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可還好些了?”宣政院的一間廂房,蕭楚才向躺在床上的段正雲問道。
段正雲連忙掙紮著起身,向蕭楚才說道:
“師父,我已經好多了,多是皮外傷,隻是斷了兩根肋骨氣血流轉不暢而已,彆的都無礙,將養幾日就好了。”
蕭楚才微微點頭,似笑非笑,緩緩說道:
“那就好,原本你放走了那羽化會的頭目,按理當罰,不過既然受傷了,那就暫且按下,等你傷好了再說……在你手下死了十幾個滅祟緹騎,這要是傳到郡裡,就算是為師都難保你……”
說著,話鋒一轉,麵帶笑容,拍了拍站在身邊的牛麻,大笑道:
“好在有你小師弟,竟然抓了那羽化會的黑羽白羽兩個祭酒,這已經算是整個羽化會僅存的高層,你那邊放跑的,想來也隻是一個羽師,如此相抵之下,我宣政院清剿羽化妖人算是大獲全勝。”
牛麻怔了怔,低聲說道:
“師父,那兩人說他們隻是羽化會的羽師,並不是什麼祭酒……”
蕭楚才大笑道:
“你這癡兒,他們那是欺你年少,如此強者,怎麼會隻是什麼羽師?為師已經好好問過,他們才說了實話,確實是祭酒,還交出了幾十個羽化妖人的名單,從此之後,那羽師的話,休要再提,你聽明白了嗎?”
他最後一句話的語調驟然一沉,瞬間變得嚴厲起來。
牛麻點頭道:
“我明白了,師父。”
那兩個羽師都已經被蕭楚才拚命用刑,打得血肉模糊,精神錯亂,說他們祭酒,那自然就是祭酒了。
牛麻此時才真正見識到了這清河縣宣政院的做派。
躺在床上的段正雲此時也強撐著抱拳向牛麻笑道:
“多謝小師弟,若不是小師弟,我這過錯可就大了……”
牛麻抱拳道:
“大師兄不必客氣。”
蕭楚才隨後給段正雲一瓶丹藥,說道:
“雲兒,好好養傷,等你好了,還要給你小師弟一同慶功,你小師弟天縱之材,連著兩次的功績,說不定已經足以入那靈武衛,你也要爭氣才是。”
段正雲立刻抱拳道:
“是!”
他垂著頭,語氣恭順,隻是眼神之中滿是陰鷙。
蕭楚才根本不管這些,已經帶著牛麻出了這廂房,一路往宣政院的院正居所而去。
隨口又勉勵了牛麻幾句,蕭楚才進了自己的院子,將門關好,這才笑著說道:
“乾德上師,久等了,我那大弟子被羽化妖人所傷,我去給他送些丹藥,寬慰幾句。”
就見他的院子裡,此時赫然站著一個身穿長袍的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頭發眉毛全無,腦袋像個光不留丟的鹵蛋,身上穿著的袍子則是一件灰色素袍。
一塵不染。
他的神色平靜,此時聽到蕭楚才的話,不由讚歎道:
“蕭院正對弟子如此疼愛,難怪能煉出那般好丹來,隻是這位姓段的弟子,似乎並無什麼天賦,年過三十,才堪堪筋骨境吧?”
蕭楚才的麵色一沉,眼神之中猛然現出殺氣,緩緩說道:
“雲兒自幼跟我,二十多年來,情同父子,本身也是個愚鈍之人,連做藥渣的資格都沒有,還請乾德上師想清楚了。”
那光頭立刻笑道:
“看來蕭院正確實愛這弟子,否則不會如此誤會,請院正放心,這位段郎隻是個庸才,可做不了人丹……您這些弟子之中,也隻有當年那位二弟子,堪堪能用……還是來談談這天生神選吧。”
這光頭,正是清河縣城之中五大正神廟宇之一的不染寺的主持。
不染仙講究一塵不染,所以這些供奉不染仙的僧侶,都是將全身的毛發一根根拔乾淨,而且不能用剃,隻能用拔,方能取悅神明。
蕭楚才盯著眼前的光頭片刻,這才再次仰天大笑,說道:
“哈哈哈,好!既然乾德上師已經準備好了,那一切簡單,這天生神選現在就在司天監之中任監師,是柳雲鶴的學生。”
“那柳雲鶴這些日子一直在朝堂奔走,勾結朋黨,想要靠著他掌握的所謂證據為那湖州滅祟案翻案,中傷相爺,禍亂朝綱,一時半會兒根本回不來,就算他想回來,也自有人絆住他。”
“整個司天監,現在唯有那修靈武的崇雲一人撐著,柳雲鶴的另一個徒弟敖勒,拜的是萬靈主,不過據說最近道心蒙塵,去萬靈廟求了一遭也沒什麼用,已經算是個廢人了,不足為慮。”
“乾德上師隻需要在五神節的時候,找個機會將這李炎度化,引他入了不染寺,一切就萬事大吉了,我大齊律法在此,任何人都不得阻止他人皈依五大正神,哪怕是那柳雲鶴回來也已經晚了。”
乾德微微點頭,說道:
“正當如此,方不會壞了州牧大人的大事……這些年來,我也度過幾個天生神選,能說句完整的話就已經是天材地寶,能入司天監做靈官的,簡直聞所未聞,確實是好寶貝……仙爐將開,蕭大人難道就沒有要度的人,要練的丹麼?”
蕭楚才眼睛一眯,並未答話……
……
“什麼?白羽和黑羽,都被抓了!?”大祭酒羽翩然現出難以置信之色,晃了一晃,差點又要摔倒。
李炎麵色沉重地點點頭,說道:
“宣政院已經出了告示,抓了羽化會的白羽和黑羽祭酒,說是不日就要淩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