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太後身邊最得用的嬤嬤親自來要人。
慎刑司官員的臉色瞬間變得五彩斑斕,如同打翻了調色盤。他夾在中間,一邊是皇帝的準許和顧家勢力的威壓,另一邊是太後的尊榮,兩邊都得罪不起。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怎麼,連太後娘娘的懿旨,都不好用了?”那嬤嬤見慎刑司一乾人等,沒一個開口說話,臉色一沉,語氣更加淩厲了幾分,“老奴無用,不若請這位慎刑司的大人們去一趟福康宮,親自跟太後娘娘解釋?”
兩個精奇嬤嬤見狀,也不敢再造次,瑟縮著手,默默退到一旁。
她們雖然是慎刑司的人,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宮裡的奴才。如今太後發話了,她們哪裡還敢違抗?
那慎刑司官員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賠笑道:“嬤嬤言重了,下官不敢。隻是顧妃娘娘到底是在江妃的永壽宮中的毒,此事若不查個清楚,隻怕、怕有損娘娘清譽……”
“江妃娘娘的事,自有太後娘娘做主。”嬤嬤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你隻管回去複命便是。”
慎刑司官員還想再爭取一下,卻被嬤嬤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了。
算了,這後宮之中無人敢於明說,卻是人人都知道……
太後,姓顧。
左右不過是他們顧家自己的事兒,太後要江妃,給她便是了。
慎刑司官員無奈地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帶著一眾手下灰溜溜地離開了。
那老嬤嬤這才看向江書,“江妃娘娘,走吧。”
江書下得床榻,身子還有些軟,她本想撐著自己走,卻沒想到,被那嬤嬤一把
伸手扶住。
嬤嬤的掌心厚實溫暖,暖意透過衣衫,傳到江書身上。她心中卻微微一沉。
這嬤嬤待她不錯。
可嬤嬤到底是個下人,怕是到了太後哪兒,她也說不上什麼話。
江書被老嬤嬤攙扶著,一路沉默地走向太醫院的方向。宮道兩旁的紅牆高聳,頭頂的天空被切割成狹長的一線,更顯得壓抑逼仄。
她心中忐忑不安。
顧如煙是在自己宮中中毒,這毒還是她自己下。太後知道這事兒嗎?
可無論太後事先知不知道,她都姓顧,和顧如煙一樣,姓顧。
又怎麼會不向著她?
一路上,老嬤嬤始終一言不發,麵容嚴肅,隻顧著低頭趕路。江書偷偷打量著她,心中更是沒底。
絕望如同無形的毒藥,一點一點地侵蝕著江書的內心。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太後的心思深不可測,而自己,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嬪妃。顧如煙是太後的侄女,而自己呢?在這深宮之中,誰會在乎她的生死?
她緊緊攥住衣袖,掌心一片冰涼。紅牆高聳,仿佛囚籠一般將她禁錮其中。頭頂的天空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逼仄的一線,正如她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絲光亮。難道,真的要就此認命了嗎?
現在,能救她的,隻有……
皇後娘娘。
可怎麼才能叫皇後娘娘知道,她身陷福壽宮……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太後的福壽宮,到了。
福壽宮內,金碧輝煌,卻透著逼人的寒意。太後端坐在鳳椅上,鳳目微垂,手中撚著一串佛珠,卻無半分慈悲之意。殿內空無一人,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被屏退,隻留下江書一人跪在冰冷的金磚地上。
顧太後向剛才的老嬤嬤:“任何人來,都不叫進來,皇帝的人也不行。”
“是。”
那老嬤嬤麵上沒有任何驚詫之色,答應著退下。親自守在了門口。
江書跪在冰涼的金磚地上,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心頭。