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園宴,本是喜事,但就在這滿園歡慶中,但有一人麵色卻難看地很,此人便是奉父命來長安朝覲的薛延陀大度設。
薛延陀,本為鐵勒九部之一,為突厥附屬,但隨著大唐北伐,薛延陀也與突厥乘勢反目,自牙廷鬱督軍山起兵,與大唐合攻突厥,終得滅之。
唐滅突厥後,薛延陀作為大唐北部盟友,得與大唐共分突厥舊土,大唐得漠南,而薛延陀得漠北,可以說,薛延陀繼承了原突厥大部分的勢力,也正是因此,薛延陀從一個縮居一隅的小部,在短短數年間一躍而成北地之主,國勢大漲。
若論國力,薛延陀雖不及大唐,但也不在吐蕃之下,更是遠非西突厥、高句麗之流可比,可就在今日大宴之上,薛延陀得位次卻排的極低,甚至還在南陲小邦國南詔之下,位居末席。
大度設位居末席的緣故他自己也很清楚,無非就是因為去歲歲末,他率軍南下諾真水,惹惱了李世民,故而李世民特意借此機會給他的下馬威。
大度設是最純粹的薛延陀人,他的性子和流淌在他體內的鐵勒血液一樣爭強好勝,他向以北邦大國、草原雄鷹自居,如今卻位居末流,他的麵上自然掛不住。
待酒過三巡之後,大度設依舊被遺忘在大宴的角落,生性高傲的大度設終於坐不住了。
大度設看準時機,一曲奏罷,緩緩地自末席走上了正中。
“薛延陀大度設拜見陛下、拜見上皇。”大度設走到席中,對上首坐著的李世民和李淵拜道。
此番大度設被排在末席,本就是李世民刻意為之,也是借此敲打大度設,敲打薛延陀。李世民看著大度設席間出列,點了點頭,他想看看大度設出來究竟何意。
就眼下而言,大唐與薛延陀仍是盟友,若是大度設服軟認罪,李世民仍舊可以容得薛延陀,讓他在北地稱王,可若是大度設仍舊傲慢,不知悔改的話,李世民便不得不重新考慮這漠北究竟該交給誰了。
李世民看著拜在身前的大度設,麵沉如水,不見喜怒地問道:“王子出列何事?”
大度設行了一禮,貌似恭敬道:“此前外臣無知,擅自南下牧馬,不曾想竟無意中誤入漠南之地,犯了唐土,外臣此來是奉父汗之命向陛下賠罪,還望陛下恕罪。”
大度設之言自是敷衍,諾真水與他鎮守的浚稽山相隔三百餘裡,怎的會是誤入。
李世民聞言,對大度設道:“如此說來,王子此番出列乃是封夷男可汗之命賠罪了?”
夷男行事一向穩重,甚少逾矩,每每借牧馬之名南下叩邊的便多是大度設麾下,方才大度設所言隻提夷男之命,不論自己,李世民覺出大度設的心中恐怕還是抱著幾分怨氣。
果然,李世民話音剛落,大度設便道:“外臣正是專為陛下賠罪而來,近來外臣新自漠北得了匹萬中無一的好馬,願敬獻陛下,現已帶至此處,還望陛下笑納。”
漠北多良馬,李世民也是好馬之人,聽得大度設之言,倒也來了興致,於是道:“既是好馬,且先牽來看看。”
“外臣領命。”大度設說著,對隨自己而來家奴吩咐了一聲,命他牽馬入園。
片刻後,一匹通體雪白,嘶吼如雷,肩高逾五尺的神駿被五個大漢扯著馬韁拽進了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