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麟霖邁步的動作一頓,偏頭看了他一眼,神色難辨,視線又一掃路吟後方才說:“好啊。”
路吟領著他七轉八彎,來到自家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讓池麟霖先上車,自己也矮身坐了進去,對前排的司機說:“吳叔,我們先走。”
吳叔問:“路總呢?”
路吟掏出手機給自己老爸發了個消息,“沒事,這裡一堆他的老友,讓他蹭個車,我們先撤。”
他又轉頭,問身邊的人,“還是送你到上次那個地址嗎?”
池麟霖淡淡點頭。
兩人前腳剛走,一群人追到了這裡,看著池麟霖上了車揚長而去,其中一人滿臉愁容,"老爺還讓我把小少爺帶回宴會,這下怎麼辦?"
另一人一拍腦袋,“小少爺這都25了,怎麼還在叛逆期。”
一個聲音立刻回答,“叛不叛逆期的,我都不敢跟小少爺說話,他笑一下我渾身都打顫。”
其他人仿佛都想到了小少爺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一時間都以沉默表示讚同。
車子在黑夜裡平穩地行駛,路吟點開自己的二維碼,遞到池麟霖麵前,“掃一掃?”
池麟霖很爽快地掏出手機掃了,添加,路吟就此有了這位“好人”的微信。
頭像是灰的,朋友圈啥也沒有。
路吟偷偷瞟了眼身旁的人,池麟霖頭微微仰著,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
他剛想問什麼時候可以安排見麵,但此刻似乎不合適說。
一路無言,到了小區樓下,池麟霖睜眼看向路吟,勾唇一笑,“今天謝謝了,下次見。”
燈光透過玻璃投射到他的眼裡,星光淩淩,噙著笑意,路吟看了,腦袋裡隻有四個字:美貌殺我!
他頷首,拚命活動著自己略微僵硬的舌頭,“下次見。”
等人下車走遠了,路吟收回目光,他對待世上的美貌,隻有欣賞,絕不覬覦!
看一看行了,彆想多。
——
一彆幾天,路吟都沒有等到這人主動聯係自己,他瞅著屏幕上灰蒙蒙的頭像,心想要不找個借口發個消息過去。
但發什麼可以顯得不這麼唐突呢?
他今天來學校彙報了一次畢業設計的中期成果,結束的時間還早,便來到學校後街吃點東西。
一家紫色的店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這邊新開的以芋泥為特色的甜品店。
櫥窗裡展示著琳琅滿目的芋泥蛋糕,路吟彎著腰,視線溜了一遍。
當即決定:吃吃吃!
他推門而入,點了一塊這家招牌的蛋糕和奶茶,尋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眯著眼品嘗起來。
味覺正被甜甜的擁抱,一道熟悉好聽的聲音傳來,“請問這邊是不是有家廢棄的療養院,地圖上導航的不太清楚,我有點找不到。”
路吟尋著聲音看去,一道頎長的背影站著,簡單的牛仔褲和黑t,手臂上肌肉線條清晰,在這家不大的店裡異常醒目。
周圍不少人都往那看去。
店員小姐姐臉頰紅紅,羞澀地笑著,視線慌亂地飄,對著手機地圖比劃了幾下,對麵的男人緩緩轉過身,與路吟來了一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路吟:!!!
池麟霖看到他,顯然也是一驚,又極快地恢複正常神色,走到他邊上,笑著說:“好巧。”
路吟慌亂地抽出紙巾擦了擦,才說:“巧得很,你在找什麼嗎?我在這附近上學我熟。”
池麟霖把手機屏幕對向他,指了指,“你知道這個療養院在哪嗎?”
路吟瞅著:“這我可太知道了,不過這家好多年前就倒閉了,你要去這裡做什麼?”
池麟霖輕輕笑了下,“去見一個老朋友?”
路吟尬笑,“哈哈,那邊荒廢好多年了,不要說老朋友了,估計連活人都沒有。”
“誰說老朋友必須是人。”池麟霖搖搖頭,“我隻是單純懷念那個地方,我以前在那裡住過。”
“哦哦哦。”路吟答著,看向對方風流的臉,隻覺得這人還挺長情。
“那我帶你去,我熟。”
這個療養院就在學校附近,路吟帶著他繞了幾條小路,麵前就出現一對鏽跡斑斑的鐵門。
路吟率先跑過去,翻手繞到裡側,叮叮咚咚幾下,門就開了。
“挺厲害,有經驗?”池麟霖來到他身後,說道。
路吟揉了揉腦袋,用手指比劃了一點點距離,“純屬天賦。”
池麟霖點頭,“看來是天賦異稟。”
兩人溜進去,這個地方已經荒廢了五年,一直沒有下家接手,如今荒草叢生,已經快漫過膝蓋,建築立麵的黃色褪成了斑白,幾棵老樹鬱鬱蔥蔥,快及樓高。
路吟一邊踩著腳下的雜草一邊說:“據說這邊是風水不好,上一家療養院倒閉了一直沒人接手。”
池麟霖站在水塘邊,沒有回路吟的話,隻是望著已經濃黑發臭的池水凝神。
他十歲的時候陪著媽媽來到這裡療養,一住就是半年。
那是的媽媽已經是深度抑鬱,開始出現自殘現象,卻一切是因為什麼?
池麟霖的目光透過時空,看到了小小一隻的自己,蹲在池塘旁不停地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