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你現在明白,你娘留下的那枚玉蟬,不過是要告訴你,萬吟兒是金蟬脫殼了吧?”
幕亓一身形一僵。
幾乎壓不住地哭出了聲音。
好一會兒,幕亓一眼眶紅得怕人,他抬起頭:“到底是誰害死了娘?”
因幕亓一情緒波動得厲害,武安侯本不想在今天告訴他。
可他一聲聲地逼問。
無奈,武安侯一字一句,“就是你的,萬吟兒。”
雖心中早有猜測,可聽到答案的那一瞬,幕亓一還是覺得天旋地轉。
他一貫相信的女子,害死了娘!
他……
他這個兒子,是幫凶!
武安侯啞著嗓子,把侯夫人死亡的過程,聲音輕緩地講了一遍。
聽到娘被迫吞炭那一節,幕亓一身形搖晃,幾乎要承受不住!
他騰地起身,在屋中來回打轉兒。
攥緊了手指,他想殺人!
把那些傷害了娘的人,統統都殺死!
可……所有害過侯夫人的人,已經全都死了。
幕亓一隻覺胸口鬱氣無處發泄,“哇”地一口,嘔出鮮血!
武安侯心疼地看著兒子,長歎一聲,“我知道真相後,怕你惹事,不敢告訴你,隻希望你離後宮遠一些,再遠一些。可你,唉……”
可他就是偏要湊到後宮中去,做一個統領侍衛的官職。
讓爹天天為自己提心吊膽,擔憂不已!
“可、可我不明白,”幕亓一聲音低沉嘶啞,好像被砂紙打磨過一半,“我們為什麼不能稟明皇上,要求徹查!娘是一品誥命夫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
“嗬嗬,”武安侯笑了。
他刺耳的笑聲,刺激得幕亓一一下子抬了頭。
武安侯:“咱們這位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中,竟無一點成算?”
話一出口,幕亓一也明白了。
鴻慶帝那個人,看上去雄才大略,可逼近了瞧,不過是剛愎自用,自私無極罷了。
幫他父皇奪取天下的崔家,他容不得。
提出疑問,提出問題的臣子,他容不得。
他的朝堂上,隻能容得下替他說話的舌頭,和為他殺人的刀!
為了根除崔家在北地的勢力,居然可以勾結沙國……
這樣的人,心中連一絲公正都沒有。
皇帝大婚那日,本就天降大火,引燃了宮殿。
民間本就有些傳聞。
鴻慶帝殺了不少人,才平息下來。
若那個當口,他們提出,要徹查侯夫人之死。怕是……整個侯府都留不下!
武安侯搖了搖頭。
父子兩人相對無言,都紅了眼眶。
好半晌,武安侯:“當年對你娘動過手的人,現在已經都死了。我想,你娘的本意,也該是勸你放下。”
幕亓一咬唇,唇角滲出淡淡血跡。
娘為人母,當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險。
可他幕亓一,生為人子,卻不能這麼畜生!
幕亓一猛地抬頭,眸中精光閃爍:“爹,娘的死,還有一個人,還沒有付出代價!”
武安侯微微一愣,“誰?”
幕亓一坐直身子,筆挺如一塊巨石,一座高山。
他伸手,往上指了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