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慶帝一愣,眼前浮現出江書楚楚可憐的小臉。
他是很寵愛那個試婚丫鬟出身的女人的。她雖然被鎮北王府收為了義女,可那不過是給他這個皇帝做麵子的。江書背後乾乾淨淨,什麼拿得出手的勢力都沒有。鴻慶帝最喜歡這種柔弱不能自理的美麗女人。
她懷孕了,當真不錯。
若能生下個男孩……
就放在皇後膝下養著。
到那時候,後位上坐著的,怕就是他心愛的靜淑公主了。
鴻慶帝麵上浮現出滿意的笑來。
覺得人生簡直再順遂都沒有了。
他從少年時期,就不時地聽母後說,自己的身子,與尋常男孩兒迥異。
這話雖然一開始是背著他的,可隨著他慢慢長大,風言風語多多少少也傳到了他耳朵裡。
什麼叫“和一般男孩不一樣?”什麼叫“為皇族延綿子嗣是責任,怕慶兒做不好”?
他……他的身子,難不成是有什麼毛病?
從那時起,景慶便留了心。
慢慢地也知道了,自己到底什麼地方,與旁人不一樣。
他恨啊,他好狠!
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
雖然被封為太子,可他的身子,父皇定是知道的、父皇怎麼會讓一個沒辦法綿延後嗣的人,未來坐在龍椅上?
從當上太子那一天,景慶就知道,他不過是弟弟景瀚的幌子罷了。
無論他做的多麼好,多麼孝順父皇母後,做出多少功績,多麼賢明。
沒有用,統統都沒有用。
父皇真正屬意的,是景瀚。
這叫他怎麼能甘心?
他出身皇家,距離那個位置不過一步之遙。豈能就這麼放棄?他要治病!他一定能好,一定能好!
私下裡,景慶尋遍了大慶的名醫。
可他們算什麼名醫?竟都說,先天的病症,治不了,隻能改善!
這麼說的大夫,來一個,他殺一個!
潛邸後院的海棠花下,埋了整整一堆,都是那些個沽名釣譽的庸醫!
身邊伺候的醫侍也遮遮掩掩不肯乾正事,被他背地裡殺了好幾批。
就連母後給自己撿回來的那條狗,沈無妄,他也一定要他淨身入宮,保護自己。
可母後不讓,說不能叫他就這麼毀了沈無妄一生,隻叫他扮個假太監,侍奉在自己身旁。
他不服。
憑什麼他沒有的健壯身子,沈無妄卻能擁有?
所以他又是裝吐血,又是暈倒,逼著母後同意,叫沈無妄下嬴帝墓,給自己找前朝皇帝留下的靈藥。明知道那地方凶險,九死一生,還是逼著他去了一次又一次。
“母後,母後啊,您瞧。你喜歡的沈無妄兩手空空地回來,可孩兒我、我的女人卻會為我生下孩子!生下很多很多孩子!朕是康健的!最康健的!”
鴻慶帝滿心歡愉,狂笑出聲,“至於沈無妄……假太監就假太監,朕在一日,他就一日走不出宮去,隻能好好地演好他自己的角色!”
龍帳外,內侍奔入,他看到鴻慶帝臉上的喜意,也麵上堆笑道:“皇上,可、可是有什麼喜事兒?”
鴻慶帝:“告訴沙國,不談了。朕要回京。”
七日後。
鴻慶帝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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