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晚櫻,你該知道,吟兒她是貴妃。你、你敢說,你沒有想過要這孩子死?”
晚櫻笑了,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動人的弧度。這笑容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美麗,卻又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和淒涼。
“世子說的是,我確實有那麼一刻,好希望那個孩子去死。”她麵上笑容愈發的美豔,“可不是我,就是不是我。”
晚櫻看向幕亓一,目光不躲不避,“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世子,為了不連武安侯府,你帶我去見萬吟兒吧。”
“嗬,你以為吟兒會放過你?”
“我沒這樣以為。我早不畏死,我們現在就去吧。”
幕亓一眼中一閃而過遲疑,“你、你就這般,毫不留戀?”
晚櫻皺眉,“留戀什麼?”
留戀他幕亓一。
留戀他對她種種的好,種種的嗬護……
留戀武安侯府的日子。
幕亓一看向晚櫻,隻要她流露出一丁點兒的不舍……他拚死也要保住她!
可是。
“沒有。”
晚櫻笑著。她笑容依舊美麗,眼中卻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她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而這條路的儘頭,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幕亓一,和武安侯府度過的這段日子,便權當做是一個美麗的幻夢吧。
過去了,都過去了。
幕亓一深吸一口氣,起身。
他已能隱隱聽到充做產房用客房裡,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要去麵對萬吟兒了。
房內。
幕亓一溫柔地蹲下身,握住萬吟兒顫抖的手腕,把她從產婆身前拉開。
萬吟兒還是哭喊著,“讓我殺了她!讓本宮殺了她!”
她哭倒在幕亓一懷中。
“不要這樣,”幕亓一聲音很溫柔,他扶著萬吟兒,拔出了自己腰間佩劍,塞到萬吟兒手裡。
萬吟兒愣住,“阿一?”
屋裡其他的下人見狀,全都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他們麵麵相覷,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他們害怕世子會遷怒於他們,更怕世子為了平息貴妃的怒火,會舍棄他們的性命。
一時間,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恐懼。
可幕亓一是一個人來的,晚櫻已經被他藏好。
他溫柔地用自己的手,包裹住萬吟兒的手,幫助她握緊了劍。
然後。
抵上自己的脖頸處。
“阿一?”
冰冷的劍刃抵住幕亓一溫熱的脖頸,那感覺如此清晰,如此真實。他甚至能感覺到劍鋒上散發出的絲絲寒意,正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他的肌膚。
萬吟兒的手顫抖著,握著劍柄的指節泛白,仿佛下一刻就要用力刺下去。
她的手抖得太厲害了,劍尖微微陷入皮肉,一陣尖銳的刺痛瞬間傳遍全身,幕亓一悶哼一聲,卻沒有躲閃。
一滴鮮紅的血珠緩緩滲出,沿著劍刃滑落,滴落在雪白的裡衣上,暈染開來,像一朵盛開的彼岸花,妖冶而淒美。那抹鮮紅在素白的衣襟上格外刺眼,觸目驚心。
再用些力。
便能割破他脖頸中間的要緊處,到時候,神仙難救。
“吟兒,”幕亓一聲音輕柔,疲憊,又帶著無法動搖的堅定,“若要有人給小皇子償命,那便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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