,路吟才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小時。

路元意看著弟弟的黑眼圈,皺起眉,“昨晚乾什麼去了?”

路吟斂眉,隨便找了個借口,“醫院的床睡不習慣。”

路元意看自家弟弟懨懨的樣子,攬過對方的脖子說:“回家吧,媽給你做了好吃的,吃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路吟點頭,剛出醫院大廳,就看到站在路家車旁芝蘭玉樹的池麟霖。

池麟霖那張臉依舊極俊,就是眼下發青。

路元意瞧著兩人的同款黑眼圈一下子就明白了,在池麟霖走過來開口之前,搶先道:“池總,我弟弟這兩天需要在家休養,請您先處理好自己的家事。”

他說這話警告的意味很重,暗戳戳指池家那一堆子的糟心事。

路一鳴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聲,提醒路元意注意說話。

池麟霖擰眉,開口說話的聲音沙啞,“池家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路元意冷哼,“我弟弟命大逃過一劫,他和你結婚不是來渡劫的。”

路吟偷偷看了一眼池麟霖,對方還是昨晚那一身衣服,有些褶皺,像是在車裡窩了一夜。

他打量的視線撞上了池麟霖的目光,連忙轉過臉。

池麟霖眸色暗了暗,臉色並不好看,妥協說:“路吟今天回路家我沒有意見,上我的車我送他回去。”

路元意不喜歡對方說這話的口吻,打開車門把路吟按了進去,說:“不用,我們的車坐得下。”

池麟霖吃癟,麵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車裡的路吟,才轉身坐進自己的車裡。

池麟霖的車一直平穩地跟在後麵,路吟回頭看了看,又看了看。

路元意覷著他,“再看脖子要扭斷了。”

路吟悻悻地摸了摸脖子,撇撇嘴,不說話。

“你倆昨天吵架了?”路元意直接就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大哥你彆問了,我倆的事情不好說。”

路元意閉嘴,他還不想問呢,待會見到池麟霖他非教訓對方一下,不然讓他覺得路家好欺負。

車子開進路家,路吟下車就徑直上樓,池麟霖晚了一步,跟在後麵想追上路吟的腳步,卻隻能被門板砰一聲隔在外麵。

咚咚咚——

“路吟你開門我們聊一聊。”

路吟癱在沙發上,餘光瞥了一眼門,並不想說話。

他也不是矯情,隻是這個時候腦子很亂,想安靜地想想。

池麟霖依舊在外麵鍥而不舍地敲門,敲門聲把路一鳴和陳黎他們都引上來了。

“這是怎麼了?吵架了?”陳黎問。

池麟霖擠出一抹慘淡的微笑,“爸媽,我們隻是鬨了點小矛盾,很快就會和好,你們不用擔心。”

路吟在裡麵聽得清楚,翻了個白眼,心想誰和他很快和好。

他走到門邊對外麵說:“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

池麟霖在門外放軟了聲音,“你讓我進去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讓我進去吧。”

聲音又低又酥,能讓耳朵懷孕。

路吟不爭氣地耳朵紅了,片刻又覺得生氣,輕輕踢了門板一腳,“都讓你走了你怎麼還不走?”

池麟霖單手撐著門,垂眸不語,半晌,顫音道:“我錯了你彆不理我行嗎?”

尾音不穩地顫抖,染了一絲哭腔。

路吟心下一驚,手已經放在門把上,又停住了動作,隻是沉聲道:“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池麟霖抬眼,一顆顆滾燙的淚珠落下,蜿蜒至下頜,眼睛紅了一片。

陳黎在一旁見了,驚訝道:“小池你怎麼哭了,哎呦……”

她慌忙就要找紙巾,正在這時,哢嚓一聲,門從裡麵打開,露出一張驚愕的臉。

路吟驚訝,他覺得兩人隻是吵架,但池麟霖的表情像是天塌下般。

隻能有些無措地問:“你怎麼哭了?”

池麟霖胡亂用手抹了一把臉,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我想和你說會話。”

路吟老實了,脾氣也發不出來,錯身讓池麟霖進去,又對門外已經看呆的兩人說:“爸媽你們彆擔心,我們自己聊聊。”

室內窗簾拉得嚴實,沒開燈,暗沉得有些看不清。

路吟坐在沙發上,看著有些拘束站著的池麟霖,輕輕地歎口氣,“不是有話要說嗎?你說吧。”

池麟霖紅紅的眼睛看著沙發上的人,慢慢走近,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慢慢蹲下,似乎覺得不夠誠懇,又改為跪姿。

雖然是跪在地毯上,但路吟已經慌亂得快說不出話,他站起身就要把池麟霖拽起來,對方卻不願意,一把攥住路吟的手腕,沙啞道:“我錯了,你彆不理我。”

“好好好,你快站起來。”路吟拽不動,隻好順勢蹲下,手腕被攥得越來越緊,好聲道:“我不生氣了,你快起來。”

池麟霖猩紅的眼底盯著他,眼神直白又狂熱,聞言一把將人拉進自己懷裡。

路吟可以清晰地感知對方微顫的身軀,和鼓噪的心跳聲,衣領處又滑進滾燙的液體。

池麟霖又哭了,像是得了什麼最愛的珍寶,喜極而泣。

路吟也摟住他,心裡叫苦不迭,他現在是知道池麟霖為什麼說自己不正常了,這情緒變化……

算了,有什麼辦法,自己喜歡的人自己寵。

他這樣想著,輕輕拍起對方的背脊,哄道:“彆哭了,我不走,也不會不理你,我們已經結婚了,不是要一輩子在一起麼。”

池麟霖在他的哄勸下慢慢止住了哭泣,隻是還緊緊抱著路吟,像是要把他揉進骨血裡。

路吟輕輕吻著他側臉,嘗到了鹹濕的液體,心臟要揪在一起,他捧住對方的臉頰想要看看,卻被吻住了。

池麟霖這個吻又急又狠,像是在確定什麼。

路吟明白對方患得患失的心情,很是配合,張嘴承受這個綿長的、瀕臨窒息的吻。

良久以後,兩人喘著粗氣分開,抱在一起都不說話。

路吟不說話是覺得嘴巴疼,張嘴就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嘴唇被吻破了。

他腿蹲得有些麻,拍拍對方的肩示意兩人去沙發上坐下。

池麟霖直接就著擁抱的姿勢,站起身走到沙發邊坐下,路吟麵對麵坐在他懷裡。

兩人難得的溫情時刻,互相依偎,空氣似乎都緩慢流淌起來。

路吟突然想起來,還是得立一立規矩,於是說:“雖然這次我原諒你了,但你以後不許再給我手機裡裝定位。”

話畢,空氣沉默了幾秒,路吟推開池麟霖,皺眉道:“你不願意?”

池麟霖麵露難色,欲言又止一會,才說:“不行,我不放心這樣。”

路吟聞言便要起身,卻被對方死死抱住,“真得不行,你聽我給你解釋,你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我可以知道。”

路吟臉色難看地哼哼,“也方便你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吧。”

池麟霖又搬出了他的老套理論,“我想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又不能這麼做,但一定要讓我掌握你的時刻行蹤,不然我不放心。”

尤其是綁架的事情發生後,讓他更慶幸自己當初在路吟手機裡裝了定位。

路吟氣笑了,這人什麼意思?可以哭可以跪,但該裝定位還是得裝?

池麟霖小心翼翼地吻著懷裡人的眼皮,帶著哄道:“好不好,你就讓我放心,不然我會焦慮的。”

路吟掙紮一通無果,氣鼓鼓道:“你丫就是得寸進尺。”

池麟霖堵住他的嘴吻了好一會,路吟感覺自己舌根都麻了,推了推身前的人。

敲門聲打斷了一室旖旎,池麟霖終於把人放開了。

“小池、小吟啊,下來吃飯了。”陳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路吟和池麟霖站起,兩人的衣服在混亂中弄皺了,抹也抹不平,嘴唇紅腫,這樣下去,明眼人都知道他倆在屋內乾了什麼。

池麟霖臉色坦然,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拉著路吟說:“我們已經結婚,做什麼都很正常,下去吧。”

路吟翻了個白眼,但他也不是個臉皮薄的人,跟在池麟霖身後下樓。

果然,路元意他們看到兩人的樣子,眼神古怪了些。

路吟坐在路元意身邊,池麟霖挨著路吟坐下,路元意餘光覷著路吟,哼哼兩聲。

這樣就哄好了!

自家弟弟從小被養成了這樣好的性格和脾氣,便宜了池麟霖這小子!

一頓飯吃完,池麟霖從包裡拿出文件遞給路元意,麵帶微笑說:“大哥,這是我們集團一個項目,想和路家合作,您可以看一下這個計劃書,有沒有興趣。”

路元意接過,本來翻前兩頁的時候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翻到後麵就開始嚴肅起來,背脊也坐正了不少。

等看完,路元意眼色古怪地看著池麟霖說:“這個項目確定要找我們路氏集團合作?”

池麟霖點頭,“隻要大哥想。”

路元意收起文件,臉色不自然說:“我拿回去和董事會討論一下。”

等池麟霖去陪路一鳴下棋的時候,路吟坐過來探頭問:“大哥,是什麼項目?”

路元意看著他,“什麼項目不重要,你隻要知道這項目就是送錢來的就行了。”

池麟霖這是送錢送利讓他閉嘴呢。

在路家待了一天,晚飯吃飯,路吟在池麟霖的眼神示意下和自己爸媽哥哥們道彆。

兩人回到家裡,並沒有人在,路吟問:“李嬸呢?”

池麟霖,“按你說的,給她放了幾天假。”

路吟奧了一聲,徑直回臥室,池麟霖跟在他後麵,想進來的時候被路吟卡在門邊,“你進來做什麼?”

池麟霖有些委屈地說:“是你說的我們結婚了應該住一起。”

第68章 吸嗎?

路吟又被回旋鏢打中, 但並不想承認,“我這幾天還是病人,需要靜養, 我要一個人睡。”

池麟霖手指扒在門框邊不讓路吟關門, “我睡覺很安靜, 不會打擾你。”

路吟拉下臉, 抿唇, 幽幽地看著門框邊的手,池麟霖僵持不下,隻好讓路吟把門關了。

接下來幾天,池麟霖秉著認錯的態度, 表現非常好。

不僅早上有池大總裁親手做的早餐,上下班還有池大總裁的繞路接送。

路吟望著車窗外說:“我們兩人的公司又不順路, 你天天這樣送我不麻煩嗎?”

池麟霖“嗯”了一聲,“下班等我,我接你回去。”

早上八點正是早高峰的時候,街上車水馬龍,人聲沸湧。

路吟單手支著腦袋, 一隻手被池麟霖牢牢攥在手心裡,不說話, 隻覺得手心全是汗,滑膩膩得不舒服。

他試圖掙開,無果, 對池麟霖說:“能不能放開我的手。”

池麟霖聞言人就貼過來, 把路吟抵在車門處, “馬上又要八小時見不到,你不想我嗎?”

路吟感覺這人鐵定有分離焦慮症, 分離之前要不停地貼貼。

就這樣一個分神的間隙,他就被人抱在懷裡,濕熱的吻從眼皮一直往下,最終落在唇上。

路吟餘光看到前方目不斜視的司機,一臉羞紅地推了推人。

池麟霖親夠了才鬆手,貼貼能量儲蓄了些。

以前覺得八小時的工作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甚至加班是常態。但現在心裡有人了,懷裡的人不在,覺得心臟都空落落的。

路吟下車的時候已經一臉通紅,眼皮子都是紅的。

他來到辦公室剛坐下,楊原就推門而入,陰陽怪氣,“你這好一陣子沒來,我以為你忘記公司了。”

“好歹每年也給我掙了這麼多錢呢,怎麼會忘。”

楊原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貼近路吟,目光炯炯,“不對,你臉怎麼這麼紅,剛剛乾了什麼?”

路吟一噎,遲疑了片刻,掏出手機打開拍照模式,果然,自己這樣一臉春色的樣子任誰看了也知道了。

楊原笑得猥瑣,“真談戀愛了?是誰?”

路吟也不想藏著掖著,直接坦然道:“我不是談戀愛了。”

“哦?”

“我結婚了。”

“!!!”

楊原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誰啊?讓你閃婚?”

路吟羞赧,“你認識。”

“我認識?”

“池麟霖。”

“臥槽,看來我那次的預感是對的。”

楊原盯著路吟問:“什麼時候的事?”

“你說結婚的話是幾天前。”

楊原豎起大拇指,“6~你這是抱了一個金大腿啊!”

“開什麼玩笑。”路吟打開電腦不自然道,“我是要賺錢養家的,他負責貌美如花就好。”

楊原笑得像隻偷腥的貓,“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路吟擺擺手,“請你們吃飯是一定的,至於婚禮就算了,兩個大男子辦什麼婚禮。”

楊原嘖一聲,“你家麟霖那條件,你最好普天告知一下他名草有主了,不然往上貼的人太多,防不住。”

路吟搖頭,“他不會的。”

不過這事他下班的時候跟池麟霖順嘴一提,池麟霖聽進去了,直接說:“按你的想法來,你想辦就辦。”

“算了,我不想辦,回頭請些親戚朋友吃飯算了。”

池麟霖把他抱在懷裡,下巴支在他肩窩上,“你就不怕我被彆人拐跑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這種事情防也放不來,彆人能輕易搶走說明本來也不是我的。”

池麟霖並不滿意他這個答案,箍在腰上的手臂嘞得更緊了。

路吟側臉看著眼前俊美的臉龐,有些想笑,“你怎麼了,情緒不高的樣子。”

池麟霖掀起眼皮說:“我要出差,去M國三天。”

“什麼時候?”

“明天一早就走。”

池麟霖發現路吟在笑,輕咬著對方的耳朵,“你舍得我們分開這麼久?”

路吟“哈哈”兩聲,“三天很快的。”

池麟霖悶悶地說:“一天都忍不了。”

“那你想怎麼辦?”

池麟霖看向他,“你要陪我去嗎?”

不不不,路吟並不想,“我公司最近在推項目,離不來人。”

池麟霖默不作聲,收緊手臂說:“你不用辛苦,我的錢都給你花,你這輩子能把我的錢花完也是你有本事,反正我倆也沒後。”

路吟不樂意了,“你的錢是你的,我的錢是我的,再說了,我怎麼需要你養了,我養你都綽綽有餘,這樣好了,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

反正娶了一個好看的老婆,他辛苦點也是應該的。

池麟霖不介意路吟在嘴上占自己便宜,反正到了床上能聽自己就行,做人老公還是要大度一點。

他嘴角噙著一個好看的弧度,額頭蹭著路吟的脖頸膩歪了好久。

兩人到家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路吟就坐在床上看池麟霖收拾行李,池麟霖一邊整理衣物一邊說:“真不考慮和我一起去M國,萬一我在那邊出軌了你不管?”

路吟把他的假設當屁放,搖搖頭,“我還是相信你的。”

池麟霖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床邊,單腿跨上去,冷不丁就逼近了兩人的距離,傾身與路吟平視,“我想讓你陪我去。”

他目光纏纏綿綿,像一張細細密密的織網,纏得路吟呼吸急促。

路吟在這樣的目光下,實在沒頂住,點了頭。

池麟霖瞬間笑了,摟住對方順勢倒在床上,路吟枕著結實胸膛,就聽上方說:“那我今晚可以去你臥室睡嗎?”

路吟遲疑了幾秒,覺得沒什麼,於是說:“可以,但不能做什麼。”

明天一早要趕飛機,他可不想今晚搞出什麼傷來。

池麟霖讓助理訂好機票,收拾好兩人的行李,洗完澡就來找路吟。

此時的路吟已經洗好縮在被子裡,隻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室內隻開了一盞小燈,安靜中充斥著溫馨。

池麟霖從另一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路吟就感覺一邊床榻陷下去,涼涼的感覺傳來,緊接著就是一個灼熱的軀體靠近,緊貼他的背脊。

他身體一僵,有些不知所措,薄薄的睡衣麵料根本擋不住兩人滾燙的體溫。

一隻手直接挑開他睡衣的扣子,露出一截精瘦的腰,池麟霖順著腰線摩挲,咬著對方耳朵低聲說:“最近還是瘦了,應該再多吃點。”

路吟腰上很怕癢,麻麻酥酥的感覺直竄頭皮,他捉住腰上作亂的手,呼吸不穩道:“彆摸了,癢。”

尾音須臾擴散在空氣裡,曖昧陡生。

池麟霖捧著他的臉就吻上去,兩人滾來滾去吻得激烈又纏綿,親了大半夜才消停,最終也沒有繼續做下去。

晚上沒睡好又加上一早起來趕飛機,路吟嚴重缺覺,幾乎睡了一路,下飛機的時候當地正好是晚上10點,兩人在酒店放下行李便出去覓食。

路吟在飛機上睡了一路,渾身僵硬,提議簡單吃了點便在街頭散步。

牽著手走在風景截然不同的異國他鄉,路吟突然想起來問道:“池延庭後來怎麼了?”

池麟霖一挑眉,輕飄飄地說:“坐牢了。”

說著,他舉著路吟的手到眼前,手背上被煙燙出的傷口已經結疤,他嘴唇覆上去,留下一個極輕的吻。

路吟心跳加速,把手掙脫,不自然道:“還在外麵做什麼呢。”

此時正好走到一處街頭公園,池麟霖帶著他走到一處座椅上坐下,自己掏出一隻煙含在嘴裡,雙腿交疊,灰青色的煙霧氤氳著他的側臉。

路吟看得眼饞,直勾勾的眼神被池麟霖發現了,對方笑笑,“看什麼?”

路吟扭過臉道:“還有煙嗎?我也想抽。”

池麟霖卻摁滅了自己的煙,站起身麵對路吟。

路吟坐著的高度正好平視對方的下腹,他覺得不習慣,剛想站起,卻被對方的一把按住。池麟霖笑了笑,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隻遞到路吟嘴邊,曖昧低語,“吸嗎?”

路吟敢發誓,這語氣絕對不是他多想!

夜色正濃,影影綽綽的樹叢被吹得沙沙作響,銀白的月光下路吟的臉白到清透,純淨的眼眸看著麵前的人。

池麟霖想,雖然路吟每次都誇他好看,但在他的心中,路吟明明才是最漂亮的。

這種漂亮是純淨似水、溫暖似春日的漂亮,讓人掬起來就不想放開。

——

酒店的門被急促地推開,路吟幾乎被人抱著進來,抵在門板上便是令人窒息的深吻。

被親得迷迷糊糊,隻覺得身體一涼,自己已經被壓在床上,身上的T恤卷起,身上的人低頭留下一個個印記。

路吟望著窗外的星光點點,手抵嘴唇,拚命忍住差點泄出的聲音。

池麟霖不滿他的分神,在他的脖頸上輕輕咬了口,又以牙齒摩挲,路吟眼睛紅紅地看著他,顫音道:“你彆這樣……”

“彆哪樣?”池麟霖一個沉身,腰腹緊繃,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路吟被顛得根本說不來話,隻能抱緊了身上的人。

結束後,池麟霖得償所願,心情好到飛起,本能地抱著路吟又親又咬。

路吟腿腳酸軟得不行,眼角像是染了鮮紅,眼眸濕潤,開口嗓音都是啞的,“我要洗澡。”

池麟霖抱起他仔細清理一遍,又替他揉了揉小腿,才吻了吻他的眼皮輕柔說:“睡吧。”

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等路吟醒的時候,池麟霖已經開完會回來了。

路吟隻感覺全身酸痛,眼皮有些紅腫,一幅被人欺負狠了的模樣。

池麟霖坐下把人摟在懷裡,手往下沒個正經就摸,“有沒有不舒服?”

“還行,就覺得有些難受。”

路吟沒骨頭似地趴在人身上,任由池麟霖抱著他去刷牙洗臉。

三天的行程並不滿,池麟霖主要目的也就是參加兩場會議,其他時間全在酒店裡和路吟廝混了。

這就導致回國剛落地,李嬸就給路吟熬了一鍋鴿子湯,說給他補補。

路吟眉頭狂跳,特意照了幾下鏡子,企圖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一臉虛相。

池麟霖回來又把人按在腿上,攤開股份轉讓書讓路吟簽字,這是結婚前池麟霖答應的新成立公司的另一半股份。

路吟不太想簽,“我們都結婚了,這個股份在誰的名下不都一樣?”

池麟霖很堅持,“這是我答應你哥的事,必須要做到。”

路吟最終還是簽了,摟住池麟霖脖子說:“我明天要出去玩。”

池麟霖挑眉,“和誰?”

“大默。”路吟說,“去騎馬。”

說完他特意看了池麟霖的神色,池麟霖雖然不喜,但……又怕惹人生氣,隻好妥協道:“什麼時候打電話給你都要接。”

路吟對此沒意見,第二天和範默默在外麵玩了一會,就回了趟路家。

他把股份轉讓協議給路元意看,路元意也驚奇池麟霖這麼爽快就把一半股份給了路吟,相當於給了路家。

路吟左瞧瞧右瞧瞧,問道:“大哥,這個市值有多少?”

路元意朝他比了個數,然後補了句,“單位是億。”

路吟睜大眼,“原來我這麼值錢啊。”

路元意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怎麼說自己的!”

路吟瞧著自己大哥臉色不好,上手開始給對方揉肩,“大哥,你是不是也聽到了圈裡的傳聞?”

圈裡現在傳遍了他們路家抱上了池麟霖大腿,賣兒子求榮。

路元意臉色沉沉,並不接話。

路吟繼續說:“大哥你聽他們那些話乾啥,他們都是嫉妒!”

路元意覷著自己弟弟明朗的一張臉,突然也覺得自己計較這些乾什麼。

誰人背後不語人是非?

讓那些人說去吧,自己弟弟過得好就行。

他歎口氣,問道:“池麟霖他對你好嗎?有什麼就跟哥說,你三個哥,絕對打得過他。”

路吟忙不迭點頭,補充一句,“有哥的孩子是塊寶。”

秋雨綿綿,落葉飄飛。

池麟霖今天要帶路吟參加池家和秦家的晚宴,也是正式介紹他和路吟結婚的事情。

路吟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池麟霖。

同款西裝、同款領帶、同款胸針、同款袖扣……

“這是做什麼?俄羅斯套娃?”

池麟霖從後麵摟住他的腰,黏黏糊糊道:“不喜歡嗎?可我喜歡你從裡到外穿得和我一樣。”

路吟被某人不停貼貼得已經沒脾氣了。

“挺好,今晚在宴會上你不用介紹,大家一看都知道我們啥關係。”

池麟霖悶在他肩頭笑了起來,手不安分就往下摸,被路吟一把捉住,“該走了。”

池麟霖還有些意猶未儘,想占點便宜再走,嘴唇剛要貼過來就被捂住了。

兩人鬨騰一陣去了酒店,剛到宴會場,眾人見到池麟霖便安靜了。

路吟感覺打量的目光從四麵八方射過來,撓人心臟。

池麟霖看出他的窘況,輕輕摟住他的肩,姿態親昵,其他人的目光更古怪了。

“麟霖,這位是?”說話的是池麟霖的二嬸。

池麟霖坦然頷首,“我們已經結婚。”

宴會廳不約而同響起吸氣聲,接著便是“砰”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朝聲源看去,竟然是依舊坐在一旁的秦新柔,麵色鐵青,腳邊的玻璃碎片反射著零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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