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吳名性子溫和,不以為忤。他想都沒想,便點頭道:“愚弟也是這樣想的。隻不知道顧兄是否覺得衝撞?”
“沒有,沒有!自然沒有!”
這話可是說到了顧慎心坎裡,他一口答應下來,握著吳名的手,隻是道謝。
卻沒看到,吳名目光和越六一撞,又飛快地轉過眼去。
是夜。
靈堂內,顧家下人為兩人準備了桌椅、熱茶喝些許吃食後,便無聲地退下。
月至中天,孤清的光照亮了顧夫人新刻的牌位。
顧慎隻覺心中萬分悲苦。
顧剛則後院極為乾淨,隻有夫人一位正妻,生下了他和顧如煙這一子一女。慈母從小把他們兩兄妹當做眼珠子一樣地疼。
他顧慎想要什麼得不到?
人生的前三十年,可說一句順風順水。
就連家中戰隊四皇子,四皇子失勢被圈禁後,顧家還能全身而退。那時候,爹才跟他說了真話,當今皇上是姑母的兒子。
他們對四皇子景瀚,不過隻是表麵戰隊而已。
什麼都不會失去。
果然,鴻慶帝上位後,他們顧家的日子,果然繼續順風順水了下去。
全沒想到的是,人生還會有這樣瞬息之間就失去了做太後的姑母,做皇妃的妹妹,還有母親、乳娘的這一天。
爹也變得心狠手辣,行蹤詭異。
顧慎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
夜深了,四處寂靜,寒意自腳底升起。顧慎向吳名和一旁伺候的越六舉杯,“喝些,暖暖身子。”
吳名卻搖了搖頭,“顧兄,再喝可就多了。”
顧慎隻是苦笑,“我、我倒真恨不得喝醉……”
“不能醉。”吳名按住顧慎手腕,“明日就是夫人出殯的大日子,今夜……是你陪她最後一夜了。”
顧慎眼眶發紅,“說這些有什麼用?我連娘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急病?”
“不、不是!”或許是真的喝多,顧慎情緒十分激動,陳三娘子的話,不斷在他耳邊縈繞,“娘的屍身,我並沒親眼見到。可、可……那些閒話,唉……”
他頓了頓,混沌的腦中靈光一閃,“吳兄,我、我想去看看娘,這是最後一次了……”
顧夫人的屍身,就停在靈堂後麵的屋子裡。
沒人看守。
棺蓋還沒有釘死。
顧慎心裡直打鼓,可他也知道,今夜若不開,往後就是一輩子。
到底是生他養他的娘,不能讓娘和妹妹一樣,死得不明不白啊!
沒等來吳名的答複,顧慎歎了口氣,咬著牙站起來:“我一個人,吳兄幫我把風即可……”
吳名也隨之站了起來,“小可這個侍從粗通醫術,或許,能幫得上顧兄的忙。我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